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带电脑了吗?”
乔可依抬眸,清冷的视线直接对上裴斯承复杂的眸光,她一愣。
男人的目光太过冷练幽深,像一个漩涡,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乔可依不自然的错开了目光,紧绷着声音道:“那个u盘里,记录了一段录音。当时我就怕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把录音复制了好几份,分别保存在了不同的地方。我的邮箱里,就有其中一份。”
裴斯承见乔可依瞳孔不再涣散,正准备收回按住她的手。
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一下,灰后被人推开,方毅的声音紧接着同时响起,“先生……”
声音戛然而止。
方毅目瞪口呆,从他的角度看去,自家老板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身残志艰的乔可依身上,仿佛正要俯下身去……
那画面,简直不敢太美好……
他眨了下眼睛,仿佛突然间领悟了什么般,一脸震惊迅速隐退,从善如流道:“我好像忘记拿病人餐了,这就回去拿。”
说着,他已经退出,还不忘体贴的要带上门。
裴斯承皱着眉头站直了身子,收回的手整了整已经乱掉的衣袖。
“回来。”
方毅僵硬的保持着要关门的动作。
呜呜呜……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原想着乔可依伤重,这里又是医院,几乎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能直视的画面,所以才没等里面的人回答,就推开了门。
谁知道……
方毅真想给自己两耳光!
在哪里,他家老板都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
呃,虽然他不知道他家老板,是不是真的血气方刚过。
“先生有什么吩咐?”
裴斯承冷眼睨他,“拿台电脑过来。”
“是。”方毅应下,当即出去,半分钟不到,就抱了台笔记本回来,交到裴斯承手里。
自乔可依出事起,裴斯承就没去过公司。
方毅也把急需处理的文件和电脑一起搬来了医院,就放在乔可依病房配套的小书房里。
乔可依的目光追随着裴斯承的背影移动,直到他到不远处的沙发里坐下,电脑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打开,而后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对,乔可依不然的清咳一声,肺部压力骤变,扯得全身上下都在疼。
她抖了下,皱着眉头颤着声音把邮箱和密码报了出来。
裴斯承在她说话的时候,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舞动起来,她音落时,他已经利落的敲下了回车敲,登陆进去。
裴斯承找到乔可依说的那封邮件,直接把那段录音下载下来,点了播放。
两道语气截然不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响起。
“裴景天,你不过是个败家子,孬种,除了玩女人,你还会什么!”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我再孬,好歹也是裴氏唯一的继承人。”
“继承人?那可不一定,凡事无绝对。”
“你他妈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知道。”
这段对话,乔可依在办公室里就听了无数遍。
再次听到,却仿若隔世,可依然有种毛骨悚然的的感觉。
她急切而执拗的看向裴斯承,“二叔有没有觉得,与景天说话的这个人,声音有点熟悉?“
裴斯承回视着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透出叫人看不透的光。
他轻描淡写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把这些都交给警方处理。”
乔可依却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二叔是不是知道什么?”
“乔可依!”裴斯承的声音骤然严厉,“我再说一遍,此事到此为止,别让我知道你还在继续追查。”
乔可依满腔愤怒,为了这段录音,她差点赔上了性命。
没想到,最后却只得到一句让她到此为止。
她凭什么要到此为止,她出狱后,唯一的目的,信念,都只是想要查出一个真相而已!
乔可依忍着脸上伤口撕裂的痛楚,冷笑一声,“为什么不让我查?是因为我刚拿到这点证据就被人追杀,真正的凶手就潜伏在我身边?还是二叔一直都知道真凶是谁?却不能让我查出来?我不过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
裴斯承冷漠的看着她,漠然的目光仿佛在嘲讽着她的不自量力。
“蠢不可及!命都没有了,还要清白干什么。”
乔可依气得心肝一阵阵的痛,头脑都发懵,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再与裴斯承正面叫板,而是倔强的说:“你说得也对。不过我想查清楚这件事,也从来不是为了窝囊的活着。而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活得堂堂正正一点,想向你们证明,我不是杀害景天的凶手。”
“我知道景天不是你杀的。”
听到裴斯承说这句话时,乔可依心里非但没有得到解脱,反而盈上满腔悲愤。
好像一拳打到了软棉花上,别人还告诉你,你坚持的信念,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乔可依冷笑,眼底的讥嘲像针一样,直杠杠的扎向裴斯承。
裴斯承蹙眉,声音淡而坚定,强调道:“景天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从来都不信,你会因为这些就动手杀他。”
乔可依突然有点眼热。
她闭上眼睛,咬着唇,狠狠的吸气,努力半天,才将心底那股莫明而委屈的情绪压下。
两人一时谁都没再说话,病房里气氛压抑到了极至。
裴斯承沉默良久,突然打破了这份静谧,“是裴家对不起你,你感到委屈愤怒,也没什么不对。”
乔可依诧异的睁开眼看向裴斯承,仿似不敢相信,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裴斯承没有看她,目光定格在电脑上,悠远而深邃。
沉默片刻,才道:“这件事,应该是公司内斗引起的。景天做为裴氏唯一的继续人,挡了很多人的道。你们关系又不和睦,所以才给了那些人有机可趁,让你背了这个黑锅。严格意义上说来,你是只是棋子。”
乔可依呆若木鸡的看着裴斯承,只见他突然抬眸,盯着她说:“这些年,是裴家欠了你的,我代裴家,向你道歉。”
乔可依刚压下的情绪,直接从心底冲上鼻梁眼眶。
又酸又涩的潮热感像泥石流一样,拦都拦不住。
她把脸撇向了一边,仍喉头那阵紧绷撕扯着她大起大落的情绪。
那么久的努力与付出,原来从头到尾,她等的都是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