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yang是谁?”
我抓住胡骞予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他笑,讳莫如深:“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我知道他不会,可是……
“算我求你!”
我咬住牙,乞求的看他。
他捧起我的脸,看定我的眼睛:“这不像你。林为零从不求人的,不是么?”
“我要知道真相!”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给我看文件?”
他笑一笑,笑容很快隐去:“因为我要你知道,你要的一切,都在我手里。
你也逃脱不了我的掌心。
所以,
你不需要去找别的男人。”
第二天,我就被内部调离。
发配边疆,被调到助理室。
我前脚刚进办公室,人事部的邹部长后脚跟进来。
看着摆在我桌前的调任书,我险些失笑。
胡骞予不是不拿我这个对手当回事儿吗?何必把我调离财务部?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邹部不免着急:“林理……林小姐,很抱歉,这是胡总亲自签的调令。我们也没办法!”
这么说,再加上一脸精心加工过的所谓歉意。是深怕我为难他,硬要他给个说法吧?
他像狱监一样杵在我的办公室看着我。我只能乖乖收拾东西走人。
一个小职员,对上胡氏帝国的掌权人,没有胜算。
林为零不会再做没有胜算的事。
几分钟后我已经身处助理室的范围内。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和我打招呼。“空降部队”本就容易受排挤。
亲自带我到助理室的王书维简单向同事介绍了我,之后便把我撂下不管。
我处于浑噩状态。耳边充斥着的,无非是那些“咖啡吗?几杯呢?好……马上送到。”一类的话。
而对于我,习惯了每天都被“建仓,吸筹,拔高,回档,出货,清仓”这些字眼所围绕的生活,一下子,根本无法适应此刻闲适的时光。
闲来无事,泡杯咖啡,一直喝到中午。
咖啡凉了,被忽略在一旁。我,同样被忽略在一旁。
有人临走前终于记起我的存在,事务性地邀我这个新同事一起去吃饭。听我拒绝,她立马露出一脸释然,生怕我反悔一样,踩着细高跟,“噌噌噌”,即刻就不见人影。
此刻的助理室空空荡荡,和早前的闹腾景象相去甚远。我去茶水间泡咖啡,不料竟在此碰到王书维。
他在泡咖啡,我没有同他说话,转身走到一旁坐下,等着他离开。可王书维泡好了咖啡,却没有走,反而朝我的方向漫步而来。
我低头摩挲着手中马克杯的杯沿,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抬头。
我余光看见他走到我面前。很近,他的西服纽扣上的压印都看得清。他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他的那杯咖啡放在了我面前,转而走开。
与我相同,王书维也爱用马克杯喝咖啡。
我看着那杯咖啡,良久不动,怒意慢慢冲上脑袋,我嚯地起身,端着杯子来到洗手池,咖啡倒掉,杯子扔进垃圾篓。
我有些失控,咖啡烫着手,又疼又麻。我的脑子有些飘忽,幸而这时,外头空荡荡的办公区域,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我没有在茶水间多做逗留,回到办公桌接电话。
显示是总裁内线。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意料之内的熟悉声音传来。
“一客c餐,送到我办公室。”
我哑然,不知如何接胡骞予的话。
沉默片刻,就听到听筒另一端的胡骞予说:“林为零?”
我心中顿生戚戚之感。我一声不吭,他也能知道是我?
“林为零。”
“是。”
“一客c餐。请你快点。”
“是。”
到餐厅点餐。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刻意在为难,竟让我碰到了此刻最不能够碰到的人。
李牧晨在电梯间里,我在电梯门外。
他低着头,斜倚着身,靠在电梯间的扶栏边,看似神不守舍,电梯停驻延时,响起了略显刺耳的“叮”声后,他才回神,如此后知后觉,令人不禁担心。
他抬起头,正撞上我的视线。
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停留片刻,移至我手上拎着的餐盒。
“你好。”我浅笑着和他打招呼。
对我的招呼,李牧晨置若罔闻。迅速收回视线的他,脸上再没一丁点情绪的波动,绕过我,径直向餐厅走去。
我下意识,回头看他的背影,觉得其中难免有了些决绝的味道。
这个人,这种态度。
我们,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但愿,不会成为敌人。
77楼。总裁秘书坐在总裁室外的办公桌旁,正接着电话,见我近前,满脸狐疑。
我拎起食盒,“我是助理室的,这是总裁的午餐。”
她立刻脸色不善,立马挂了电话。
“你可能弄错了。胡总的午餐刚才已经有人送进去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让我吃了闭门羹,我却巴不得,立刻抬脚走人。
我进了电梯间。电梯门缓缓合上,金属面映出了我的脸。
我看着自己的脸,一张哭笑不得的脸。
这胡骞予,耍着我玩?这叫我怎么能不哭笑不得?
这时,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又突然打开。我连纳闷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扼住手腕拉出电梯间。
拽住我的人,仗着他腿长个子高,自顾自地迈着他的大步子,疾步向前,也不管我我跟不跟得上。我无奈,被他用力拽着,只能踉踉跄跄。
“胡-骞-予!”
我唤他,他不理。
高跟鞋一路发出刺耳的抗议。我的脚踝疼,手腕疼。
全都拜胡骞予所赐。
片刻之后,我已身处总裁室的界地之内。
总裁室的门大敞,看得出来胡骞予多急着追出来。而那位冷脸美女秘书,正愣门口,看着胡骞予拽着我进来,脸上闪过诧异。
“出去。”他瞥一眼她,冷冷道。
听了胡骞予的驱逐令,美女秘书立刻领悟,瞬间消失。
胡骞予拿过我手里的餐盒,随手放到桌上。又拉过椅子,按着我的肩,迫使我坐下。随后才坐到桌的另一边。
胡骞予的面前,是另一个满满当当的餐盒。
我下巴点一点自己带来的那个c餐餐盒,挑眉觑他:“什么意思?”
胡骞予不答,替我打开餐盒,取出筷子送到我手里:“吃饭。”
见我迟迟不动筷子,他重复:“吃饭。”
我哑然失笑,“你这……算是邀我共进午餐?”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措手不及。
可他不在多给我回应,把筷子塞进我手里之后,就只顾自己埋头吃饭。
“你打内线到助理室,就是为了骗我来和你吃饭?”
我一个“骗”字,说的极重,他抬眼看我,似笑非笑。之后低头吃饭,不理我。
我嚯地起身,“对不起,我现在不饿。我先下去了。”
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些吃的东西,转向我,“你早上没吃。中午也不想吃?”
早上起来时,别墅的佣人为我和胡骞予做了早餐。中式的,西式的,都有,也不明白这佣人为何知道我喜欢什么,做的早点都是我平常爱吃的。
精致的食物,随我挑选。
可面对胡骞予,我吃不下。早上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面对我,你吃不下?”
他又一次猜中我心中所想。
“……”
他放下筷子,慢慢看定我:“林小姐,我希望你能快点适应。以后,每天,都会如此。我不想看到你饿死。”
他的强势,令人头疼。
被人如此摆布,我出离愤怒,却只能克制住火气,脸上挂着笑,却暗暗咬牙切齿地问:“凭什么?”
他睨我一眼,笑,笑容无害:“上班时间,你是我下属;私下,你是我情人。你认为,我凭什么?”
我差点忘了,他曾是全国中学生辩论赛的大满贯辩手,除却被我抢去一届最佳辩手之外,再没输过。
他眼波流转,似乎有邪恶的光从眸子里窜过:“或者……你觉得我的办公室环境不够好,所以你吃不下?不如,我们去员工餐厅吃?那里很热闹,也许你会比较有胃口。”
他这已是明显的威胁。员工餐厅?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之间关系?
最后,我不得不重新坐下,打开食盒,埋头吃饭。
菜还不错,合我胃口,还有我最喜欢的羊小排。
胡骞予看我乖乖合作,心情不错,还从自己那儿夹菜给我。他夹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乖,比得上宠物。
我很快解决掉,抬头看,胡骞予正看着我,他食盒里的吃食,除了夹到我这边的几块羊小排,其余的,动都没动。
他注意到我手指的烫红,眉心皱一下:“你手怎么了?”
他对我如此细心,我只是惶恐,刻意平静地答:“没事。”
终于吃完餐盒里的所有,我起身征询:“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
他手横过来,拿着纸巾擦拭我的唇角。我不躲不避,他颇满意,终于点头允许我离开。
快到门口,他叫住我。我没回头,给他一个背影。等待他的训示。
他只给了我一句:
“晚上我会去你那儿。”
这个名叫胡骞予的男人,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有空,会约我吃饭,或周末打高尔夫。
我渐渐学会适应各种情形。
回家,看见他坐在我的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开门声,投来一瞥后再度把视线移回文件上。
一起吃饭,碰见什么和他相熟的人,被问到“这位是?”这种需要我自报身家的问题时,暧昧的笑着敷衍。
当侦讯社发来邮件时,胡骞予正坐霸占着客厅,看着新近出炉的一部文艺片。
而我,正在浴室,享受香薰浴,这是这周以来,属于我的难得的私人时间。
胡骞予似乎唤了我一声,声音不大,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我裹了浴巾,门开了一缝儿,探出头:“你说什么?”
可这时沙发上已然没了他的踪影——他正站在我的电脑前,回头看看我:“你有mail.”
我顾不得浑身湿漉漉,赶过去,头发一路走一路滴水。
显示器上,黄浩然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抱着的搂着的亲着的,同一个女人。
我抬头,正见胡骞予收回对我的凝视。他重新窝回沙发,看他的文艺片。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我试探。
他看了照片,没有一点反应。我揣测不到他的心思,这样反倒更棘手。
“你调查黄浩然,想要他手里恒盛的股份。”
他的回答,直接,不掩饰,眼神直视过来。
“只不过,你不会如愿。”胡骞予,审判官一样宣布到。
他眼里的傲气,浑然天成一样,自然不突兀。
此刻,电影里,神经质的女人,40度角仰望爱人,而她的爱人,居高临下,把手伸向她,说:你,过来。
胡骞予把手伸向我,说,“你,过来。”
我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走向他,一走到他面前,就被拉着坐下,手里的毛巾也被拿走。
胡骞予帮我擦拭头发,动作还算温柔。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我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存在。面对他的亲昵,我已经没有了抗体。
这样很危险,我提醒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我?”
我一直好奇,胡骞予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料到。
当然,一切,只是“似乎”。
他笑。我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胡骞予拿我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黄浩然的号码。
听筒随即放到了我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黄浩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喂?”
我看着胡骞予,他仍旧帮我擦拭头发,似乎除了我的头发,其他都不重要。全然不在意我和黄浩然之间的对话。
我收回视线,咽了口口水才道:“是我,林为零。”
那头沉默片刻,语气凌然:“林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我笑:“明天有空吗?我想请黄总你吃饭。”
我挂了电话,笑着迎向胡骞予。
“不祝我成功?”
我笑。和他在一起,要学会笑,真心,假意,都无所谓。要笑出来,笑容要动人心魄。
“你不会成功。”
他又在宣判,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林为零,在过去的20多年里,习惯骄傲的活着。
即使是最初在曼哈顿的几年,我也不允许自己仰视那些人高马大、趾高气扬的白人。因为,我,习惯骄傲地活着。
而面前这个人,却以践踏他人的骄傲为乐。
我挣开他的钳制,跪上沙发,双膝支住身体。
俯视他:“那如果我成功了呢?”
“随便你想怎样。”
我嗤笑:“别答应的太早。如果,我说我要你在恒盛的股份?”
“可以。”出乎我意料,他欣然同意,声音没有起伏,表情淡然,骗人的一样,“不过,如果你如我所料,你说不动黄浩然,新年假期,去瑞士滑雪。和我一起。”
我准时到了和黄浩然约好的餐厅。
我喜欢在餐厅谈生意,把“弱肉强食”这四个字诠释的最淋漓尽致的,便是这餐厅了。
弱者,别人嘴里的食物。
席间我一言不发。
“林小姐,约我来,难道真只是为了吃饭?”
他俨然一副被烦躁搅乱了思绪的模样,我看了,颇满意。
我吃的差不多了,放下餐叉,拭一拭嘴角,抬头看向他,“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他眉梢一挑:“股份?”
“是。”
“我记得自己已经拒绝过你了。”
我从包里取出档案袋,递给他。
他打开,取出袋里的照片。
他一张接一张的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再转回到我身上的视线里,盛满盛怒。
黄浩然愤愤然甩手,照片稀稀落落摊洒在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