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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政坐稳盟主之位,校场外围观的江湖武者,尽皆沸腾起来,或是振臂高呼,或是拍手喝彩,或是扯嗓瞎喊。
这一刻,他们清楚的知道,今日之后,轮回已经成为能够主宰江湖的庞大势力,而他们,则亲眼见证了历史。
独孤日天也很高兴,因为宁先生说过,只要他走入一品,便会送他一块儿玉牌,让他成为轮回的核心人物。
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拓跋蓉拉着挤出人群。
独孤日天心中有些不解,问道:“政公子将要伐燕,咱们不是该留下效微薄之力嘛,你这是做什么?”
拓跋蓉瞥了独孤日天一眼,“你都说咱们是微薄之力了,留下又有何用?”
独孤日天挠了挠头,仍是满头雾水。
拓跋蓉回身看了眼校场中央的赵政,然后收回目光,拉着独孤日天一路往山下走,耐心解释道:“赵政此次赴燕,已然能够调用大半个江湖的势力,就凭燕国的观星阁、知行门、天机门和那乾坤门,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首先,咱俩留不留下,对局势发展都没有丝毫裨益。其次,我眼下有一件要紧事儿,得赶忙去一趟极东荒原,寻访故友。所以啊......这江湖上的热闹,咱们就不要凑了。”
独孤日天愣神,“咱们?”
拓跋蓉目光狡黠,“是啊,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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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日天是很想去凑热闹,刚要反驳之时却猛然醒悟。
不久之前,他与拓跋蓉打了个赌,输的一败涂地,结果是,他得答应拓跋蓉一件事儿。
看来,护送拓跋蓉去到极东荒原,便是拓跋蓉要他做的事情。
念及至此,独孤日天有些懊恼,目光幽怨,这拓跋蓉......瞧着单纯可爱,实则是个心黑手毒之辈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拓跋蓉两手一摊,做无辜状,“其实,我本来是要一个人去的,可是我一想到这一路上都得为肚子发愁,我就难受的紧。你这小子,虽然实力差了点儿,却是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勉强可以充当......”
独孤日天气笑了,“我堂堂一品剑修,你却给我当成酒楼里的跑堂小厮了?”
拓跋蓉轻咳一声,她最后没出口的几个字,其实是——备用干粮。
三千多年没吃人了,想想就流口水嗷呜。
七八日,悠悠过去。
相对于江湖上的热闹,僻居一隅的石中村,倒显得静谧祥和的多。
天蒙蒙亮,王安琪就起床做饭,挽袖打了盆凉水用来淘米,又捡了些干柴添入灶火,一边忙活着,一边暗暗沉思。
屋里头米粮还剩不少,今儿个还是吃小米粥,再添上两颗甜枣,一人一颗。小菜嘛......前几天牛村长送来的几碟子腌菜还没吃完,这会儿正是隆冬,腌菜没那么容易坏,罢了,那就再放几日,还是炒个辣白菜,换换口味。
雪花飘落,伴着呼啸寒风刮过瓦片、屋檐,零零散散落在院子里,寒意透骨。
王安琪一边观察着灶里的火势,一边伸出嫩白掌心,盈盈一握,漫天飞来的雪花忽然绕过窗台飘向厨灶,落在王安琪手心中,在淡淡白光的映射下,雪融化水,水又凝冰,渐渐成了一块儿比宝石还要晶莹剔透的掌心大小的冰块儿。
好了,甜点也有了。
王安琪拿根小木棍儿将冰块串起放入盘中,又在冰块儿上撒了些细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盛饭端菜,简单却又不失温馨的一顿饭菜便被摆上桌案。
谁说身份高贵的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不是还没到晌午吗,晌午就吃阳春面,这大早上的,寒气逼面,肯定得吃点儿暖和的,至于......这更冷更寒的冰块儿嘛,是甜点,不算。
王安琪走入卧房,看着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宁不凡,目光温柔了些,下意识放缓步子,走至榻前,轻声道:“夫君,起床了。”
宁不凡悠悠醒转,坐起身子,发了会儿呆,揉了揉惺忪睡眼,在王安琪的搀扶下走下床榻,换上衣袍。
曾踏步于一品的高手,已是无垢之体,尘埃不染,按理说用不着像凡俗一般洗漱,但王安琪还是端来了温水,摆在铜镜前,吩咐道:“先洗把脸。”
说宁不凡是个傻子,可真是有些抬举他了,傻子都知道捧水洗脸,可他走到铜镜前,端着这盆温水仰头干了,一滴不剩,喝完了后,还打了个嗝,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王安琪将洗手盆拿来,望着干干净净的盆底,凝噎半晌,心中暗道,以后可不能再让他洗漱了,自己瞧见还好,让别人瞧见,该多丢人啊。
村子里的人瞧见,其实也还好,若是这事儿传到江湖上,估摸着得有人这般戏谑——就这,还天机榜首呢,还天上仙人呢,让你用盆里的水洗把脸,你能把水喝完,若是让你去湖边洗脸,你是不是得将那湖水喝完,再连带鱼虾一道生吞活剥了?
王安琪放下瓷盆,正要招呼宁不凡吃粥,转过头看见宁不凡已经坐在桌前,端起粥碗。
昨儿个,可是哄了老半天才学会吃粥,今儿个......真是有长进了。
王安琪心头欣慰,正要开口勉励几句,却发现宁不凡猛地一口连粥带碗啃了下去。
粥是吃了,可破成碎片的瓷碗在他嘴里嘎嘣嘎嘣乱响,听到声音便觉着渗人。
“宁钰,宁钰!你......你把碗给我放下!”
王安琪轻轻跺脚,一个箭步冲到桌案前,伸手便将往外淌粥的破烂瓷碗夺来。
‘咕咚。’
宁不凡将瓷片连带半口粥一道咽了下去,没事儿人似的,舔了舔唇,似乎是还想吃。
神凤之体啊,不知救了他多少次了。
王安琪又恼又气,却又觉着有些好笑,“粥好吃还是碗好吃?”
宁不凡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仔细思考这个极有难度的问题,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都好吃。”
王安琪若是个恶妇,听到这话,便该端来十几个瓷碗放在宁不凡面前,再说上一句——来,放心大口吃!
可她是个好娘子,听到这话,也不过是盛了碗新粥,挖了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上面冒出的热气,瞧着差不多了,才递向宁不凡唇边,没好气道:
“我可先跟你说好了,你要是敢把勺子吃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像我这样,张嘴,啊——”
‘咯嘣!’
宁不凡想也没想,一口将勺子啃了下来,连带着温热的米粥,津津有味的咀嚼了一会儿,咽下肚子。
王安琪将断了一半的勺子放在面前,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她似乎才明白过来。
原来......神凤之体,是这样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