叶方正也觉得自己的膝盖骨碎了,当下就慌了神,张着手嚎道:“快、快送我去医院!”
一帮喽啰松开裹挟的爷孙,抬起他呼啦啦全跑了。
李蔓探头瞅了眼爷俩,老爷子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凌乱,削瘦的脸上糊着血,孩子十来岁,半边脸高高的肿着,灰白的衣衫上布满了错落的脚印,右脚轻点着地面,腿似受了伤。
“宋逾……”李蔓轻轻扯了下丈夫的衣袖。
宋逾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看向两人道:“要我送你们去医院吗?”
老人沙哑地道了声谢,冲两人摆摆手,蹲在孙子面前,要背他。
小孩子没让,两人搀扶着转身往胡同走去。
宋逾摊手,李蔓忙打开挎包,掏了把钱票给他。
宋逾拿着钱票,几步撵上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小孩伸手接了。
宋逾揉了把孩子的头,转身回来牵起李蔓的手,继续前行。
老爷子回头,和孙子一起冲两人深深躹了一躬。
“那家伙叫叶方正,白芹的爱人。”李蔓道,“昨天我去商场买电视,正好碰上两人,听白芹说,什么革/委会的主任。你会武,当年在医院白芹是知道的。”一筷子干掉一名狙击手,稍一联想,白芹就会知道叶方正的膝盖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倒不怕一个革/委会主任,就怕两人走后,两口子找家里的麻烦。
宋逾“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送了妻子回家,转头就找了张学文。
当天下午,有关叶方正贪污受贿,伪造诬陷他人的证据就放在了市公安局局长的办公桌上。
两个体系本就不对付,再加上叶方正人品低劣,贪得无厌,没少伤人性命,只是先前上面一直有人保着,而他又为人狡猾,做什么都打着运/动的借口,他们又找不到实质的证据,遂一直无法将人定罪或是掳下来,现在有了宋逾提供的这些,还不把人往死里按。
遂一天都不到,叶方正就下台了,医院没出就让人送进了监狱,家也被/抄了。
这些还是丁慧上门,李蔓才知道。
“白芹也被关起来了,厂里都说她为了帮她大哥升职,写大字/报,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李蔓默然,当年的小姑娘,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因为那夜的遭遇,受了刺激,左了心性。
“哎,不说她了。你怎么回事,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闹出白芹这事,我还不知道你来了呢。”
“不是你写信跟我说,这月你工作忙吗。”李蔓娇嗔地瞪她一眼,“我哪敢打扰啊!”
丁慧翻了个白眼:“怪忙,我还能抽不出一点时间带你逛街吃西餐啊。”
这是记着自己的抱怨呢,先前在省城跟宋逾吃了顿西餐,后来写信,就跟她提了一嘴,说省城的西餐不正宗。
“行啊,”李蔓笑道,“明天中午我们去吃西餐。”
丁慧一噎,半晌,小脸红红道:“明、明天不行。”
“嗯~”李蔓挑眉看她,“有男朋友了?要跟男朋友约会?”
丁慧被她瞅得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片刻,点点头。
李蔓立马来了兴致,往她身边挪了挪,好奇道:“人长得帅吗?”
“帅?”
“就是好看的意思。”
“还、还行吧,没有你家宋同志长得好。”
“看人不能光看容貌,还要看骨相、气质、工作能力、为人处事……”李蔓小声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周晏如端了盘菠萝蜜给两人,听了两句,笑着走开了。
“别听我大嫂的,”郑迎夏凑过来道,“人品、气质顾然重要,外貌也不能不考虑,不然天天让你对着张麻子脸,你能吃得下饭,睡着了不会做噩梦?唔,反正我是受不了,当年我追宋祯,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个儿也高,看着就赏心悦目。”
“你追的宋祯?!”丁慧惊奇道,“你不怕他拒绝吗?”
“怕呀,可我喜欢他啊!他要下乡,我不追着他跑,这辈子跟他还有什么交集,追了,就有一份希望。为了这份希望,我也要试试!”
两人冲她竖了竖大拇指:“佩服!”
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那么思想开放,别的不说,单就这份勇气,郑迎夏也是没谁了!
郑迎夏笑了笑,凑近李蔓道:“大嫂,你跟大哥,是怎么走到一起儿的?”
丁慧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掉进野猪窝,他冲过去救了我。”那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哇~英雄救美!”
其实嘛,开头还真没那么美好!
咬着木瓜丁,李蔓一时想到了刚穿来那会儿,她和季墨雅一起从山头滚落,一头砸在了野猪身上,眼见就要被横冲直撞的野猪从身上甩下来,是他冲上来一把将她扯下背在身上,一棍子挑飞野猪,救下了她。
只是那时她身上疼得厉害,满心又都是剧情,对他充满了戒备,哪里体会了他的好!
晚上,李蔓扒在枕头上,撑着下巴看他:“宋同志,野猪林里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印象?”
“没什么印象。”宋逾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表,“不困吗?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李蔓不满地嘟了嘟唇:“第一次见面也~”
宋逾轻笑:“那时光想着救你了,谁能想到你内里换了个芯。”
“我上回问你,从哪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李蔓’的,你不是说野猪林吗?”
“我参照了下自己的经历,觉得灵魂穿越时空,要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醒来,原主多半出了事,‘李蔓’也就那回遭受了灭顶的打击和重创。”宋逾坦然道。
“真不公平,”李蔓身子一翻,躺平,看向了房顶,“我一来就时刻关注了你,你对我最初的到来竟然毫无所觉。”
宋逾好笑地揉了把她的头:“这不是说明你掩饰的好么!”像他俩这种情况,要搁在他原来的世界,被人察觉了,还不得绑了烧死。
展开被子,宋逾躺下,将人拉进怀里哄道:“好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心肝大宝贝,我最爱你了!”
李蔓愣了一下,继而乐得不行:“哈哈……跟、跟谁学的。”
宋逾一脸尴尬:“……刘和平。”
“哈哈……”
宋逾微窘,低头,柔软的唇印在了她额头、眉间,然后堵住了那张小嘴。
翌日,两人一早用过饭,就跑去了旧货商场。
没找到明代的花瓶,宋逾给妻子挑了对青花瓷瓶,买了对床头柜,一个妆台,李蔓又选了个配套的妆凳。
床头柜和妆台都有暗格,到家后,宋逾拿工具拆开,取出两块金条,一张矿图。
图纸的标注,是手写的r文。
两人对着地图查看了半天,又找宋元思帮忙去了趟他们学校的图书馆,然后才确定,这画的是东北的一处山脉。
麻烦了张学文两次,这图作为答谢,宋逾给他送去了。
由他上交,张家算是又进了一步。
当晚,张学文和妻子各开了辆车来接,他在和平饭店定了个包厢。
杨二哥正好过来叫李蔓和宋逾去思楠路吃饭,张学文一问,知道是李蔓的堂哥,离这两站路还有她小叔一家,忙又和妻子跑了一趟,接了小婶、小叔、杨敏杰、二嫂和孩子过来。
和平饭店平常多是招待外宾,设了西餐厅、酒吧、宴会厅等,菜式亦是十分丰盛,除了西餐,还有沪、广、川三帮菜肴。
光甜点,张学文就点了六道,还有它的特色菜,水晶河虾仁、香酥鸭、松子桂鱼、蟹粉豆腐煲、申城熏鲳鱼等。
最让李蔓有幸福感的还是它的一道甜点,甜而不腻,既带了薄荷的清爽,又有柠檬的微酸。
吃饱站在窗前,看着江上的点点渔火,听着长短的笛鸣,再看这间豪华而又不失复古的包厢,真有一种梦回旧上海的感觉。
“张同志跟大哥什么关系啊?”郑迎夏端着冰激凌凑到李蔓身边,低声道,“这顿饭可不便宜,少说得小千吧,改天,不会让咱们回请吧?”
李蔓无语:“……吃你的吧。”
郑迎夏撇了下嘴,三两口吃完一盒冰激凌,丢掉纸盒,跑去找服务员要了几个饭盒,挑没吃完的好菜、甜品打包。
对此,李蔓倒是蛮欣赏的,甚至过去帮忙挑了两样没动的水果。
“都是大街上常见的水果,又不值钱!”郑迎夏有点不想要。
李蔓笑道:“别浪费!”
“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这样做呢!”郑迎夏接过盒子,嘟囔了句。
李蔓:“……”
她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吗?
郑迎夏嗤了声:“别当我没有看出来,刚见面没一会儿,你就嫌我没礼貌、贪心爱占小便宜。”
李蔓一愣,回忆了下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吧,看到她不敲门就闯进自己和宋逾的卧室,自己是有点不乐,还有没经允许就打开的衣柜……
“我就不明白了,”郑迎夏将饭盒装进网兜,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在李蔓身旁坐下,“你不是山沟沟里来的吗?第一次来沪市,坐电梯进家,怎么就没见你有什么胆怯、局促呢,就是进入这么豪华的饭店,你也只有好奇、欣赏,跟你一比,我倒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土包子。”
吃西餐的那个优雅,叫服务员的那个自在,倒像来过千百回似的。
这个问题,李蔓早为自己找好了借口:“我儿时跳舞跳得好,得省歌舞团的韩老师看中,被她好生培养了一段时间。”
当年韩清雅为了让原主答应进省歌舞团,确实在双凤寨住了小半月,天天带她练舞,教她礼仪。
“啊,你会跳舞?”
不等李蔓回答,张学文的爱人王悦走来道:“你们省歌舞有位叫韩清雅的老师,国庆时编的那个舞,真捧!当时她在部队演出,我陪公婆去看,那个震撼啊,这会儿还印象深刻呢。”
嗯,李蔓坐车到省城,之所以没有拐一趟歌舞团跟韩清雅和小金花告别,就是七月中旬,她带人编了支舞,被部队的领导看中,国庆期间参与了巡演。
郑迎夏瞅了眼李蔓的表情:“你说的韩老师就是韩清雅?”
李蔓点了点头。
王悦惊讶道:“小蔓拜了韩清雅为师?那她跳的舞你会吗?”
李蔓想了一下:“没有正式拜师。”舞倒是会,因为她也参与了编排、电话讨论。
“什么样的舞啊,小蔓跳一下我们看看。”杨敏杰好奇道。
“扑扑跳、跳。”孩子跟着起哄道。
李蔓展颜一笑,往后退了几步,左手轻举,右手一掂裙摆,旋身一转,跳了段旁舞。
大家惊呆了,真美!
“啪啪……”不知谁鼓起了掌,李蔓笑笑,不自在地往宋逾身后一站,端起红酒轻抿了口,双颊晕染,似上了层胭脂。
宋逾好笑地瞥她一眼,继续又跟小叔说起了话。
张学文跟杨二哥告了声“失陪”,过来道:“弟妹跳得不错,要不要我找几位乐师过来……”
李蔓忙摆摆手:“别、别,我不是专业的舞者,不过跳两下玩玩。”
张学文看向宋逾。
宋逾轻摆了下手,他便知趣地没再提了,转头又叫了两样甜品、两瓶红酒,让服务员打包交给李蔓。
杨小叔瞅了眼全场忙活的张学文夫妻:“张家子弟众多,张学文来沪多年,一直很低调,从没听他像今晚这么大手笔过。”
“下午帮了他一个小忙。”
小忙,可劳不动张家大少出面招待,又这般殷勤备至,见宋逾不欲多说,他直接转了话题:“等会儿,你和小蔓随我回趟38号。”
宋逾点点头。
打发了妻儿,杨小叔带着宋逾、李蔓打开了书房的门,“坐,要喝点茶吗?”
李蔓摆摆手,最后好半杯红酒下肚,胃都满了。
杨小叔见此,提起暖瓶的手又放下了,拉开书桌抽屉,拿了个文件袋出来,里面两个信封,一个是京市杨家族人的人员名单和人脉,另一个装着张存单。
人员名单和人脉是给宋逾的,存单给李蔓:“你爸虽然不在了,他的人脉、资产还在,给你备一份嫁妆,还是足足的,只是现下形式不允许,小叔也只能将它们全部折算成钱,给你了。”
李蔓打开数了下上面的零,18万!
这个年代的18万,可不少:“我爸的资产不都捐了吗?”
小叔失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回去的路上,李蔓晃了晃手里的纸袋,问宋逾:“你说我要不要把这栋花园洋房的房契给小叔?”
宋逾摸摸她的头:“想给就给!”
“未来可是老值钱了。”
宋逾轻笑:“18万能买下吗?”
“现在的话,肯定能啦,以后……20个18万也不够。”
“那就行了。”
李蔓想想也是,18万,小叔说是杨爸留下的资产,可依杨爸谨慎的性子,出国前,手里的资产捐都捐了,哪还会留下什么。
多半是小叔一生的积蓄。
翌日上车前,李蔓和宋逾让人叫了杨大哥、杨二哥、杨敏杰去了趟房管局,将房子过户在了兄妹三人名下。
车票是张学文帮着买的,卧铺。
大箱小箱,亦是他找人给送到了车上,另外还拜托了列车员请人家一路对两人多方照顾。
这一趟,热水热饭供应不断,李蔓几乎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就到了京市。
车子一停,张奇文、刘和平就找到了窗下。
打开窗,行李一件一件从窗口递下,李蔓拎起挎包,轻松地随宋逾下了车。
“军区的房子已经布置好了,阿爷、阿奶和小琳昨天刚搬进去,你俩是直接回军区,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张奇文拉起撂得老高的竹箱道。
宋逾瞅了眼李蔓:“回军区。”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巫姬》想写这本
灵气复舒,各地异端频出。
特殊行动小组接到线人举报,巫峡有人在举行大型祭祀,疑似在招唤什么“凶兽”。
队长展廷带人前往,正赶上“凶兽”从水中破棺而出。
看着朝自己飘来的墨衣红带,脚系赤铃,三头身的长发娃娃,展廷:“就这?就这……”
巫族覆灭,巫姬文慧带着全族的期望陷入沉睡,再醒来,世界早已变了模样,看着眼前这位神似父亲的男人,文慧只当他是父亲的转世,记起了过往,前来唤醒自己,以期父女联手重建巫族,遂抬手行礼,恭敬道:“父亲大人是来接文慧出棺的吗?”
一次巫峡之行,队长身后从此多了条小尾巴。
小尾巴不吃不喝不睡,如影随行,只有一个要求,跟她一起重建巫族。
打,打不过;骂,骂不走。展廷烦的不行,直到小巫姬为救他一次次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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