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不得不说,在‘推拿’一道,宁不凡确实足以称得上‘天才’二字。
他那双长年累月握剑的手,在极短的时间便摸清了最合适的力道,然后将剑势化作推拿之势,竭力施展。
穿、云、挂、撩、点、崩、刺。
绞、挑、抛、架、掠、截、拦。
这是剑道基础。
宁不凡面色肃然,双手化作叠影,不断在羡鱼后背施展剑法,轻重适当,恰到好处。
当他的手法熟络之后,又继续往上推演,也在心中琢磨出了推拿一道的真正精髓。
擦、抹、按、揉、摩、摇、推。
捏、捻、拍、击、扳、拨、拿。
不知不觉间,宁不凡竟为推拿一道开了先河,立了传承。
想当年,王大爷为武道开前路,一剑斩仙,何等潇洒,而他的徒儿宁不凡,也在推拿一道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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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竟有双虎,当真威名赫赫。
若是王大爷能够知道此事,定会在九泉之下抚须含笑,然后提着剑走入人间,将这没出息的逆徒砍成一百八十几段儿。
羡鱼趴俯在软塌,眸子紧闭,淡淡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唤你过来?”
宁不凡闻言,动作放慢了些,沉吟少许,微微摇头。
他实在看不穿眼前这位羡鱼姑娘的心思。
他如今只知道一件事情。
羡鱼在掌控隐仙大阵后,或许已经有了杀死天顺高手的实力。
她若真要做些什么,这个世上大概无人能够阻拦。
譬如,她要杀宁不凡,天顺之下,无人能拦,而踏入天顺地仙之境的六位老祖宗,碍于羡鱼的辈分,也不敢出手。
即便是柳村村长,也得给上这位老友几分情面。
羡鱼略微转头,眼底藏着深深的倦意。
她凝视着宁不凡的双眸,偏要做出一副子娇羞含笑的模样,柔声道:“我要杀你,可又有些舍不得。所以......便趁你还活着的时候,多看上两眼,也算留个念想。”
“你知道的,我还能活很久......很久。或许有几千年,或许有几万年,或许等天地崩灭,我还能活着。一想到往后余生、漫长岁月,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便觉着伤心。”
宁不凡停下手中动作,认真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点头道:
“我以前只觉着你是身子有疾,如今发觉......你这脑子也是病的不轻。不如这样,我村子里有位神医,姓刘,医术很是精妙,你若有闲暇,我带你去趟柳村,咱们好好治一治,定能药到病除。”
羡鱼想了一会儿,笑道:“隐仙大阵只能笼罩万京城,你此时为鱼肉,我为刀俎。若是出了往万京,我便成了你的鱼肉。嗯......你带我走出万京之后,不会立即翻脸,然后将我抓起来吧?”
宁不凡略微摆手,诚恳道:“不会,自然不会,我拿天机榜首的信誉做担保,带姑娘走出万京,只为治病。无论姑娘的病能否治好,事了之后,我定会与你再入万京。”
这话,说的真是字字铿锵,坚韧有力。
羡鱼闻言,莞尔一笑,“连那天机榜首的名号,都是你父亲安插上去的,你哪有什么信誉?”
宁不凡脸不红气不喘,继续说道:
“名号真假无妨,我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我宁钰虽非良善之辈,却对羡鱼姑娘秉持礼节,不敢不敬。羡鱼姑娘又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呢?”
“不如放我一条生路,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之后你我姐弟相称,肝胆相照。这事儿在江湖中传扬出去,也是一桩美谈。”
羡鱼来了兴趣,调侃道:“姐弟相称可不行,若是有了夫妻名分,我兴许还能考虑考虑。”
宁不凡微微一怔,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多真话,都是玩笑话。
许多玩笑话,都是真话。
他看的出来,羡鱼说的这句话,貌似不像是随口胡诌。
若他真正答应了下来,今夜或许便会成了洞房花烛夜。
思虑少许后,宁不凡摇了摇头,“你还是杀了我吧。”
羡鱼斜倚软塌,单手撑着下颌,问道:“我没有王安琪漂亮?”
宁不凡瞥眼看去,如实回道:“姑娘艳绝天下,安琪自然不及。”
羡鱼蛾眉微皱,又问,“王安琪配得上你,我配不上你?”
宁不凡收回目光,“姑娘身份高贵,安琪也是不及。”
羡鱼点了点头,“那你为何推辞?”
宁不凡沉吟半晌,想起了那抹红裙,不由得露出淡淡笑意,“可能是......她吃糖葫芦的时候,总不忘了将最大的那颗留给我。”
羡鱼想了一会儿,嘲弄道:“可惜了,我不吃糖葫芦。”
这话落下之后,两人沉默下来。
或许是由于心头不甘,羡鱼忽而抬眉,又问,“这是什么道理?”
宁不凡耸了耸肩,摊手道:“没有道理。”
羡鱼心中有些恼怒,奋力一脚将宁不凡踹倒在地,“我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宁不凡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拱手问道:“那就是说,我今夜还能看会儿月亮?”
羡鱼冷笑,指了指不远处桌案上的茶壶,“给我倒茶!”
宁不凡瞥了羡鱼一眼,猛地一脚将桌案踹翻,“你都要杀老子了,老子还跟你端茶倒水,我倒你大爷!”
桌案被踹飞数丈,连带着案子上摆着的茶壶和瓷杯,噼里啪啦尽皆打碎,温热的茶水流了一地。
“主子!”
守在院外的江川,闻及动静,连忙大步走入院子。
羡鱼猛一摆袖,“让你进来了吗,出去!”
江川微微一怔,看了看气恼的羡鱼,又看了看雄赳赳气昂昂的宁不凡,愣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最终还是听从命令,默默走了出去。
宁不凡面色云淡风轻,走向软塌,伸手抓着羡鱼的手腕,将她拉起,往外一丢,然后自个儿悠闲惬意的躺在榻上。
羡鱼还没回过来神,便被鸠占鹊巢。
她气极反笑,从地上抓起帝王之剑,唰的一声抽出剑身,指着宁不凡,怒道:“你要做什么!”
宁不凡斜睨了眼羡鱼,破罐子破摔,嗤笑道:“老子都要死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哎——这褥子真软糯,还带着一股子温热,不错不错。”
羡鱼有些傻眼,愣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不凡得寸进尺,横眉竖眼,“愣什么,给我倒茶去!”
羡鱼张了张嘴,嗫嚅半晌,却说出这么一句,“可你方才将案子踹烂了,茶水都洒完了......”
宁不凡翘起了二郎腿,呵斥道:“不会再沏一壶吗,还要我手把手教你吗,啊?”
羡鱼闻言,收剑入鞘,老老实实捏着裙角走入卧房,沏茶去了。
这副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这姑娘,不仅病,而且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