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灵樱反应过来,小跑去开门。门一开,脸色一变。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狭小的院子两边摆满了陈列品,各色布料齐聚,走动的几人见灵樱挡在门口,顿时不安。
朴湛琪拧着眉头,“怎么了,灵樱。”
灵樱背对着身后,众人没有看见的是她闻声一下子变换的脸。
门外的男人目光如炬,似笑非笑的看着灵樱,隔着面具,灵樱都能感觉到男人眼里的戾气,“骗我?”低沉的声音好像带了杀气,灵樱身子一抖。
宋驿文也不得赞一声好气魄,不仅敢直直的盯着自己,在自己怒气下居然也毫不退让。
宋初眼尖,透过门缝,已然瞧见了身着深色武士长衫的男人,心里咯噔一声,走过去朝朴湛琪说了几句。
朴湛琪皱着眉头,迟疑的点点头,朝门外走了过去。
肩膀被人一碰,灵樱回过头来,不满道,“小姐?”
“没事。”
两人僵持下,灵樱不得不退开,朴湛琪移步过去,在交错间,宋驿文扫到了里面的几个人影,以及摆放规制的精美布匹。
朴湛琪带上门,走了出去,“公子有何事?”
宋驿文站在台阶之下,抬头看着朴湛琪美丽又略带忧郁的脸,心软成一片。
对方默默不语,朴湛琪下了台阶,走到一边的巷子,被人瞧见就不好了,她组织着语言,“公子,不好意思,家里就几个女子,不便进屋招待,而且,而且,”朴湛琪害羞的低下头,“而且我就要成亲了,公子这样上门恐怕……”
伤人的话在嘴里绕了几圈依然说不出口,她猛地惊觉对方气势的变换,僵硬的抬起头。在她看来,只是略奇特的鬼面仿佛活了一般,张牙舞爪的要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吞吃入腹。不自觉后退一步,后背便顶到了墙上,夏日衣衫单薄,凹凸不平的墙面嗑得人生疼,一声痛呼从嘴里逸出。
这一声也唤回了宋驿文的神志,他压着怒气,声音低沉好像从地面传入,“对方是谁。”
隐隐知道对方的身份,朴湛琪怎么敢说。
朴湛琪久久不语,宋驿文便懂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动心的人,还未出口的爱意便被人拒绝心烦意乱的转身,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心里的恶魔却在不断滋生,脑子里全是宋芊芊那句抢回来,抢回来。
朴湛琪拍拍不断起伏的胸口,那一刻,她真的快被吓死了,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一般。
心有余悸的飞快推开门,苍白的脸不断喘息。
宋初一直守在门口,把人扶住,“怎么了?”
朴湛琪摇摇头,“真被姐姐猜中了。”她不认为自己魅力如此大,路上偶然遇到一个人居然就有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这一试探还真是……摇摇头,不想了,太可怕了。
宋初笑,心底越发不安,“你还是尽快进府的好。”
“怎么说。”朴湛琪反问。
宋初吩咐人把布匹收拾好,该做衣服做衣服,该存好的存好,拉着朴湛琪进屋。
“那人的身份略知一二,作为大鹰王的得力心腹,若他知晓你进王府,难免你渊哥哥不会……”
灵樱正好送茶过来,闻言反驳,“不可能,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宋初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紧紧盯着朴湛琪。
朴湛琪脸色未恢复,此时更是苍白几分。
屋里气氛凝重,灵樱维持端着茶壶的动作一动不动,想要为东擎渊说几句好话,生生忍住了。
朴湛琪想着东擎渊无意中透漏得对王妃的不满,心里已有计较。可以为了一定目的把厌恶的人娶为妃,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渊哥哥了。朴湛琪苦笑,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又何曾是曾经的朴湛琪呢。
“姐姐,您说。”
灵樱泄气的立在一边,都忘了自己的事儿。
宋初思绪转得飞快,“你渊哥哥不是被封王爷了吗?正好趁此机会抬个人进去也不是不可。若有了帝王的恩准,即使是王妃也不敢轻易动你,更别说他一个大鹰王下属了。”
朴湛琪眼神一亮,忽的又暗淡下去,“帝王哪会为我做主。”
宋初眼角一挑,竟有几分风流自信,“你别忘了金府。”
金府,在东胤不说数一数二,至少无人不知。当今最得帝王宠爱的贵妃便出自金府,更别说其他在朝为官的族人。朴湛琪虽然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成了金府一个秘密,可依着幼时的情意,一点儿小忙不至于不帮,更何况如今她成了一个孤女。
金宝竹第一次被宋初相邀,心情万分激动。东拉西扯,宋初说到了正题,为难间见到了憔悴的朴湛琪,心里也有些不落忍,想当初,这个小妹妹和自己多么要好,锦衣玉食,衣着华美,现在虽成了路边被风雨吹打过的野花,也掩不住鲜花的漂亮。
被宋初交待了任务,跑去朝自己的贵妃姑姑吹风去了。
东胤的皇宫比之宇文多了分富贵,少了些底蕴,即使仿的再像也带着外族特有的风情,喜好真金白银,皇宫恨不得用金子铺就,红墙皇瓦,富丽堂皇。御花园,鲜花顶着阳光开得耀眼。
东胤帝王正走近,就听到金竹宝拉着自家爱妃话家常,讲到朴湛琪的近况,帝王不由得回想起金家的乌龙,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的就这么凄惨呢。
“朴湛琪亲生父亲再不济也不会让女儿流落街头吧!”忍不住插了句话。
两人见了帝王纷纷请安,金宝竹别的不行,插科打诨是一流,奉承一番,老皇帝被哄得高兴,还不忘刚刚那个事儿。
金宝竹等得就是此刻,半真半假说了,特别是说起朴湛琪爹娘都死了,亲戚们无法无天瓜分遗产那段儿,更是演的活灵活现,悲从中来。
贵妃是个心软的,眼眶含泪,都开始拿着丝绢拭泪了。
帝王信了几分,握握爱妃的手安慰,又问,“那她现在如何?”
“我家那状况陛下您不是不知道,还好辰王秉着幼时的情谊,给小妹妹找了个院子,这才住下了。”
“那也不是个事儿,湛琪一个女孩儿家,总要嫁人,她这光景,恐怕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辰王倒是心善,”贵妃不知回想起了什么,笑的柔和,“还记得小时候,辰王去金府玩儿,瞧见湛琪那个姑娘,说是以后娶她呢,”想到辰王如今的样子,不禁感叹,“哎,世事无常。”
说起这个,帝王也恼,又听到金贵妃在一边说,“辰王倒是情深,这都成亲半年了也不见王妃肚子有动静,哎,湛琪这丫头是没福了。”
帝王心思一转,已有计较,“湛琪那事儿也怨不得孩子,都是爹妈造的孽,渊儿有心,不如就全了幼时的情谊,不过就是委屈她了。”
这话够直白,贵妃眼睛发亮,高兴道,“那就多谢陛下了,湛琪虽不是我金家的女儿,毕竟养育一场,哥哥早就想通了,若知晓湛琪现状,也只有心疼的份,陛下肯施恩,只有欣喜的份,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金宝竹也是高高兴兴的谢了一场,又跑到辰王府撒野卖乖去了,
朱雀街是东胤都城最安静的街,外墙高深,门扉紧闭,行人无一。即使偶尔见一两人也行色匆匆,从外表的奢华就可猜出这是东胤达官显贵的居所。辰王府坐落在朱雀街正中,一道古朴褐色大门特殊又古朴。
金宝竹进了王府,如进自己家门,高声叫道,“王爷,王爷,你弟弟来了。”
招得下人抿嘴发笑。东擎渊正在书房练字,管家告知后搁了小狼毫,移步出来,老远便听到金宝竹毫不掩饰的声音,笑骂,“这是生怕无人不知晓你来了么?”
一道青色身影从正厅出来,金宝竹嘻嘻笑,打千喝了喜,整张脸洋溢着八卦的兴趣。
东擎渊懒得理他,却被人烦得不行,“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金宝竹气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吼道,“王爷好不给面子,过河拆桥。”
东擎渊听得一头雾水,金宝竹索性说开,“你要把我小妹妹抬进府,怎的还不让我知晓。”
东擎渊抚额,“湛琪又非你金家人。”说了这句话,脑里一道灵光闪过,还未抓住,就被金宝竹急急嚷嚷的声音打乱了思路。
“哼,要不是小妹妹对你一片真情,我才懒得管。”
“管什么?”东擎渊莫名其妙,隐约有股预感。
果不其然,金宝竹献宝似得把怎么见到朴湛琪,又怎么说通帝王赐人,那表情得瑟得就差摇尾巴了。
说完,没有在东擎渊那张俊脸上看到与喜悦相关的表情,顿觉无趣。
“你说这是钱夫人找你的?”
东擎渊拧着眉,目光神思。
金宝竹郁闷的点点头,还教训道,“虽然湛琪不是我金家人,好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妹妹,王爷看着幼时的情分,能护着便护着吧!”
东擎渊心知他的心善,咽下心中翻滚思绪,笑了,“你以为就你会疼人?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着的。”
金宝竹扁扁嘴,拉扯了些家常,又开始眼睛乱瞟。
东擎渊看不过去,“都是金家长房出来的,怎的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模样。”
金宝竹不以为意,贱兮兮的笑,奉承道,“别处哪有王爷这处的东西好。”附送了个讨好的笑容。
东擎渊无语,这人惦记自己那个美人瓶几年了,倒是还不死心。
金宝竹顺了个美人耸肩瓶,笑得欠揍得走了后,东擎渊才静下来神思。这几日因为边境战败,封王等一系列事情,自己真的疏忽了,倒是钱夫人,居然能相处这样的法子为湛琪撑腰,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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