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安知靡就有点后悔了。
他是不是太上赶着了?
司瑾这种经历无数的,恐怕早就习惯了,并不会多理解他内心的忐忑,就像他让司妍妍去摆脱的那些小情人儿,是不是也是因为他们太主动了,司瑾反而没了兴趣。
安知靡没谈过恋爱,只能艰难地分析,他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有所了解,他在司瑾面前一直表现的很难搞,有没有可能,司瑾正是喜欢他这点......
“算了,突然不想做了。”安知靡越想越不爽,故作轻松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司瑾从背后抱住了腰,牢牢按在腿上,“安安......”
他把脸埋在安知靡后颈里,努力克制着。
“可是我想。”耳后压抑着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想要你想要的疯了,但是我想要你心甘情愿,不是在情绪激荡的情况下,做出的冲动决定。”
“我不想你后悔,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客厅里壁挂式电视机,正在放着华国一贯套路的狗血偶像剧,里面的男主捧着戒指,单膝下跪,对女主深情款款道:“嫁给我吧。”
一屋子的红色玫瑰花像流动的火焰,灼得人眼睛疼。
安知靡微微恍神,司瑾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退他进,你进他退。
偏偏说的话比沾了毒药的蜜糖还醉人,让人意乱情迷一头陷进去。
司瑾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下巴懒散地靠在安知靡后颈脊椎的突起上,他终于等到了坏脾气的小猫,主动朝他探出了肉垫。
“等我们看好了病,等你心情恢复了,那时候不要拒绝我。”司瑾看着怀里蜷成一团的人,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安知靡衬衣领口以下的胸口一览无余。
真是甜蜜的折磨。
安知靡被他寥寥几句话,说的心都乱了,他低下头单手环住司瑾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他:“以前的事我不管,以后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乱来——”
安知靡神色很冷,另一只手蓦地掐了把小司瑾,引得后者痛的“嘶”了一声,才缓缓道:“我就废了它。”
好凶啊......
就算被这样对待,司瑾心里都软的不得了,他两手一伸,把安知靡抱的紧紧的,“别信司妍妍,信我不好吗?”他像只委屈的大狮子,在安知靡脖子处来回磨蹭,“我的所有社交账号,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明天你就搬过来和我住,每分每秒都看着我,嗯?”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暖融融的,抚的安知靡心里的浮躁不安全都平复了。
他一下子忘记了还该怎么说什么,忽然有些臊,真的太没面子了,于是从男人怀里站了起来,“我饿了。”
司瑾看着他往厕所一路走,“厨房在右边。”
安知靡恼羞成怒回头:“我上厕所不行啊?”
“等我,我也要去。”
“靠,你排队,哪有人一起上厕所!”
“不行,我也想每分每秒看着你。”
“出去!”
当天晚上,安知靡和司瑾吵吵闹闹的,再也没功夫想那些令人悲伤的事情,至于这个夜晚,司瑾如他所说,什么都没做,只是搂着他睡了一晚上。
隐约间,半夜安知靡听见了几次身旁人起身的动静,过了不知多久,带着一身凉气重新进了被子,晾了会儿再把他圈在怀里。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第二天,安知靡换上烘干的衣服,吃过早餐后,上了司瑾的车。
“你昨晚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呢?”安知靡问。
车上,经过一夜的饱觉,安知靡红肿的眼睛早就恢复了正常,此时脸色红润,精神奕奕。自从知道司瑾的所有社交密码都是他的生日后,他对司瑾复杂的态度明显转变了不少。
尤其是早上从阳光中醒来,司瑾就这么躺在他身边,侧着身子面向他沉沉睡着,英俊的五官在晨光里蒙了一层晨起的光辉,在察觉他的目光后,司瑾懒懒地睁开了眼,眼睫尚未真正的展开,先笑着勾过他的脖子,摸索着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就像是......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让人无法不心动。
司瑾本来在专心致志开车,闻言看了他一眼,丢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答应我见华教授,就知道了。”
安知靡:“?”华教授是谁?
交谈中,公寓离得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筒子楼附近,安知靡担心有记者蹲守,于是让司瑾停靠在偏僻些的小路上。
司瑾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要求不大高兴,抿着嘴角,只是也没反驳。
解安全带的时候,司瑾忽然看向他:“我们要公布吗?”
安知靡正低头和那截带扣做斗争,闻言愣了愣,“公布什么?”
司瑾说:“我们的关系。”
“......”安知靡手一抖,指腹的皮肉被夹到了,当即轻呼一声,捏着手,口是心非地说:“有什么好公布的,公布我们的包养关系吗?”
其实不,他心里担心司瑾的名声。
他们不一样的。
“弄伤了?”司瑾注意力偏移,皱了皱眉,倾身过来捉着他的手看了眼,发现只是有点红,没有出血后,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像哄小孩儿一样吹了吹,“不痛不痛,呼。”
安知靡静静地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只是磕碰了下手,就让他这么在意。
他忽然相信了司瑾的真心。
“公布什么,以后再说。”安知靡改变了主意,小指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司瑾,他眨动着眼,忽然道:“接个吻吧。”
司瑾抬头看他,“嗯?”
“没什么。”安知靡闷着声音,“就是想和你接吻......”
剩下的话被淹没封存在亲密无间的吻中,司瑾的手压着他的后脑勺,结束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后,司瑾用额头抵着他的,深棕色瞳孔里只有安知靡的面容。
他轻声道,“下次不用问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只要你愿意。”
安知靡眼里的波光颤了颤,心底缝隙处弥漫出了隐秘的糖汁,浸入了流动的血液里,无处不在。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一语不发,重新覆了上去,深深地吻住了司瑾,“废话少说。”
驾驶座与副驾驶的二人,侧着脸在车内细密缠吻。
风轻日暖,眼里却是星光。
司瑾进筒子楼的时候,和路遇的每一个人都主动笑着打了招呼,惊得工作人员们激动中又有些忐忑,发生什么了?
柏和玉来得早,刚做完造型,没忍住探头问他:“司家名下股票涨了?还是你拿了什么奖?我怎么不知道?”
司瑾瞥了他一眼,“单身狗懂什么?”
柏和玉:“......”又攻击我?
旁边的化妆师猝不及防get到了惊天大八卦,惊得差点画弯了眉毛——司瑾有对象了?什么时候?这是要公开的节奏?
“你谈恋爱了?”柏和玉也十分感兴趣。
安知靡后脚进化妆间,就看见司瑾闭着眼让化妆师上妆,尾音轻飘飘的,愣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炫耀意味。
“谈了。”
柏和玉又问:“谁?嫂子圈内的还是圈外的?”
安知靡心里一提,故意踩重了脚步声,暗中瞪了司瑾一眼,笑道:“前辈们来这么早?”
柏和玉上完了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跟他说:“你听见了没,司瑾居然有对象了。”
安知靡想起几分钟前的吻,耳根微热,故作惊喜道:“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司瑾笑了笑,“恭喜了。”
傻不傻啊......
两个人明知故问,搁这儿演戏......
司瑾和他对视,忍笑:“谢谢。”
柏和玉摸了摸下巴,打量二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别人看不出来,他是和司瑾一起长大的。安知靡一进来,司瑾的情绪状态明显改变了。
两人之间好像有透明的丝线牵引,缠缠缕缕的,一言一行都有别样的氛围在彼此间流动,要不是安知靡是alpha,他恐怕得误会二人的关系了。
他实在想象不出,司瑾会喜欢alpha。
错觉吧。
几人上完了妆,回到片场,听陈导讲戏。
今日的戏份有两场,第一场,接昨日的床戏,方淼淼和裴炽快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被早有准备尾随而来的季彦带人抓了个正着。
也就是所谓的抓奸戏份。
季彦即使气得发了狂,理智尚在,并没有对方淼淼下重手,只是把他强行带回去关起来,不让他出门。
方淼淼被拖出门的最后一眼,只看到裴炽和其他人打了起来,一边拼命尝试阻止季彦带他走,他红着眼的模样,成了方淼淼接下来的三年,脑中最深刻的印象。
他们失去了联系。
被关了一周的方淼淼趁季彦不注意的时候,夜晚偷偷逃了出去,见一个人就问:“裴炽呢?你见过裴炽吗?”
有人说,裴炽被打死了,还有人说,裴炽好像犯了事,睡了别人的老婆,跑去外地躲风头了。
这人说完后,忽然顿住,细细打量方淼淼几眼,等反应过来,露出猥琐的笑,“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方淼淼?”
他搓了搓手,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靠近,“开个价吧,多少钱能睡?五十够不够?”
方淼淼被吓坏了,踢了他一脚转身就跑。
“臭□□。”背后那人被踢到了痛楚,捂着身下怒声大骂:“装什么纯?不知道被人睡了多少次,我呸!”
方淼淼吓白了脸,一个人喘息着跑到安全的地方,背着墙壁蹲了下去,痛声大哭。
裴炽,你到底去哪儿了?
安知靡拍完这场戏的时候,因为强大的共情能力,眼眶都有些红。离开镜头后,他问司瑾:“方淼淼过成了这样,到底是谁的错?”
这段时间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安知靡容易入戏。
特意留给他出戏的空间。
司瑾抚过他泛红的眼角,轻轻道:“他懦弱的性格,裴炽顾前不顾后的年轻气盛,季彦对仇恨的偏执,三个人都有错。”
安知靡蹲在巷子墙角处,抱着膝盖不太好受,“你要是裴炽的话......”
司瑾轻描淡写地打断,“我不可能是他,如果让你面临了痛苦的抉择,安安。”他看着安知靡,“这种窝囊的废物,不要也罢。”
安知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不过心里确实好受了些。
戏里是戏里,现实是现实。
见安知靡心情平复了,司瑾摸了摸他的头,“还剩一场重逢床戏,今天还想拍吗?不想拍也行。”
安知靡站了起来,抹了抹脸:“拍。”
“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儿一样,缓缓就行了,那么多人等着,经费在燃烧呢。”走在不平泥泞的路上,安知靡边走边说。
路径窄小,两人并肩而行,肩膀时不时蹭一下。
司瑾侧头看他,“投资人就在眼前,你只要稍微给点甜头吃。”他勾起嘴角,“拍到明年也不是不行。”
什么啊。
霸道总裁似的。
安知靡笑了起来,瞧着四周无人,突然袭击拧了下司瑾的脸,故意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斜着眼睨他:“别忘了我才是你的金主。”
他抛着眼色的样子好看极了,“这个月生活费是不是不想要了?”
“好的老板,保证物超所值。”司瑾忽然带了一把安知靡,避过了一个污水浅坑,他压低了声音,眼里带了点痞坏的笑,“打个商量,拍完戏我再帮你咬出来,不要扣我工资行不行?”
安知靡顿了一下,却没有如司瑾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咬了咬唇,张开微微发红的嘴唇,看他的样子透着司瑾没见过的风情。
“要我也帮你吗?”说完他越过司瑾,像是说了无足轻重的一句话,“但是我没试过。”
“哥哥得教教我。”
原来只要有了放在心上的人,说些低软的话,不仅不难堪,反而成了另样的情趣。安知靡边走边想,听着身后反应迟钝的某人,快步追上来的动静,“真的?”
“假的。”
安知靡白了他一眼,空气中都涌动着躁动气息。
司瑾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声音有些哑。
“我们早点收工。”
“......嗯。”
咔的一声打板,进入第二场重逢戏展开。
时间线走到了方淼淼逃出去的三年后,物是人非。
三年后的方淼淼气质大变,依旧是精致漂亮的长相,习惯含胸微微驼背的他,在繁华都市里打拼的这几年,渐渐挺直了腰背。
他穿着一丝皱褶都没有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手上拿着公文包,从刚付完按揭,实用系列的小轿车下来,望着面前的咖啡店,低头打了个电话。
“我到了。”
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像株柔软却日渐坚韧的植物随风摇曳,隔着咖啡店玻璃,无数坐着聊天的人在谈话中投来视线,眼中掠过惊艳之色。
其中一人的目光尤其滚烫。
方淼淼从咖啡店门口进来,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到角落的位置,在看见这趟客户的面时,愣了足足五秒。
很快,他敛了眸子,面色如常来到了桌前。
“好久不见,季彦。”
季彦与三年前相比,成熟了不少,少了几分阴郁的偏执,他看着心心念念三年的人,缓缓道:“好久不见,你......变了很多。”
以当地的婚姻法,分居三年的两人,已经在法律上结束了婚姻关系,各自恢复了单身,再无牵连。
“你也是。”方淼淼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节约时间,直入正题,对于方案里我做的产品设计,你这边有别的意见吗?”
季彦眷恋地看着他,答非所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谢谢。”方淼淼端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对季彦说:“要是没有别的意见,就定下了。”
“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父亲的过错,强加到你身上。”季彦神色痛苦,“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季彦眸子里带着小心翼翼,“你走了,我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淼淼,求求你了,不要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知道错了。”
方淼淼坐在对面,喝咖啡的模样斯文极了,他垂着眼看季彦,轻声道:“裴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彦沉默了很久,才道:“他被我带去的工友,失手打跛了脚。”
方淼淼的睫毛颤了颤。
季彦继续说:“后来不知道是谁把你们的事情传了出去,外面对你的风评很差,我怎么做都没有用......听认识的人说,他和骂你的人打了几架后,就消失了。”
“再也没人见过他。”
季彦还说了许多后来方淼淼走后,他打听的事。
方淼淼端着杯子听了很久,直到咖啡冷却,季彦什么都说了后,他放下了杯子,眉目淡淡,“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他重新拿上公文包,站了起来,“工作上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季彦默了一下,在方淼淼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道:“你还爱他吗?”
方淼淼停下脚步,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其实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不确定当初对他的感情是单纯的爱,还是对救赎的渴求。”
“但是我还欠他一件事。”方淼淼转头看他,声音很轻:“过去的事情我们各有苦衷,谁都有不对的地方,时间会磨平一切,我已经想通了。”
“你也该放下了。”
说完,方淼淼走了。
季彦一个人坐到了日落,最后才离开。
方淼淼开车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老旧的筒子楼时,随意瞥了眼后视镜,忽的定在里面一闪而过的,微微跛着脚的一道高大人影。
他毫不犹豫,调头跟了上去。
裴炽的腿伤养的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其实有点跛,做完了一天工,他拖着劳累的身子,面无表情回到了住处——筒子楼里的一间房子。
上楼拐角的时候,裴炽耳朵动了动。
他没什么表情,走到自己家门口,掏出裤袋里的钥匙,低头开门。
眼看就要推门而入时,裴炽忽然侧身,一把抓住从背后探出的手,一下子将尾随的人制在了墙上,“你——”
带着戾气的声音在看清底下人面容时戛然而止。
愈发秀美的方淼淼蹙着眉头,歪头看他:“哥哥,你弄疼我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裴炽本能的松了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脑中一片空白,尤其在看见方淼淼身上与筒子楼截然不同的干净装扮后,仓皇开门进了房间,不想让方淼淼看见他现在的狼狈样子。
要关门的时候,只因为方淼淼探出一只白皙的胳膊,卡在门缝里,他便怎么也舍不得关下去了。
最后只能哑着嗓子说:“找我做什么?”
方淼淼侧身进去,目光扫过屋内的摆饰,在裴炽越发狼狈的神情里,对他认真道:“做三年前我们没做完的事。”
他身上干净的香皂气息,仿佛把裴炽带入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你走吧。”裴炽抿直了唇角,拦在方淼淼面前,他知道自己这几年黑了,瘦了,现在满身的臭汗,不敢看方淼淼,生怕从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丁点儿嫌弃:“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哄骗你做那些事——”
现实摧毁了年轻时的不知天高地厚,他被磨平了棱角,化做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污泥,哪能再玷污白得像张纸一样的淼淼。
方淼淼紧紧盯着他,走近:“你为我跛了一只脚,却什么都没得到,不觉得不划算吗?”
裴炽别过头,不与他对视:“不要任性,你不欠我什么。”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有始有终。”方淼淼关上了门,开始解起了扣子,一步步紧逼连连后退的裴炽:“我和季彦离婚了,三年前一切都是错误,现在才是崭新的起点。”
“你要是真想和我彻底断了联系,那就做完这件事。”
当年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的高大青年,此刻被逼退到了墙角,连碰都不敢碰方淼淼一下,闭着眼痛苦道:“不行......我不能再......”
方淼淼忽然冷声道:“孬种。”
裴炽浑身僵硬,血液瞬间冷却成了冰块。
“三年前你一声不吭走了,不敢见我。”方淼淼动作不停,一件件脱掉了所有的衣物,直到衣不蔽体站在裴炽面前,“三年后,我脱光了站你面前,你依旧不敢见我。”
“裴炽。”
方淼淼仰头看他,“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孬种!”
裴炽猛地睁开眼,肌肉绷紧,看向方淼淼的眼神像吃人的猛虎,“淼淼,不要逼我——”
“现在还有了那么点意思。”方淼淼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白天鹅,轻声道:“我只问你一句,敢,还是不敢?”
裴炽眼眶血红,“你会后悔的。”
三年前那个夜晚,裴炽曾温柔地问他,“淼淼,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当时的方淼淼说:“不后悔。”
现在的方淼淼说:“真墨迹。”
下一秒就被扑倒在了木床上,嫩生生的白天鹅,被发狂的猛兽,从头到脚,啃的干干净净,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唯有摇摇欲坠的床板,记录了这场单方面的搏斗。
终。
柏和玉等在拍戏的房间外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这人通红着脸,走路的姿势也异常古怪。
一个倒算了,后面接连几个出来都是同样的模样。
就连最后出来的陈导,面色也不太自然。
柏和玉心道奇了,一个床戏而已,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这副毛头小伙子的青涩样?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人走完了,才来到门前。
推了下门,发现推不动。
门被锁了。
“喂,还不出来?”柏和玉和司瑾太熟,不见外地拍门。
然而没人应他。
过了十几秒,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司瑾的短信。
[楼道口守着,别让人上来,不准偷听。]
柏和玉莫名其妙的,有必要吗?
仅隔一门的房内,听见柏和玉离开的脚步声,浑身遍布薄汗的安知靡坐在木板床上,紧张道:“走了,他走了。”
司瑾正低头忙着,头也不抬含糊道:“听见了,继续。”
安知靡坐的非常直,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只抓着司瑾的头发,小声道:“你牙齿碰着我了......”
“抱歉。”司瑾后退了些,舔了舔牙齿,说清楚了话:“业务不怎么熟练,谅解一下,以后多练练。”
安知靡红着脸说:“我也不熟练,到时候做的不好你教我。”
司瑾没有说话,勤勤恳恳又卖力了几分钟,等安知靡紧攥的指骨血色褪去后,才抬头,若有所思道:“你不用学,或许你养过盆栽?”
安知靡喘匀了气,茫然道:“啊?”
一般家庭养花都在室内养殖,特别是司瑾喜欢的这种花,有些娇气,得哄着静心养着,一个不注意就得给他脸色看,经不住风吹雨打,更不能让外人瞧见。
他们的花盆有点小,司瑾作为一个酷爱养殖的人,随身携带了种子。
司瑾问道:“要松土吗?”
安知靡端着花盆,迟疑道:“在这里?”
司瑾一想也是,“这里环境太差了,确实不适合,那就不松土。”
安知靡问:“所以不种了吗?”
“可是我种子都带来了,这种种子周期很短,回去的路上会死掉的。”司瑾皱了眉,努力维持种子的生命力,神色一动,提议道:“反正都留不住,不如这样,我们种在外面,就当教你实践操作了。”
安知靡想了想,“也行。”
因为这类种子不适合见光,两人把花盆搬运到了床上,用被子遮住了阳光,研究怎么把种子种好。
花盆里的土壤土质优渥,水分充足,最中间陷进去了一个天然的坑,很适合种下种子,只是这是个费力活儿,两人时间不够,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退而其次,种在外面也行。
“......端紧了,不要乱动。”司瑾让安知靡扶稳了花盆,用自己携带的铲子在外面劳作,只是安知靡力气小,老是不由自主地松手,司瑾不得不抽出一只手,协助他压紧花盆。
“......”
这铲子有些钝,司瑾使足了力气,木板床支撑不住,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怎么这么难种啊?”
过了十几分钟,安知靡手都摁酸了,瞧着周边土壤都翻乱了,司瑾也没种下,于是抱怨道:“还有多久?”
司瑾一身大汗,挥舞铲子:“快了。”
又是漫长的劳作。
不知过了多久,安知靡心心念念的种子,终于洒落在了土壤表层上,他高兴地说道:“终于好了。”
良久,司瑾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问他:“学会了没?”
安知靡回味片刻,“会了。”
没想到种个小盆栽也这么累,司瑾擦了把汗,拉着安知靡准备去冲个澡,“下次注意不要浇那么多水,又没有真的种下去,太浪费了,水是万物之源。”
安知靡点头,“我尽量,不过我不能保证。”
司瑾拧开热水,笑道:“熟能生巧。”
就此,关于如何养盆栽的教程,二人达成了初步一致。
柏和玉守在楼道口,足足守了半个小时。
赶走了一波又一波上来拿东西的人,他看了眼时间,等不住了。
他行程很赶的好吗?
发了几条短信,司瑾都没理会他。
柏和玉实在忍不住了,违反了司瑾的警告,轻手轻脚走到那两人在的门口,想要问几句。
结果还没出声,就听见里面嘎吱嘎吱的木头响声。
还有两个男人微喘的声音。
柏和玉:“......”
柏和玉像被惊雷劈中了似的,呆立半晌,悄然无声地退后,老老实实守在楼道口,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又过了十几分钟,那门才从里面被人推开,柏和玉麻木着脸望去,看见司瑾和安知靡走了出来。
两人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
柏和玉木然道:“忙完了?”
司瑾点头:“嗯,辛苦了,你走吧。”
柏和玉面无表情转身,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僵着膝盖下楼梯,没走几步,忽的听见安知靡哎呀一声,回头,恰好看见安知靡跌入了司瑾的怀里。
司瑾搂着他,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安知靡撑着他的胸膛,晃了晃头,捏着眉心疑惑道:“好像有点头晕。”他没当回事,“可能是贫血。”
柏和玉在心里冷笑几声,贫血?
怕不是腿软。
背后传来司瑾宠溺的声音,“我抱你下去?”
“贫血而已,又不是残废!”
“哎哎,别抱——”那声音骤然变小,“被前辈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当他不存在。”
“......”
被秀了一脸,吃撑了狗粮的柏和玉终于拐下楼梯,再也不用听糟心的对话,心里流下了嫉妒且柠檬的血泪。
啧,狗男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谁也不能说我短小,清水章。
先写到这里,本章的栽种大法比较基础,可能不好懂。
我去老地方再写一份易懂的解析一下,免得你们学不会。
哎,不过其实我也是半吊子,之前在办公室养了几盆小盆栽,过长假的时候忘记浇水了,全都枯死了......
过几天再养几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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