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灭灭的火光映衬着,一半被照的橘红,一半躲在黑暗,宋初的身影仿佛只剩下一半,闻言嘴角咧开,笑不可支,轻轻嗯了一声,“你带来的人真有趣。”
宇文瑞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又听到哥哥说话,“快过去吧,那面还需要你。”
宇文瑞看着宇文乾和宋初,以及后面脸上带笑的童夏,复杂的神色一闪,忽的又笑了,“嗯!”
背脊挺直,即使在这肃杀中,依然风度偏偏,宋初的脸被人扭过来,“看什么?”
“看我们弟弟。”
宇文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准,以后就看我。”
宋初扑哧一声笑了,看了看身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属下,很严肃的点头,“好。”
看到身后的人好像跌着后退了一步,心情很好,“走吧,我们回去吧!”
离开的船只不知道何时早已准备好,宇文乾回头,正看到宇文瑞扫过来的视线,笑了,隐进了黑暗里。
他们看着他站在高台之上,意气风发,和柯正明在上面不一样,下面的人眼睛发亮,好像迫不得已要效忠为国,振奋的精神让人心驰向往。
“他以后会是个好皇帝。”宋初移开目光,放在宇文乾黑黑的脸上。
那么弱智的事儿有过就够了,宇文乾脸色正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海岛,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人有几分怀念。果然,幸福是会让人着迷的。
“是啊。”宇文乾似是感叹又似嘲讽,没有一丝留念,那个位置,真的释怀了。
宋初眸子抬上去,他知道,宇文乾是希望有个家的。真奇怪,这个长在皇宫中的男人,居然还有那么平凡的梦想,不然,小时候也不会那么期待父亲,最后极致失望,也不会对那个弟弟格外容忍。是啊,皇帝,皇家的兄弟都可能彼此墙阅,更何况还是帝王呢,坐上了那个尊贵的位置,谁愿意受制于人。宋初眼里暗沉一闪,头靠在宇文乾肩膀上。船缓缓驶向远方,宇文乾把宋初紧了紧,海风吹着有几分冷。
“哎,你看到了吗?今天码头好热闹啊!好多人呢。”
“是啊,是啊,听说那是五皇子的带领的军队呢。”
“那些人听说就是被贼人抓去的人呢,好像可以优先加入五皇子的军营。”
“是啊,现在全国正在招兵买马呢。要我说,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如上战场杀两个敌人,还能得个抚恤金,家里人不用愁了。”
“哎,五皇子好啊,宇文看来有救了。”
“是啊,越城的叛乱都消除的差不多了,前几天有人出海,都能平安回来了呢。”
“……”
一点儿风吹草动,市井就是最快的传声器。四月的太阳暖暖的,这个冬季过得分外幸福,都快忘记了雪是什么模样了。
街道上的叫卖声重新响起,比之去年,好像是不一样的城市。事情繁多,宋初和宇文乾并没有继续去迪尤,返回了安城。
瞧着恢复生机的城市,宋初心里是欣慰的。
客栈里,宋初拿着音卫刚刚传递的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会有错吗?”
“不会。”属下脸色一僵,夫人居然有这反映。不过,要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或许也不相信。
宋初捧着密信,心跳加速。看了看天色,快中午了,应该快回来了。
大半年没有和城市接触,宋初有些适应不了这种热闹,坐在雅间,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手紧紧握住。忽的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影,有些紧张了,不知道那人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宇文乾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想念他,一会儿便出现在宋初面前。自足自给了几个月,宋初最想念的就是外面的吃食,点了一大桌子菜,看着眼睛都亮了。
“这么高兴?”宇文乾给两人倒了酒,瞧见宋初晶亮的眼睛,什么时候对美食那么着迷了?
宋初点点头,俩人腻歪着吃了大半,还有大半桌只能浪费了,宋初欲言又止,神色高兴的恰到好处。宇文乾了解她至深,早就看出了不寻常,只是静静的陪着。
哎,怎么都不问。宋初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不下去,起身做到宇文乾身边,给他到了杯茶。宋初因为高兴喝了点儿酒,脸颊都是粉嫩的,像是刚刚出炉的美味,宇文乾觉得自己又饿了。
宋初神神秘秘的递给宇文乾一张纸,三五句话不着一息就看完。宋初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不放过宇文乾半点儿表情,连呼吸的频率也不放过。
嗯,呼吸顿了次,表情没有变化,眼睛眸色加深,手指捏着密信有些用力。宋初维持好自己的表情,语气淡淡,“这是五弟做的吧!不过,就算五弟有这心思,那位不答应,肯定也是不行的。”
手一用力,地上躺着化成灰的尸体,“不知道!”嗯,语气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宋初余光快速瞥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即便平反是为了提升士气、摆脱敌国的中伤、凝聚国力,可要那位认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啊!”
宋初的手被握住,力道适中,证明情绪颇好,看来这件事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影响,宋初瘪嘴,自己还真是操心过多。
“初儿,若你父亲现在和你认错,你又如何呢?”
宋初怔楞片刻,眼里恨意一下子消散,有着坦然和平淡,看着宇文乾,一字一句,“若是以前我想会让他以性命相抵都不足够,现在,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后面两个字说不出的寂寥和沧桑,唯独没有落寞。
宇文乾笑了,他说,“我亦然。”事情真的发生,真恨不得报复,如今我有了你,早就知道什么是幸福,何必让自己加上一道枷锁。
“有我在,”另一只手覆上,四只手重叠,两人对视,温情脉脉,“还有孩子和娘。”宋初红了脸颊。
“嗯,我知道。”宇文乾吻住宋初泛红的耳廓,他知道,他成功了,两年的等待,这人终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怀里。不一样的宋初,一样的相爱相知。
风云阁阁主消失将近一年,宇文乾一回来偷不得半点闲。午饭一过,和宋初依依不舍,“又不是晚上不回来,快走。”
宋初怒吼下,男人上工去了。
宇文乾一走,宋初也忙起来,音卫多归她管。银桃置办好了院子,搬了过去,“夫人,那五人有消息了。”正在院子里收拾,音萧跑进来。
宋初在岛上一个人做惯了,现在还没有改过来,闻言放下被子,“在哪儿?”
福安街是安城最繁华的街道,处于中心、通向海港。街道宽阔,两旁,整齐划一的摆放着摊位,农家自己弄的吃食、各色摊贩摆弄着在家的东西,不时几个人吆喝,果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最富有特色的,应该是那些丝绸银器酒楼店面,古老檀木为梁,精致雕花为画,能进去的无不是非寻常人。
可惜大多关了门,只能从外面还没有褪色的装饰看出以前的一二辉煌。街道上算不得摩肩接踵,讨价还价的声音偏偏让整个大街显得热闹,配上三四月的艳阳,惬意的很。
宋初眼睛左右开弓,身后的银桃和音萧不着痕迹的隔开人群,一路过来,宋初的衣阙只和空气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宋初在一处停下。左右都是大海的味道,各类鱼在特制的容器里活泼乱跳,丝毫不察觉自己将要进人肚子,高兴的享受着水的乐趣。
忙乱中,食醋的眼睛盯着一个说说笑笑的年轻人,手脚麻利得给人弄着鱼鳞。宋初身着一件粉嫩色纱衣,里面套着白色的内衫,头上只插了一只艳丽山茶仿真花,好像山间最显眼的花朵,不失柔美又带着一股子英气,恬雅的脸上因为见到想见的人露出一丝笑容,引人注目。更不要说宋初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许久。
油嘴滑舌招揽买客的青年愣了片刻,眼里一下子爆发出惊喜来,都忘了自己招呼的客人,三步绕过摊子,走到宋初面前,“夫人,你们没事儿啊?”眼前的人比之去年见面,多了温柔恬静的气质,更多了些说不出的不容侵犯的光华。青年局促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想到那日他们的见死不救,能说会道的嘴居然卡壳了,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青年见到她第一反应的高兴意外宋初没有错过,这一趟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日之事,可以理解,视线后移,没有其他更多的人了,“其他人呢?”
青年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忧伤,几人站在大街中间,显眼的很,宋初已经听到有些在议论纷纷,笑了笑,自己也是急了,居然考虑不周。
“你先忙吧,一会儿来找我。”青年呆呆的回去,回过神来,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怎么找你啊?
正哭丧着一张脸,边上见证了那么一幕的邻居在打趣,“笙哥儿,那漂亮姑娘是谁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举止不凡,雍容高雅,和这闹哄哄、乱糟糟的市场截然天和地的差别。
“出海路上遇到的客人。”青年没什么瞎闹的兴趣,旁人调笑了几句,见他沉默,也就散了。
好久没有瞧热闹,宋初一路悠闲的享受着人声鼎沸,看着边上关门大吉的富贵门,眼神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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