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唐韵对自己道。
裴执澜搂紧了她的腰,嘴唇靠她的耳垂只有几毫米的距离,道:“没有别的问题了?你现在不问,等我清醒过来还敢问吗?”
唐韵面对这种恶意的撩拨,很不争气的从耳垂酥到肩膀。
很好,她现在确实是有更迫切的问题要问了。
“你清醒了还会记得这一段记忆吗?”她手搭在他肩膀上,稍微把他推开了一点。
裴执澜凤眼微弯:“不知道,我第一次中毒。”
他慵懒的道:“但是我希望不记得。”
唐韵问:“为什么?”
裴执澜没了平常的克制,每一句话都坦白的让人很难做:“因为我想知道你还想问我什么。”
唐韵觉得中毒的应该是她自己,不然他怎么这么步步为营,给她下套一套一个准。
她内心挣扎了一番,缓缓吐了口气,问:“你为什么让我去紫云秘境,是因为提前知道了鲛毒的事吗?”
“不是。”
裴执澜道:“是因为你跑的太慢了,像这种时候还有上一次,你根本等不到我去救你。”
唐韵看着他的眼睛,以此判断他有没有说谎:“你为了我好?可我打不过紫云豹,我会受伤。”
裴执澜手搭在她脖颈后,钳住她的后脖颈,对她不信任有些生气:“不会的,我会跟着你,你不会受伤。”
唐韵移开目光,从他腿上跳到地上,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就像她不应该去看裴执澜的记忆,现在也不该去听裴执澜的隐情。
她丝毫不讲道理的指责,都怪好感系统。
【叮咚~您当前对裴执澜的好感度:70裴执澜当前对您的好感度40。】
草(一种植物)
唐韵气笑了,好家伙,还倒赔了一点好感度。
裴执澜没有再扯他回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脖颈的青色伤痕逐渐减淡,意味着他短暂的乖言乖语时间即将结束。
唐韵看着他的眼睛,用单纯的语气问:“殿下,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怀疑我吗?”
裴执澜微微点头,道:“应该怀疑。”
唐韵不满的皱起眉,语气里不掩委屈:“怀疑就怀疑,不怀疑就不怀疑,什么叫应该怀疑。”
裴执澜一手支着下巴,懒声道:“就是你这样说话的时候,就不怀疑,可你的疑点并没少,你说,我该不该信你?”
唐韵心里越乱,表情越甜:“殿下,除了我你还能信谁呢?”
裴执澜笑了:“我不信任何人。”
唐韵听出了剩下的三个字,包括你。
我不信任何人,包括你,如果撒娇的话,也可以短暂的相信一下。
唐韵已经没脾气了,向他伸出手,道:“给我两颗南珠,我得去看看泠卿。”
“没用的。”
裴执澜把自己的手搭在她手上,道:“南珠解不了阿依妲的毒,越压制反弹越狠。”
“那怎么办?”
唐韵面色一变,收回自己的手,道:“那外面的那些人,也就只能这样打下去?”这么打到最后皇宫里还会有人吗?
裴执澜的手悬在空中,在她面前左右摆动,道:“皇族的血可以解鲛毒。”
唐韵又双手握住他的手,白皙的手背下能看到浅青色的血管,手指上有薄茧,不影响美观,还是很好看的一双手。
她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问:“只有皇族的血能解?”
裴执澜没有计较她的冒犯,高贵冷艳地颔首。
唐韵垂下眸,大脑飞快转动,现在皇城那么多人就算几个皇子分一分也要出一大部分的血。
按照原著的剧情分析,应该是裴执澜杀人之后,其他几个皇子才开始放血平复纠纷。
那么现在外面这种现状也可以理解了,其他几个皇子都知道裴执澜的天赋是观恶,只要放任不管裴执澜他就会被过剩的恶意烦到失控。
唐韵看向窗外,表情严肃,现在皇宫被封锁,裴执澜走不了,就只能在宫里发泄身体里的恶意。
这样裴执澜必然面临严苛的惩处,当然裴执澜也可以选择一个人要拿出救整个皇宫的血,那他一定会重伤,其他人也不会放过这个重伤他的大好时机。
接下来,在其他皇子救人之前,肯定有一个裴执澜失控的剧情,导致他之后被关禁闭和驱逐到落霞谷。
唐韵把手指从他手中抽离,一时想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心里烦躁。
她走到窗边,看向空中淡红色的屏障,如果能打破这个屏障就好了,把裴执澜先带到无尽森去,躲过这危机。
【宿主,为什么一定要把裴执澜带走,把他留在这,让他杀人,他树敌够多,男主才有更多上位的可能。】
唐韵心里纷乱的念头像是一下子被按了休止键。
……是啊,道理是这个道理。
她沉默了片刻,道:就算现在裴执澜名声败坏,也轮不到男主来出头,男主的敌人是所有的皇子,单就现在而言,有我在,裴执澜其实可以算得上盟友。
【宿主,可是……】
裴执澜中毒之后,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很喜欢和唐韵抱在一起。
他从后面搂住唐韵,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像只惬意慵懒的大猫,问:“你想离开?我可以可以送你走。”
唐韵对他身上的檀香味已经非常熟悉,精神警戒,身体却已经放松下来,向后靠着他。
“可以走?外面已经被封起来了。”
裴执澜摸了摸她的手,轻轻一拍,一对耳朵从唐韵头顶冒出来,他不满的揉了一下那对粉耳朵,道:“我看得见。”
唐韵握住他的手转头,嘴里的质问在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卡住了。
裴执澜那双凤眸在说,那算个什么东西,也能拦得住我。
不对……不对呀!
唐韵缜密的分析乱了,如果裴执澜是可以出去的,在原著中,他控制不住杀意之前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非要等到自己失控后杀人被惩罚呢?!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但是唐韵可以断定,裴执澜不是会无缘无故屠杀皇宫的人,他如果那么做了,一定是失去了控制。
可是现在,裴执澜跟她说,他可以离开。
唐韵确认性的问了一遍:“殿下,你可以去无尽森?”
裴执澜不满她的不敢置信,手把她的耳朵压了下去,没舍得捏,只是用力rua了一下,道:“当然可以。”
唐韵唇动了动,心里有质问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外面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裴执澜捂住了唐韵的耳朵,但是还是没挡住外面裴重流的大喊声。
“阳和!阳和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唐韵把裴执澜的手拉下来,朝门外看。
她心里疑惑,裴重流?他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应该在青桐宫里抱着小侍女的灵牌哭吗?
【宿主!!因为他在乎你啊,男主是很重感情的男主的!他可以为了同伴不顾自己的生命!】
【这么危险他都来救你了,呜呜呜,他终于长大了。】
唐韵道:裴重流对他每个妻子都是这么尽心尽力,结局之前他还处在单身状态,你说为什么?
【宿主,男主也是好心嘛。】
唐韵看了裴执澜一眼,顶着巨大的压力去开门,道:我宁愿他安分待在宫里,在能把灵力控制好之前,不要走出来一步,待会他被裴执澜单方面殴打,我是救他还是不救他?
她不无烦躁的道:男主如果稍微动一动脑袋,就会知道,我在裴执澜的保护下不会出任何事,但是他这一路过来,很大的可能会出事,这一趟除了危及自身,几乎帮不上任何忙,他要是死了,我们的任务的任务就麻烦了。
【宿主,你太偏心了!他是担心你才来的呀!】
唐韵脚步一停:偏心?偏心谁?裴执澜吗?我有正面引导裴执澜吗?还是有替裴执澜谋划过未来?还是对裴执澜……
她垂下眸子:什么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推他下地狱。
这停顿落在裴执澜眼里,就是小猫咪顾忌自己不敢去给外面的裴重流开门。
他外溢的黑色灵力又收敛回来,眼里的暴虐就这么轻易的被哄了下去。
裴执澜跟着走出来,一个眼神门外裴重流就被黑色的灵力弹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摔伤了,好大一声抽气。
唐韵微皱起眉,转过身望向裴执澜,小声道:“殿下,六殿下是来帮忙的。”
裴执澜警告的看着她,一抬手,刚靠近大门的裴重流又飞了出去。
一个沉重的落地声后,裴重流远远的喊:“阳和!你没事吧!”
唐韵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我没事。”
她拉住裴执澜的袖子,轻轻晃着,软声撒娇:“殿下,让他进来吧,外面太危险了。”
裴执澜忍不住捏住了她这张不识好歹的嘴,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让你离他远一点?”
唐韵嘴巴被捏成小鸭子,也不敢反抗,更怕外头男主说什么再被扔出去。
裴执澜近十年来,第一次对人做出解释:“因为他很幸运,但是接近他的人都会变得很倒霉。”
他松了手,拍了拍她肉肉的脸,像纵容不懂事孩子般耐心解释:“跟正常人一起玩,让他滚远点不好吗?我也没有拦着你和其他人一起玩。”
唐韵呆住了,屋外裴重流似乎被摔晕了,没再出声。
书中角色能发现主角的主角光环吗?
【正常来说不应该,他们没有那个概念,emmm……他不是也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吗?】
可他说出了男主光环的特点。
唐韵想起了原著中裴执澜一次又一次往男主身边安插人手的剧情,他真是在丧心病狂玩弄人心?
【宿主,那我向上申请一下主脑探测?】
唐韵心思迅速变化了几次,道:不用,你也说了他没往那个方向去想,最近比较危险,你不要离开我。
【好~】
唐韵回过头,问:“殿下,取要解鲛毒的血会有什么损伤吗?”
裴执澜看出了她的心思,唇角勾出一点笑:“虚弱、疼,刮骨一样的疼,但只要不抽干了就不会死。”
唐韵软声道:“我想跟六殿下说几句话。”
【宿主!!你要干什么?】
唐韵推开门,表情淡淡:我就是想知道,原著里如果要抽血,为什么不抽男主的血?
裴执澜如果失控杀了人,那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血救人,就剩金木水土四洲皇子,如果能多一个皇子来分担,其他四个皇子为了不带男主呢?
让男主空着在青桐宫哭了一晚上的灵位,这合理吗?
【宿主你不会想让男主一个人救清都所有人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
【那么多血,男主多虚弱啊,他得疼死过去吧,他能行吗?】
他先放一部分呗,有除了裴执澜以外的人开头了,其他皇子真会甘心会放过这天大的功劳吗?
他们是想对付裴执澜,但他们更不想火洲得势,不然三殿下干嘛那么积极打压裴重流,真的就只差那一块矿地?
唐韵推开门,找到晕倒在门口的男主,轻轻推了推他,在心里回答系统:就算真的没有一个皇子出手,这份疼如果能让他换来清都那么多权贵的感激,稳赚不赔。
【一旦放多了死了呢?】
唐韵对着醒过来的裴重流露出温和的笑,不会死,我不是还在这吗,又不是非救所有人,放到极点就可以了。
对了……她手指一动,一颗浅紫色留影珠隐蔽的藏在她同色系的缠花簪子下。
男主的精彩表现要记录下来,以后给他刷声望用。
【行吧……不死就行。】
醒过来的裴重流听完唐韵的话,手按在微疼的腰上道:“当然可以!”
唐韵心里稍微有点欣慰:“如果不是我们殿下还中着毒,你就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裴重流越过唐韵,看向院子里冷淡的裴执澜,心里害怕中又有一点高兴。
他站起来,脸上挂着清朗的笑:“我该怎么做?我真的能救这些人吗?”
“——你当然不可以了。”一道轻佻的男声接过他的话。
门外,一男一女从远处走过来。
男的头戴金冠身着飘逸的金纱,富贵的像是一只成了精的金孔雀,女人一身水蓝色长裙,气质清冷,腕上戴着一对不停流动着的,水圈成的镯子。
裴重流看见这两个人,挡在唐韵身前,行礼:“二姐、三哥。”
三殿下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径直落在后面的裴执澜身上,他嘴角咧开一个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裴执澜抬起手,黑色的灵力张开一道屏障,逼近三殿下面前的时候,突然被火红色的灵力烫出了一个窟窿。
三殿下嗤笑一声,捧出一块赤红色的龙型令牌,道:“四弟,父皇有令,还不接旨。”
裴重流惊讶仰头,这是他回宫之后,第一次看到那位高阁之中的父皇的旨意。
赤红色的玉佩飞到院落中央,投射出帝都最深处隐晦的地方,面容威严穿着华贵龙袍的男人坐在龙椅之上,不怒自威。
唐韵学着裴执澜的半跪行礼,悄悄抬眼去看,发现清都王也在看她,那视线好像在她发簪上多停留了一瞬。
而那个位置唯一稀奇的就是藏了一块投影石。
唐韵克制着没去碰那块投影石,巨大的等级差距让她额角浮汗,好在这一眼并没有持续太久。
清都王威严的声音在院落里传开:“皇宫内鲛毒泛滥,执澜,我命你在日落前处理得当。”
唐韵睫毛一颤,只有裴执澜?而不是所有皇子?
裴执澜淡声道:“是,父皇。”
唐韵转头看向他,他眼里又挂上平常伪装的若有似无的笑,对这个旨意好像没有半分意外。
裴重流开口道:“父皇,只有四哥一个人怎么能够,儿臣愿意同四哥一起帮助清都中毒的人。”
三殿下闻言笑了一声,道:“你是觉得我们不想帮忙?觉得我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裴重流对三殿下积怨已深,在清都王在的时候生出一些勇气来:“我没这么说,三哥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三殿下高高在上的看着他,道:“我是该说你无知还是该说你蠢?”
他看着裴重流眼里烧起来的火花,道:“鲛人属水,只有火能克解,就算是皇族血脉,也必须得是火灵力的皇族血脉才能起作用。”
三殿下朝清都王一拱手,道:“今日若是大家中了土毒,不等父皇下旨,儿臣定然舍生取义,不放弃宫内每个英才。”
裴重流没明白他说的那些话有什么用,道:“父皇,儿臣也属火,儿臣可以同四哥一起。”
清都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影像消失,玉佩落回了三殿下手里。
三殿下踢了还没起来的裴重流一脚,看他摔倒了哈哈笑道:“废物,原来你不仅无知,还是真蠢。”
裴执澜面不改色的看着,唐韵被他握着手腕,也不能过去,她小声道:“殿下。”
裴重流当着唐韵的面被这么欺负,手指扣进了泥土里,火灵力疯了一样朝三殿下扑过去。
三殿下抬起手,往下一压,那火就被压灭了:“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救人立功呢?要解鲛毒要用灵力裹着血刺到天灵穴里去,期间灵力不能断,不能刺偏。”
他说的兴奋起来,幸灾乐祸的道:“就算这些都做到了,也有大部分人受不了火灵力的灼烧,比如木属性的人,一个不小心,五脏六腑都会被血烧成渣,当场暴毙。”
裴重流表情微怔,三殿下已经不想跟他解释了:“你帮忙,是想杀人还是救人啊?你那灵力戳下去,我清都内的青年才俊,还能有一个保住命的?”
唐韵站在裴执澜身后,手指微微颤抖。
之前的疑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在原著中男主不知道的时候,裴执澜也接到了这份旨意。
救人的是裴执澜,他从来都没有失控杀人,是因为这种救人的方式本来就有致死的概率,他从不去解释关于他的传闻,当然解释了也没有人信。
于是救人的他,变成了杀人的人,没有人感激他,活着的人怨恨他,恨他杀了人。
恶意都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身体的恶意越多,就不得不去落霞谷。
所以……也没有被关禁闭,是他一个人流了太多血,没有能力再走出观梧宫,也只能倚靠观梧宫抵挡其他皇子的针对暗杀。
他那么疼,那么虚弱,他是怎么在落霞谷走回来的?
他得多委屈,他又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解释都不愿意解释,圣旨接的那么顺畅,这种事到底还有过多少次?
三殿下捧着手里的圣旨,递给裴执澜:“接旨吧,四弟,这可是我们其他兄弟求不来的功德,你看你受点苦,我金戈洲二姐水澜洲的英才都得救了,除了大哥的木灵洲死的人多点,但大哥都快死了,也没人为他们出头。”
这话一落,黑色和水蓝色的灵力同时朝他抽了过去。
三殿下被左右夹击,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个位,疼的身体止不住轻颤。
他愤怒的对二殿下吼道:“你有病啊!”
二殿下冷冰冰的看向他,朝他的嘴又抽了一道:“你再敢说大哥一句,我保证让你死在大哥前面。”
裴执澜轻笑一声,甩出自己的鞭子:“你看你多恶心人,谁都没办法跟你站一起,不然你去死吧,死你一个,舒服我们兄弟几个,这是天大的功德啊。”
不等三殿下说出一句话,他人就被鞭子卷着飞了出去,金灿灿的划过天空,像是一道流星。
唐韵稍微睫毛颤了颤,从情绪里缓冲过来,看见裴重流张大了嘴望向空中三殿下的残影。
她稍微出了个神,心想,裴执澜得受多大的伤,才能被他们这种能力赶到无名州去。
二殿下一点都不在乎飞出去的三殿下,她跟裴执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手里出现一个玉盒,用水灵力托着送到了裴执澜身前。
“这是水灵芝,此事我也有责任,算作我给你的赔礼。”
说是赔礼,她的语气却是十分的高高在上,根本不遮掩自己虚伪的客套,不管裴执澜是收下还是扔回去,她二殿下可都是“诚意满满”的补偿过了。
裴执澜鞭子一挥,玉盒在二殿下眼前炸的四分五裂。
他语气里带着嘲弄:“此事二姐当以死谢罪,二姐的命这么不值钱,一株灵芝就能买回去心安理得?”
二殿下浅浅的笑了:“随便你怎么说。”
她一招手,赤红色的龙形玉佩飞到她身边,然后落在了唐韵身前:“让你替我以死谢罪,我很是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