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睡你男人了吗
林溪知道张秀梅跟周来根那边肯定不会消停。
不过现在的情况,只要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林溪就完全不怕他们那边了。
她在床上转辗了一阵,想的是另一件事。
她不知道今天她跟何桂芬摊牌,今晚夏向远会不会来找她。
她想,他肯定会来找她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晚。
所以忐忑着,一直有些睡不着。
她想得的确没错,如果是原来的夏向远,他很可能会忍不住过来找她。
她的话给了何桂芬和夏家一个很大的打击。
夏家也曾是林夏村因为土地开发而暴富的人家之一,因此也是被人盯上的人家之一。
夏向远的父亲夏树槐一向都爱搓个麻将,以前就跟村里人打打也就是图个乐子,可是暴富之后被人盯上,这个嗜好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一夜之间就赌输了几十万,后面把楼都押给别人了,还欠下了十五万。
十五万,说多很多,这会儿新安市普通打工的,一个月工资才三百块,十五万,不吃不喝要存四十多年。
更何况他的债主都是专门让人倾家荡产的,利息不是一般的高。
可说多对现在的新安市来说也不算多。
新安市划做特区,楼价一年一年的上涨,市中心那边,新开的楼盘已经叫道四五千一平米了。
十五万,对很多拆迁或做生意暴富的本地人来说,也不算多。
例如林家,林家出租楼,那一栋楼,现在要卖出去,至少也能卖到几十万的。
夏家已无家财,靠自己还赌债是不可能的了。
亲戚那边已经借了个遍,见到他们都躲着走了。
现在夏家,何桂芬和夏树槐唯一的翻身指望就是林溪,只要夏向远跟林溪结婚,他们觉着,他们家的问题就解决了。
夏向远的前途也不会被毁了。
所以何桂芬听到林溪说她跟自己儿子分手了,一下子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而且后劲是越来越大。
等晚上儿子回来,何桂芬就一把拽住了自己儿子,哭着道:“阿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你不是还跟小溪好好的吗?她怎么说已经跟你分手,跟别人订婚了?阿远,你快去找她,小溪最是心软,她最是心软,只要你找她,她就会再跟你和好的,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夏向远被他妈拽着,原本麻木僵硬的表情终于动了动,嘴巴神经质般抖了抖。
但却什么都没说。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实的。
他突然回到了这一年这个时间节点,他最痛恨,很多年之后回想起都还会忍不住生理性痉挛的这一年,这个时间节点。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他病了,出现了幻觉。
可这幻觉也太真实了些。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没有再早,在他父亲在赌桌上把家产输了个一干二净之前,或者在之后,他已经失去所有,不用再经历这一切的时候,而是偏偏在现在。
小溪他听到那个曾经无比熟悉,像是刻在他生命和呼吸里,后来又像一根钉子插在了他心上,跟过去那些尖锐的刀子一样,都被他彻底掩埋了的名字从他母亲的口里反反复复吐出来,一瞬间闷沌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戳着,隐隐约约又尖锐的生疼。
求她?
求她嫁给他?
回忆慢慢涌过来,那个记忆里的影子也慢慢鲜活过来她就像一片娇花,他宁愿把她捧在手心里。
不过当年的他真的去找了她。
她跟他哭,然后给了他一笔钱,却告诉他已经嫁给了别人。
夏向远不出声,一直在旁边听了她妈的话满面惊惶的夏美莲也急了。
她看看她哥,再看她妈,急道:“妈,你说什么,小溪怎么会订婚,怎么会跟别人订婚?她跟谁订婚了?”
夏美莲也着急。
甚至比别人都着急。
她本来有一个男朋友,可现在男朋友家已经逼着她男朋友跟她分手了。
那些债主说了,如果一个月还不出来钱,就让她爸给她找个男人。
她爸就会把她卖了。
她一把拽住她妈,道:“妈,你说清楚啊,小溪她跟谁订婚了?”
“梁肇成,就是他们家那个租户。”
何桂芬说着又看回她儿子,道,“阿远,我记得小溪一向跟那个梁肇成没什么接触的,她也说了是她奶奶临终前的主意,阿远,你去找她,跟她好好说,咱们家现在外面只欠了十五万,只要把这钱还了,咱们都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笔钱对小溪来说根本就不算大笔的钱,他们家有两栋楼,随便卖一栋,就能有几十万,还了钱,你们还能拿剩下的钱做生意,好好过日子,根本没必要分手,阿远”
“是啊,”
夏美莲也哭了出来,她冲着她哥道,“哥,小溪她那么爱你,你去求求她啊,哥,你快去找她,哥,求求你,我不要嫁给那些老男人,哥,求求你了。”
她又慌又乱地抓着她哥,几乎开始语无伦次。
夏向远低头看他妹妹,这会儿眼神终于又有了些变化。
前世的时候林溪没有嫁给他。
他父亲的确为了还欠下的赌债卖了妹妹,而他,也没能像母亲希望的那样,有一笔钱做生意,过安稳日子。
他父亲拿着卖了妹妹的钱继续赌,母亲阻拦他不成,被他误杀,然后进了监牢。
还是他举证的。
那之后他就离开了新安。
后来他很有钱之后,回去过一次林夏村。
他那时候才知道她后来竟然跟姓梁的离了婚,又再嫁给了她继兄周家量,不过他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住在林家楼的是他的妹妹。
她离开了那个老男人之后,就嫁给了林溪后来嫁的男人周家量,住着林家的楼。
他去找她,她就笑着跟他说:“哥,你看,当年只要她肯嫁给你,那我就不用嫁给老男人,受那么多年的折磨,妈不会死,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以你的才干,只要有一笔初始资金,可能早就比现在更有钱了。”
“可她就是不肯,就因为十五万,她抱着她的两栋楼一脚踢开了你,嫁给根本不爱她,不过把她当傻子的周家量,做她妈她继父她同母异父弟妹的血库,看,得到什么了?把自己作死了,楼还是到了我的手里本来我们都不用吃这么多苦,受那么多罪,妈不用死,她也不用死,你肯定会把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宠,你那么爱她,哈哈。”
夏向远看着眼前眼神还满是慌乱,恐惧和稚嫩的妹妹,脑子里却不停的闪过几年后的那张画着浓浓妆容的脸,重复地说着,“你那么爱她,可她却为了十五万,看着咱们家破人亡,也不肯嫁你”
他伸手慢慢掰开了她紧抓着他衣服的手,低声道:“他想卖,你为什么就要给他卖?”
看她眼神一瞬间呆滞,他扯了扯嘴角,脸上的僵硬却丁点却缓和不了,只又补了一句,道,“放心,他卖不了你。”
虽然很厌倦,但莫名其妙回来了,那他就让他,早点滚进监牢,老实呆在那里面,永远别再出来吧。
前世的时候,他早把那些人的底,一个一个都查了个底朝天。
夏向远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停地凿着,尖锐地疼,没再理会他母亲和妹妹的哭求,只是说了一句“别再去找她,别去找小溪,这事我会解决”,就出去了。
“小溪”这两个字已经太久远,从他嘴里说出来,异样的陌生。
隔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那么久远的那一点年轻时的情爱,像是褪色得近乎模糊不清了。
可突然回到这个曾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争吵和哭泣的,最后流满了鲜血的房子,让他窒息。
他母亲和他妹妹的哭声跟前世很多声音夹杂,更让他头痛欲裂。
他推开她们就出去了。
夏向远离开,何桂芬和夏美莲总算停下了哭声。
她们面面相觑。
夏美莲很慌张,道:“妈,哥是什么意思?他不让我们去找小溪,是什么意思?”
何桂芬心里疼得撕心裂肺:“这孩子,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把小溪放在心坎里疼,生怕伤着她,可他解决,他要怎么解决啊?你爸怎么办,咱们这个家怎么办啊?”
夏美莲听得愈加惊慌:“妈,我出去看看。”
她跟着她哥出去,想看看他会不会去找林溪。
可是出去了,她远远地就看见她哥绕过了林家,径直离开了林夏村。
夏美莲就坐在村口,一直等到了深夜,也没有等到她哥回来。
她满心凄惶,浑浑噩噩地往回走,路过林家的院子时却站住了。
她抬头往上看,看到二楼开着窗户,浅紫色的窗帘在风中一摆一摆。
她知道,那是林溪的房间。
几曾何时,她也有一间这样漂亮的房间。
这会儿夜已深,楼里的灯已经都熄了,但鬼使神差地,夏美莲还是推开了院门,走到了楼下,举手敲了敲门,第一下时还很轻,但后面就已经很重,很重因为她知道林溪和陈野都住楼上,不重敲的话,他们根本听不到。
门比预想还要快的开了。
只是不是林溪,也不是陈野。
堂屋里有些刺眼的灯光下,夏美莲看到了一个男人,非常高大的一个男人,穿着暗色的军背心,脸沉着,眉眼凌厉,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气。
夏美莲呆住,然后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最后凝住了。
因为开门的是梁肇成,那个她妈说跟林溪订婚了的那个男人。
这深更半夜,她敲林溪的门,这个男人开了门?
梁肇成开了门看到失魂落魄的夏美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皱了皱眉,往侧让了让就转头往屋内的楼梯口看过去,因为他听到了楼梯上“咚咚”的下楼声,是林溪听到先前敲门的动静,踩着楼梯下来了。
大晚上的,夏美莲又是站在屋外,就算是开了灯,林溪探头看了一眼,也没看清屋外站着的是谁,就看到不是什么年轻男人,而是一个散着头发的年轻女人那模样含冤似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梁肇成,她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大半夜的一个女人三更半夜上门,不会是他女朋友,不,前女友吧
“小溪!”
林溪还在胡思乱想,女人的一声唤声总算是把她换回了神。
叫她?还是这么亲近的叫法?
她再看她,这才发现她好像有些面熟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位,好像是夏向远的妹妹,夏美莲?
也是原主“林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脑子当机之时,就这会儿,林溪的第一反应还是,天,夏美莲跟梁肇成有一腿?
“小溪,你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夏美莲已经跨进屋子,有些失控地尖声问林溪。
林溪先前在床上转辗反侧了很久,这才没睡着多久,脑子还懵着呢,只醒了一根绳。
她皱了皱眉。
这叫什么话?
“你说什么呢?”
林溪不高兴道,“这是我家,我想跟谁住就跟谁住,想跟哪个男人住就跟哪个男人住,你跑我家门上吵什么吵?我睡你男人了吗?”
夏美莲:
梁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