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
宋青山把书放下,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祝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虽然只是期中,但这次考试有多重要就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这次考试意味着班内的成绩排名刷新,学霸和学渣将被重新定义,中考成绩正式成为过去式。
教室里叹气声一片。
对高中的新鲜感已经彻底逝去,越来越大的学习压力堆了过来。
以前没有怎么听课,又疯玩了一个假期的学生更是不知所措。
裴南趴在桌子上,郁闷道:“刚放完假就考试,没人性啊!”
宋青山瞪了他一眼:“闭嘴,值日生留下摆桌子,其余同学放学!”
盛华的考试一向标准严格,完全参照高考模式,所以每班留下三十个考位,其余桌椅都要搬出去。
教室里顿时哄乱起来,桌子椅子响成一片,滋啦滋啦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大家生怕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动了自己的东西,所以能锁的锁,不能锁的尽可能背走。
原本堆在桌子里的垃圾扔的满地都是,人走了大半之后,教室里也是一片狼藉。
季悠这一排是今天的值日生。
董珂珂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桌子和满地的废纸零食,气的一跺脚:“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还想早点回家睡觉呢!”
孙小甜跟着道:“就是啊,今天这么特殊,就应该大家一起扫除。”
董珂珂总觉得人数不对,在教室里扫了一眼,怒气冲冲:“裴南呢,裴南他大爷的又溜了!”
他们这排本来男生就少,裴南又懒,趁着人都往外挤的时候偷偷跑了。
董珂珂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考试压力就大,她们家长也都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了,结果活还没开始干,平白又少了一个劳动力。
梁浓垂下眼,一声不吭的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她是学习委员,没道理抱怨为班级劳动。
宋一澜坐在桌子上,一边晃荡腿一边看梁浓在他脚边弓着腰扫地。
“我说傻妞,人家都没开始干呢,你就着急忙上了。”
梁浓的动作一顿,斜楞他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卖力扫着。
很快,周围的垃圾被她扫成一小团,她拿来垃圾桶,把废纸团扫进桶里。
但不知道是谁的矿泉水瓶没拧紧,水瓶歪在地上,有水洒了出来。
纸团泡在水里,很快黏在地上,乌漆嘛黑的皱成一团。
梁浓用扫帚扫了半天,还是没把湿纸挑起来。
她皱了皱眉,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捡。
宋一澜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喂!”
梁浓吓了一跳,手指还没碰到脏纸,抬眼看向宋一澜:“你吓我干嘛?”
她对宋一澜这种比较皮又口齿伶俐的男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一澜总叫她傻妞,但梁浓也不跟他计较。
但刚刚他真的把她吓到了。
离得那么近,突然喊了一嗓子,她现在还心跳不稳。
宋一澜深吸一口气,一躬腰把黏在地上恶心的脏纸捡了起来,飞快的撇进了垃圾桶,然后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越看他越觉得反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闷头跑去水房清洗了。
梁浓怔在原地,望着宋一澜的背影半天没缓过神来。
宋一澜这是替她拿了脏东西吗?
梁浓缩回手,看了看自己白净的手指。
她很快敛起目光,不自在的眨眨眼,然后继续扫着别的地方。
但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却总是安宁不下来。
夜色沉静,窗外的空气潮湿又清新,带着淡淡的老叶馨香。
祁彧和宋一澜比较特殊,他们是后转来的,所以没安排在扫除分组里。
按理说他们应该可以走了。
因为祁彧一直看着季悠收拾东西,宋一澜才不得不在教室等他的。
结果资深洁癖症患者伸手捡了一张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垃圾,还心甘情愿。
季悠整理好自己的书包,把用完的草纸团了团,扔进垃圾桶。
再然后,她从兜里摸出剩下的那四个菱角,手指一张,轻轻的放在祁彧桌面上。
“带的不多,你拿回去吃吧,我去扫除了。”
季悠原本也要住校,留下打扫卫生也没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掌心,把校服袖子扯到臂弯,露出白净细长的小臂。
祁彧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毫不费力的就能攥在手里。
“扫除都要做什么?”
季悠迟愣了片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赶紧摇头:“你快回去吧,又不住在学校附近,还是要早点休息,毕竟是期中考试呢。”
盛华地处偏,祁彧和宋一澜住的公寓的确较远,每天往返都需要时间。
祁彧扫了一眼教室里面,起码要搬出去三十多张桌子椅子,留下的又大部分都是女生。
他一笑,伸手把耳机取了下来,挑眉瞧着季悠:“我走了,桌子留给我媳妇儿搬?”
祁彧的声音好听,尾音微微上挑,媳妇叫的自然又顺溜,还带着说不清的暧昧,就好像私下里已经叫过好多遍了。
但季悠可听不习惯。
她臊的脖子都泛红了,挣了挣祁彧的手,鼓着气道:“谁是你媳妇儿。”
祁彧逗她:“怎么不是我媳妇儿了,亲都亲过了。”
季悠不甘心的小声辩驳:“那是你偷袭的,我又不知道你要...要亲我。”
话说到最后,小的几乎都没声音了。
她实在不能像祁彧一样,把骚话当家常便饭似的说出口。
祁彧想起了当时细腻微凉的触感,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目光落在季悠红润水嫩的嘴唇上:“那你想什么时候当我媳妇儿?”
季悠垂下眼,一本正经道:“高中是要好好学习的,不可以想其他的事。”
祁彧乐不可支,站起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算好好学习啊,考第一算不算好好学习?”
季悠被他吹得痒,赶紧躲开了些,不经心道:“那当然算。”
祁彧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哦,你说的。”
季悠心虚的拽住桌布,沿着边缘叠了起来。
她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祁彧再逼她两句,她怕一心软,说倒数第一也算好好学习了。
反正,祁彧总是不写作业,考第一肯定是不可能了。
她把桌布塞进书桌堂,一用力,将桌子抬起了一些,想往外面搬。
祁彧把手掌按在季悠的桌面上,微微一用力,就把桌子重新压了回去。
“放下。”
季悠扯了两下,没有扯动,她有些尴尬,嗔怪的喊他的名字:“祁彧!”
祁彧懒洋洋的直起身子,把外套脱下来,随意的卷了卷扔在一边。
他里面穿了一件纯白t恤,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在胸前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英文字母。
可仔细一看,就知道那字符是后来用签字笔画上的,虽然已经尽量涂匀,但仍然有深浅不一的地方。
那是她名字的读音。
季悠的睫毛颤了颤,看着那三个字母有点失神。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的这件衣服,也不知道他私下里涂了多久。
但她猛然看到,却觉得心里软软的,快化成一汪水了。
祁彧单手托着课桌的桌底,轻松的像托了片羽毛,他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鼓起,绷紧了袖口。
季悠小小的退了一步,祁彧已经把一张桌子搬了出去。
透过单薄的布料,隐约能看清他结实的脊背和紧实的腰线。
季悠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移开眼神的同时,她的脸侧微微发热。
祁彧不听她的,一连搬出去好几张桌子。
宋一澜把手洗的香喷喷的回来,就看见祁彧在卖苦力,吓了他一跳。
“不是吧猛祁祁,你现在这觉悟,是要让我叹为观止顶礼膜拜吗?”
他本来嫌弃水房的肥皂脏,还准备回公寓好好洗洗呢。
祁彧扫他一眼:“别废话,来搬桌子。”
宋一澜苦不堪言,又不敢跟祁彧对着干,只好哼唧哼唧的跟着搬。
董珂珂倒不管那么多,一见有人主动帮着干活了,她立刻笑逐颜开:“真是太谢谢你们俩了,不然剩下我们这些女生要搬到什么时候去。”
梁浓歪过头看了宋一澜一眼。
那傻子很快就从哀怨里解脱出来,开始跟祁彧比力气。
她收回目光,情不自禁的低头一笑。
季悠洗干净抹布,把黑板上的粉笔屑擦干净,又将明天的考试时间写在了黑板上。
有了祁彧和宋一澜的加入,扫除进行的飞快。
季悠把所有工具整理好,梁浓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关了灯。
董珂珂和孙小甜一结束就跑出去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季悠将教室门带上,从包里拿出两小瓶矿泉水,递给祁彧和宋一澜一人一瓶。
她原本是买来拿回宿舍喝的,但是刚刚忙活了半天,祁彧和宋一澜都出了汗。
“你们喝点水吧。”
宋一澜坦然的接了过来:“哟,谢谢嫂...季悠同学。”
梁浓蹙眉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季悠果然满脸不自在,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我也先回宿舍了。”
祁彧抬手拦在她面前:“等会儿,用完就想跑?”
季悠垂眸看向他的小臂,心中又软了几分:“那你...还想干嘛?”
祁彧示意了一下拐角边的暗处:“跟你说两句话。”
季悠咽了咽口水,乖乖的朝他暗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梁浓心里明白,扯了扯书包带,朝季悠的背影道:“那我就先回家了,悠悠明天见。”
“好的。”
她刚想走,宋一澜拽了拽她的辫子:“嘿,怎么不知道跟我再见呢。”
梁浓一吃痛,把自己的辫子拯救出来,离他远了点:“你别烦人。”
然后她低着头,飞快的走了。
深夜的走廊很静,只有时亮时灭的声控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雾蒙蒙的光洒在季悠的侧脸,窗缝里溜进的风持续不断的吹着她光-裸的脖颈。
“什么事呀?”
季悠问他。
祁彧手插着兜,后背靠在墙上,运动服半敞着,身上带着好闻的干燥气息。
“让你喂我不高兴了?”
季悠没不高兴,她软糯糯的为自己抗争:“那也...不能在课堂上,影响不好。”
虽然大家都在埋头学习,但一旦有人看见,她一定尴尬死了。
祁彧捏起她耳前的柔软发丝,放在指尖绕了绕,低声蛊惑她:“那以后不在课堂上能不能用嘴喂我?”
季悠像是被电了一下,那股酥麻劲儿蔓延至全身,让她觉得朦胧的走廊灯都燥热了几分。
她气急败坏的瞪了祁彧一眼:“我走了。”
祁彧环住她,好脾气道:“不闹了不闹了,认真跟你说。”
季悠这才停下来,面带怀疑的望着他。
祁彧一挑眉:“啧,什么眼神儿,就想跟你说明天好好考,别有压力。”
“哦。”
“晚上回去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嗯。”
“考完试来教室门口等着我,请你吃饭。”
“行。”
“能不能跟我多说一个字?”
“不能。”季悠狡黠的吐了吐舌头。
祁彧:“......”
作者有话要说:我祁哥,没皮没脸到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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