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展大人——”
开封府后院,一名衙役轻手轻脚的小跑进来。
小心翼翼地的喊了数声,没见人回应,正待离开,一间屋门悠悠开启,探出了展昭的小半颗头来。
“在这——人走了吗?”
衙役见了展昭,忙快步上前,回道:“还没,赵四爷正应付着,差小人来跟展大人说声,让您收拾好了行李,直接后门与王朝大人汇合。”
展昭应了一声,下意识往正门方向看了眼,想到门口那倒霉丫头不定得怎么折腾赵虎呢,不觉轻轻一叹,心道:等展大哥这趟差事回来,一定带好酒来犒劳你。
无声的承诺完,展昭收起满心的愧疚,一拍面前小衙役的肩,转瞬已没了踪影。
片刻之后,两人两骑,由开封府后门快马加鞭的出了城。
城门刚出,两个人同时勒住了马,从快马加鞭转为信马由缰。
中秋刚过,天气日渐转凉。
道路两旁的叶子趁人不备悄悄换上了新装。换的快的已经全黄了,稍慢些的则半绿半黄,簇拥在一起,煞是生机可爱。
火急火燎的跑了大半天,此时两人总算能够趁此机会稍作喘息,赏一赏景,呼吸一下城外的大好空气。
“这趟出来,耳根子起码能够清静一段时间。”王朝舒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几经遭罪的耳朵,“说起来,还没感谢展大哥,此行若不是你向大人要了我,让我同你一道跑这趟差事,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安安生生的活到这个月末。”
展昭被他逗笑了:“郡主年幼,又性格顽劣,一时新鲜好奇,等过了这股劲儿就好了。难为你们兄弟几个,陪着我一同遭罪。”
王朝摆了摆手:“那倒没什么……不过展大哥,我看那姑奶奶也未必是‘一时新鲜’,哪个一时新鲜的能连续三个月天天上门点卯啊!又不是上朝。你要没那个意思,这趟回去最好还是找机会和她说清楚的好。”
展昭揉了揉眉心:“你以为我没同她说么?嘴都说秃噜皮了,可人家只管挑自己爱听的听,不爱听的一律按放屁处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主动领了差事,溜之大吉。”
两兄弟对视一眼,忽然感同身受的苦涩一笑。
“对了,展大哥。”片刻之后,王朝问道,“这次的差事,到底是让我们做什么?”
展昭从怀里摸出个小册子丢给他。
王朝单手牵缰绳,另一手接住,打开一目十行的扫了眼,表情立马绿了。
“和亲队伍自有人迎接护送,我们去算什么?”他低头又把那份密旨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而且还是密旨?!我们真不会被当做是劫亲的被抓起来乱棍打死吗?”
展昭耸耸肩:“被乱棍打死和被小郡主闹死,我宁愿选前者。”
王朝:“……”
这么一对比,好像确实被打死要更痛快些。
临近中午,二人抵达驿站。
将马交给热情洋溢的小二,两人一前一后,信步走入。
才刚跨进门槛,两人眼前俱是一亮。
王朝眯了眯眼,指着一个白衣、黑发,背对着他们的人,凑到展昭身旁问:“那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展昭一看到那抹身影当即先笑起来。
他不多言,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手中巨阙往下一压,在简陋的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这位阁下,拼桌吗?”
说完不等答话,已自觉在对方身旁坐下。
王朝看的目瞪口呆,眼见展昭坐下了,这才快步追了上来。
探头往方才那人脸上一扫,顿时惊诧出声:“白五爷?!真是你啊!”
白玉堂似乎嫌他吵,不怎么耐烦的睨了他一眼。
展昭笑笑,抬手示意王朝坐,一扫脸上的阴霾,问白玉堂:“几时到的?怎么就你一人?白福呢?”
话音刚落,外边走进一人,恰好接上他的话茬:“劳展爷惦记,小人在呢!”
白福嬉皮笑脸的小跑进来,十分喜庆的向展昭与王朝见了礼,这才对白玉堂道:“五爷,方圆几里都问了,别说环境好的,酒店都没有。”
白玉堂眼角微跳,显而易见的不爽道:“没有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白福立马压下嘴角,给众人表演了个原地变脸。
展昭听了二人对话,知道白玉堂这事儿多的精致公子哥是嫌驿站环境差了,及时出言打圆场:“驿站是环境差了点,粗茶淡饭,五弟还多担待,不过我们不在这儿住,下午脚程快点,到了郑州,自有美食美酒,让你喝个痛快。”
白玉堂没应茬,满身外溢的嫌弃情绪却收敛了不少。
驿站的饭菜确实不怎么可口,白玉堂只扒拉了两口便撂了筷子。
展昭见他吃的实在太少,怕他待会儿路上饿,便趁其他人还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悄然离席,借了后厨给他简单下了碗面。
热腾腾的鸡蛋面上桌,王朝闻着香味儿有点嘴馋:“怎么还能有面呢?”
“没你的,凑合吃吧。”展昭将面碗直接推到白玉堂眼前,“多少吃点,垫垫肚子。”
白玉堂微一皱眉,正要推脱说不要。
对面王朝流着哈喇子把脸凑过来:“这味儿一闻就是展大哥做的——白五爷你吃不?不吃我可以代劳。”
白玉堂“不”字都快要脱口了,听他这么说,生生又把话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随后接过面碗,愣是在王朝的虎视眈眈下吃了个干净——汤都没给他剩一滴。
暖呼呼的一碗面下肚,白玉堂手心都热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展昭。
可惜后者没注意。
展昭视线扫了一圈,见众人全都停了筷子,酒足饭饱,便率先结了账,招呼众人离开。
等着小二去马厩为众人牵马的功夫,王朝将展昭偷偷拽至一旁,做贼一样的小声问:“展大哥,我们此行不是秘密行动么?您怎么还叫了白五爷随行?”
展昭远远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也压低了声音道:“过几日便是玉堂他大哥的忌日了,顺路。”
话说着,展昭的枣红马踢踏踢踏的走了出来,展昭立马撂下他去牵马。
王朝还在琢磨白玉堂大哥的忌日和他们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关系,无意间一扭头,正和白玉堂一双烫人的视线对上,当即打了个激灵。
心道:我好像也没招惹这位爷啊,干嘛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