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番外四(1 / 1)

宜和总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赌坊。

赌坊很大,里面光线幽暗,窗子都关着,隐隐好像有一股酒气。

里面有几张台子,三三两两的人或站或立,零零星星的,要么歪在椅子上,要么歪在台子上,玩得懒洋洋的样子。

宜和一眼看到了眼熟的,“叶子牌!宫里头……咳,不是,家里头女眷们闲了也会玩这个。”

“少爷想玩么?”陈山海问。

“在家就能玩的,何必跑这儿来?”宜手手一挥,“我要玩大的!”

“那就玩这个吧。”陈山海把她拉到一张台子上,做庄的人是黑老六,黑老六睁着一双满脸血丝的眼睛,脸上努力露出一个看似非常热情实则相当惊悚的笑容。

宜和悄悄向陈山海道:“这里的人精神怎么都不大好?”

陈山海心说这帮人昨晚玩了一个通宵,刚趟下就被拖了起来,换你你的精神也好不起来。

口里道:“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看看这些人的模样,就知道赌多了不好了。”

黑老六:“……”

台词不对啊兄弟!

宜和狐疑地瞧着陈山海:“你那天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陈山海:我那天就是脑子发热找抽!

他在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说的不算数,少爷您自己亲自玩上几把不就知道了?”

这个提议甚得宜和心意,她坐在案前,一撸袖子,两眼放光:“来吧!”

这一桌是最简单的押大小。

黑老六抓起骰盅就要开始摇,陈山海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这个旧了,用我这个,新的。”他递过来一盒骰子,果然是全新的。

其实新不新的不重要,黑老六一掂就知道,这副新骰子普普通通老老实实,半点水银都没掺,很难做手脚。

黑老六十分不想用这个,但屈于陈山海的淫威,只得委委屈屈换了。

宜和很是赞许:“原来还能自己带骰子啊。陈山海你果然是熟客啊。”

“……”一不小心就暴露的陈山海强行挽尊,“没有,我只不过有一点小小的洁癖。”

宜和认真地打量一下他随随便便绑着头发,披着的衣裳,真诚地道:“还真没看出来。”

宜和头一回上赌桌,看什么都很新鲜,东瞧瞧,西望望,什么都要问一问。

黑老六见她分神,悄悄将骰盅掀起一线,小指伸进去待要拔一拔骰子,陈山海蓦然大力清了清嗓子,宜和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黑老六不敢再动了。

明明来了只肥羊却不能宰,黑老六心中流泪。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以陈山海的贪财,为什么这只居然肯跟他二八分,不单是因为要他大白天起来开赌坊,更重要的是,陈山海压根不打算从这肥羊身上挣钱!

宜和玩了几把,有输有赢,渐渐便觉得光押大小有点无趣,看黑老六转着手腕摇骰子倒是很感兴趣,也想试试。

陈山海告诉她比骰子也是一种玩法,谁的点多谁赢。

宜和学着摇了摇,一连摇了几次,出来的全是小点,宜和恨恨:“陈山海你来教我。”

陈山海巴不得她早点玩腻了好打道回府,当然不肯教真格的,就装模作样比了几个假把式,宜和怎么学怎么不对,命令他:“你过来扶着教。”

她的手腕细嫩得像花茎一般,好像稍稍用点力便会折断,陈山海把头摇得拔浪鼓也似:“这不好吧?我们可以玩别的……”

“少废话。”宜和道,“你过不过来?”

大央硕果仅存的小公主,身受万千宠爱,被世上最最尊贵的人捧在手掌心,自小养出来的威仪不容小觑,陈山海连人带椅子挪到她旁边,对着那只腕子深深呼吸了一口,给自己打气:

他这可不是要占小姑娘便宜,乃是上峰有命,不得不从。

气还没打完,宜和已经嫌他慢,手直接顶了顶他的手心:“快点。”

陈山海握了上去。

很久以后,陈山海还记得那一瞬的感觉。

手心里仿佛握住了一片花瓣,花瓣上还落完了花粉,温、软、腻、滑,像是随时会在他的掌心地化成一汪水。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宜和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呃,这样是教不会的。”陈山海当机立断拿起另一只骰盅,“你跟着我动,看好,先这样……”

被强行拉来充当背景的赌徒们昏昏欲睡,窗纸上映着日头微微发着一层蒙蒙的白光,烛光轻轻摇晃,清晰地照出两个人的发丝与眉眼,一切好像都再平常不过。

宜和玩得不亦乐乎,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山海带她来赌坊,荷包已经出过好大一笔血,用来封住宜和随行宫人及羽林卫的嘴,当时说好了一个时辰后回去,现在便催了催宜和。

宜和斜起眼睛问他:“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陈山海:“……”

除了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还能干什么?

他也是怪佩服宜和的,她是屡输屡战,屡战屡输,百折不挠。有好几次她拍案而起,他都以为她会摔下骰盅走人了,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又坐了下来,大力撸袖子:“哼,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最后,陈山海看在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在她又一次开出三个两点的时候,悄悄叩动了一下已经停下了骰盅,震动了一下自己的盅子。

一打开,三个一。

“哈哈哈哈哈!”宜和仰天狂笑,“我赢了!”

“是是是,小少爷好厉害,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陈山海问。

然而宜和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中:“我连你这样的老手都能赢,说,我是不是赌博的天才?!”

陈山海:“………………………………………………………………”

感受到了温摩当初教宜和刀法时的心情了。

这一趟宜和玩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回宫。

陈山海跟在她身后离开赌坊的时候,脸都快绿了。

宜和还下达了指示:“这么好玩的地方,以后要常来啊。”

陈山海没接茬。

要来你来,要是我还有下一次,我陈字倒过来写!

不过宜和后面也没机会来玩了。

因为温摩提议让宜和跟达禾组队比试,宜和干劲十足,天天都在校场上操练。

陈山海因为内伤的缘故,不便动手,遂在旁边作壁上观。

这一旁观,便发现了不少以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比如说说这位公主真是投错了胎,她若是个皇子,说不定可以去跟五皇子争兵权。

夏天天气热,校场上两队人捉对厮杀,烟尘滚滚,宜和白净的小脸上一行是汗,一行是灰尘,活脱脱像是小花猫。

她的宫人们在旁边捧着清水巾栉等于,一个个忧心忡忡满脸焦虑,好像恨不得冲上去捉住她,帮她把脸擦干净。

对于这些宫人来说,把公主伺候成这种灰头土脸的模样,大约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偶尔有贵女入宫请安,经过这边,知道公主在这里,自然要过来问一问安,行个礼,宜和便笑嘻嘻地邀她们一起玩。

贵女们再好的涵养也被这个邀请吓得花容失色,扯出千百样借口,逃也似地告退了。

每到这个时候宜和就会露出一个笑容,“阿摩姐姐,你看她们逃起来像不像一只兔子?”

温摩的木刀在她的木刀上敲了一下:“好好练。”

宜和吐了吐舌头。

看得出来,宜和很喜欢温摩。

温摩身上那种强悍的生命力及杀伤力,让宜和很兴奋。她从小古灵精怪,作起恶来没有下限,宫里鲜少有人从未没被她捉弄过,但那一切全都是因为她的旺盛的精力无从发泄,自从开始跟温摩练刀,连贵妃都觉得宜和乖了不少。

两队人马还没来得及真正比试,五皇子风昭便回京了。

两队人马的比试变成了羽林卫对上赤麟军,陈山海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找、死!

当然后面高达八千两白银的彩头让他改变了想法。

到了比试当日,他才真正发现这八千两不好挣,他们虽然从其不意破坏了赤麟军的阵形,但赤麟军单兵战力比羽林卫不知高出多少,即使是陈山海也备感压力。

更要命的是赤麟军在沙场上征战多年,每个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彼此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反观才训练了不久的羽林卫很快成了一盘散沙,全是一股信念在支撑,陈山海身边无人配合,反而要去营救身边的羽林卫,顿时相形见绌。

倒是宜和那边势如破竹,她打得过的时候就打,打不过的时候就“哎哟”一声痛呼,赤麟军的刀顿时不敢再挥向她,然后就见本来正哭丧着脸嘤嘤嘤的小公主抡起大刀就向他们砍过去。

陈山海百忙之中瞥见,嘴角还是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还没笑完,就见一名赤麟军的刀锋已经快要砍到阿刀身上,他一刀挑开那把刀,就听得脑后风响。

完了。

这是赤麟军的战略,先用一个人引开他的注意力,然后另一人在后面偷袭。

“当”地一声响,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宜和的刀架住了那把刀,那把刀的主人根本不敢发力,转即便撤走了,宜和冲着他灿然一笑:“陈山海,我又救了你一次哦!现在你欠我两条命啦。”

校场上杀气震天,烟尘弥漫,烈日灼人,她的笑容如昙花绽放,清丽得像是用月色洗过。

陈山海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

“下次再陪我去赌坊玩吧!”宜和扔下这一句,转身“啊啊”大叫,冲向一名赤麟军。

她的刀锋过去,赤麟军纷纷避让,她还来得及得意,就听见身后的陈山海发出一声怒喝:“不!”

一刀如龙腾虎跃,斩向赤麟军。

嗯,好刀法!

宜和赞道。

要是叫声不那么惨就更气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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