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薄情帝王家,即便有再深的感情,莺燕环绕又怎么可能坚定的选择一个人?要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帝王来说永远是无稽之谈。”沈倾羽淡淡的说出了这番话,表情虽然有一瞬的黯然落寞,但也好在掩饰的很好。
梁逸寒在她身边意外的许久没有做声,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并肩走着,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听到他微微有些干涩的声音从嘈杂的背景音中清晰的传出来:“你……你是这么想的吗?”
她抬起头来,豪不意外的撞上了他深邃的眼眸,一些复杂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回旋,还是她最先避开了与他直视的目光,随后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世间万物,唯感情最是复杂,也最是残忍,我倒是想好了,我嫁的良人,不必有什么身份名分,只需要他一辈子愿意只娶我一个人就好。”
梁逸寒在他身旁走着的脚步顿了一下,旋即才轻声喃喃地说:“这样……也好。”
“要是照你这么说来,这白沙河所获得的途径似乎只有从皇后手中得到了?”她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忽然觉得内心不愿意再聊这样的话。
梁逸寒也收起了刚才那种复杂的情绪,又变成了刚才淡然从容自若的样子,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完全是这么绝对。这白沙河十成有九成都是由皇后掌管,剩下的一成有时候也会分向太医属供以研究。我母亲对于白沙河的掌控已经接近于病态,就连我也不能从那里获得。”
沈倾羽这是苦笑,这个结论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太医属的白沙河早就所剩无几,若是用来解毒是万万不够的,所以她才想寻求一下其他的方法。
看见她脸上的一抹苦笑,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其实还有一个获得白沙河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不经过皇后之手,只是……”
他用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似乎犹豫着该不该说出这个考虑,毕竟这件事情可并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对他来说都要费心费力,更何况是一个将军府无权无势的二小姐。
“什么办法?”沈倾羽明显的看到了梁逸寒的疑虑,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方法的不简便,不过现在考虑的并不是这个方法是否困难,而是想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唉……”梁逸寒轻轻的叹了口气,知道沈倾羽肯定会追问自己下去,于是他说:“你有所不知,这白沙河每年的进贡时间都是在春日宴,是胶州每年的贡品,你若是想拿到白沙河,就要亲自去胶州,在那批白沙河还没有被进贡之前想办法拿到手一部分,若是晚了一步被献进了宫中,拿到的几率就更小了。”
确实是一件难事,先不说如何去拿到那已经被确定上是即将在春日宴上进贡的贡品的白沙河,就连自己去胶州都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她只身一人,还是女子,又不了解,可以说是前路困难重重。
“这个方法我原本不想说,但是我又想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然而……”梁逸寒神色微凝,也有些失落。
梁逸寒倒不是说不想帮忙,而是现在的情景下他不能这样做。身旁有一群眼睛,胡思淡淡的盯着自己,若是私自的去调兵去做什么事情,肯定会把底细挖到底朝天告诉皇上皇后,到时候甚至还有可能会牵连沈倾羽。
“如果我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那我可以找一个可以做到这样事情的人。”沈倾羽在一旁忽然这样说了一句,她确是没有办法抽身去胶州,但是这不代表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梁逸寒没有听懂她话的意思,牵扯到这件事情的似乎只有两个人,旁人似乎没有理由去涉足这种麻烦的事情。
“大皇子认识什么可拿钱做事的朋友?”
她这样一问,梁逸寒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妙!这个办法确实是妙!
两人现在纠结于此,无非是两个原因。梁逸寒因为皇子身份不能亲自出手调兵遣将,而沈倾羽因为女子身份又不能亲自去胶州,那为什么不将这件困难的事情假手他人呢?
这样一来,梁逸寒只需要手书一封,让那人去胶州时借用自己的名讳一路畅通无阻,而自己也不需调兵遣将惊动别人,沈倾羽寻找那些拿钱办事的人,到时候白沙河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好,这件事情我记下了,明日我便替你联系。”
“呼……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沈倾羽难得的放松了一下,最近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实在是太过于思虑,没想到今日竟然阴差阳错的想到了解决办法,虽然还没有付出行动,其中的困难还没有真正的面对,但是只要有了解决方法,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好了,今日总算可以悠闲的逛一逛灯会了。”
或许是心里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沈倾羽表情和声音都变得灵动了很多,梁逸寒看见他心情开心自然自己也是身心舒畅的,你开心,所以我开心。
冰冷的棋盘和复杂的公文,他本以为是他这辈子的全部,然而这恍若和煦阳光的温暖微笑却闯入了他的心扉,让他惊觉生活的快乐,也许是闲暇的吵架拌嘴,也许是这一天嘈杂的日常,也许是挤入人流中的身影,这并不让他觉得厌恶,反而难得的快活自在。
梁逸寒也快走了两步,跟在她轻快的身后,看着她时不时的对周围摊铺上的花灯好奇,他也被吸引的不由自主的在那些摊前面注目。
沈倾羽停了下来,她留在了一处普通的摊铺上,这个铺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摊铺老板吆喝的声音颇有市井的味道,倒是上面有一物吸引了沈倾羽的目光。
那是个荷包刺绣样式的平安符,和现代日本的御守类似,小小的薄薄的一个布袋绣着象征着平安喜乐的奔腾云纹。梁逸寒的脚步一直跟随在她后面,目光自然也就随着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