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睡玫瑰
“儿子,”白语冰手放在他肩膀处,“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的,我也不需要你道歉,因为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我是觉得,你应该已经到了可以接受这些现实的年纪了。”
“我可以接受。”沈沐淮面色平静。
白语冰点点头,问他:“你爸,是逼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吗?”
沈沐淮想逃避这个问题的,却还是没有逃避过。
一想到宴莞尔,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痛。
他以为不完美的沈沐淮被她救赎、被接纳、被爱。
结果原来她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一场专属于他的海市蜃楼。
沈沐淮沉默着。
白语冰看着沈沐淮安静而平淡的侧脸,回忆起在家里时,沈沐淮撕掉脖子上的纱布,冷笑着对他们说他抽烟、打架、纹身时的陌生模样。
虽然在很多时候,她都和沈冠玉在教育沈沐淮的方式上有冲突。
但这次,她赞同沈冠玉的处理方式,没有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因为恋爱对象,变成这般糟糕的模样。
“沐淮,我告诉你我和你爸的事还有一个原因,你交了女朋友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纹身、抽烟、打架、对父母撒谎,年少时,你可能会觉得做出这些事很酷,是为爱付出一切、抵抗全世界。可不是的,爱应该是让一个人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坏。”
沈沐淮一言不发,只默默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白语冰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但无论他能不能听进去,这些话,她都必须要告诉他。
“你能为你女朋友改变那么多,说明你很爱她,可是沐淮,爱情没有那么重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我用我的前半生才学会的教训。”
她不知道沈冠玉是如何逼沈沐淮女朋友提的分手,但既然已经分了,就最好干脆一点,完全断掉。
“你是很坚强的孩子,只是一时走了弯路,该是回来的时候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分手、你爸出车祸,对你来说都是很难承受的事,所以你要不要换个环境?去伦敦待好不好?盛游也在那边,他经历过你经历的,让他陪陪你?”
不是的,他一点都不坚强,他也没有走弯路。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用,”沈沐淮在沉默很久后终于开口:“爸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我等爸醒来。”
逃避没有用的,他有很多事需要做。
话音刚落,抢救室传来动静,沈沐淮和白语冰同时站起来。
“沈冠玉的家属?”医生在门口确认。
他们赶紧过去。
医生说:“患者送来时脑出血严重,经过手术,目前已经止住血,等会儿会送进重症监护室。”
“他什么时候能醒?”白语冰问。
“目前患者还在昏迷,从手术结果来看,手术很成功,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醒来,慢的话,可能就还需要几天。”
“谢谢医生。”沈沐淮说。
医生离开后,两人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着。
白语冰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沈沐淮瞥一眼,都是沈氏的人来的电话,“妈,你去处理集团的事吧,这里有我。”
“你一个人怎么行?”白语冰也是分身乏术,但沈冠玉又没醒来,沈沐淮经受两次打击,她怎么可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我可以,”沈沐淮面色平淡,唇角抿起淡淡的弧度,“反正在医院,有任何问题我会找医生,你去忙吧。”
白语冰犹豫两秒后,下定决心,沈氏集团那么多员工,若是沈冠玉的事被爆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影响股价,现在的沈氏,需要一个主心骨。
“好,”她站起来,“保持联系,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妈,”沈沐淮抬起下颌,看向白语冰,“准备一份离婚协议书,医生说爸最快明天早上醒来,他醒来有意识后,我会让他签。”
白语冰愣怔住,“沐淮?”
他用的是安排一切的语气。
“嗯?”沈沐淮的表情依旧是清淡的,她叫他名字,他的唇角,甚至还微微弯着。
“你不用——”
“你不是很想离婚吗?”沈沐淮打断她。
想了很多年,却偏偏为我委曲求全,
“你不是说爸不知道你知道他的事吗?如果你提,他可能会反应很大,会不同意,我提的话,就算是为了在我面前维持他身为父亲的面子,他也会答应签字的。”
“去忙吧,”他说完,朝白语冰宽慰地笑笑,“有我在。”
白语冰抿起唇,低头别开视线,半晌后才抬眸看他,她眼尾泛着点点水光,“儿子,我后悔过和你爸爸结婚,但从未后悔过生你。”
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她以为沈沐淮会崩溃,可他不仅没有,还比她想象中更坚强、更成熟稳重。
她俯身,抱了抱沈沐淮,“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儿子。”
沈沐淮什么话都没接,也没有回拥她,他只说:“记得准备协议书。”
“好。”
沈冠玉在第二天中午醒来。
睁眼时,头痛到像是被塞了无数个炸.弹,不停地一个个炸开,给他一次次爆.炸般的疼痛。
他刚有动静,沈沐淮便察觉到。
“爸,”沈沐淮俯身看向旁边监视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放下心,“感觉怎么样?”
沈冠玉并不回答他,只是视线左右看。
“妈不在,”沈沐淮将棉签蘸水,轻轻在他唇上润,“她去处理集团的事了。”
沈冠玉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抿抿嘴唇上的液体,缓了缓才开口:“哦。”
嗓音沙哑。
沈沐淮把棉签放下,“意识清楚吗?”他伸出食指,“这是几?”
沈冠玉不说话,只看着他,轻轻地笑。
沈沐淮也笑起来,“看来意识很清楚。”
他俯身从床头柜上拿来文件,“那可以签一份协议吗?”
沈冠玉以为是公司的合同之类的,他虽然头痛,字倒还是能看的,于是点点头。
沈沐淮将白色纸张从牛皮文件袋中取出来递给他,“是离婚协议书,你先看看。”
沈冠玉一顿,如遭雷击。
沈沐淮像是没看见,他站起身,走到床尾,将病床的上半部分升起,“看好了吗?”
他在床尾等了几分钟,才走到原处,“如果没有问题,签下字吧。”
沈冠玉一动不动。
他完全没有接受这个现实。
沈沐淮让他慢慢接受,“妈一直就知道你出轨的事,只是因为我一直瞒着,现在我也知道了,所以你们的婚姻,也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沈冠玉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沈沐淮立刻给他顺气,“不要急,慢慢签也可以。”
如一记闷棍,将死里逃生的沈冠玉给打懵,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己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就翻天地覆。
明明他藏得很好,怎么会白语冰知道,沈沐淮也知道了。
他看向沈沐淮,沈沐淮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对他的怨恨、没有惊讶、也没有对自己父母婚姻即将破裂的难过。
“是你妈让你来的?”他尝试把自己的震惊转化到其他的情绪上,比如对白语冰的憎恨。
“不,是我自愿的。”沈沐淮说:“签吧,给彼此留点最后的体面。”
沈冠玉可以不在白语冰面前留体面,但他只有沈沐淮一个儿子,他必须得在沈沐淮面前体面。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想好了百种说辞。
比如这是应酬不得不做的事、比如进入漫长婚姻后,爱情会变成亲情,然后失去激情。
“没有。”沈沐淮什么都不想问,他只想解决这件事。
沈冠玉捏紧拳,半晌后,终于签下自己名字。
沈沐淮接过签好字的协议书,“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你再睡会儿。”
而他,需要把协议书交给白语冰。
总是烟雨绵绵的烟州十月,在今天的午后,竟然出了太阳。
沈沐淮踏出医院门口的那瞬间,被强烈的阳光灼得眯起双眼,一整夜没睡的人承受不住这样的烈日,脚步轻微颤了颤。
医院门前,人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司机停在门口等他,本来是要亲手拿给白语冰的。
但现在,好像也没有亲自去的必要。
他将牛皮袋递给司机,嘱咐他一定送到。
然后自己打了辆车,太阳太大了,好晒,这样强烈的光线,好像会无止境暴晒下去,他需要去一个地方,去一个或许能让自己缓和一下,远离这样光线的地方。
另一座城市里,宴莞尔也在医院。
柳曼青病情逐渐稳定,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只是人还没醒,依旧陷入昏迷中。
昨天把烟州的东西放回家后,宴莞尔便直接守在了这里。
柳曼青没醒,邢向明便放心她守着,只嘱咐她如果柳曼青有醒来的迹象,一定要先离开,然后立刻通知他。
她从烟州的家里离开时,带上了抽屉里的烟,昨晚,在医院守了柳曼青一晚,她便抽了一夜的烟。
不知道什么原因,瘾大得很。
昨晚她一边将剩下的烟一根根抽掉,一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放纵,今夜过后,她就开始戒烟。
以前抽烟,是发泄心中烦躁的情绪。
可昨晚抽烟,明明抽了那么多,心中的烦躁却依旧如湿棉花般堵在心头,咽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一整夜没睡,连坐着都觉得疲惫,宴莞尔趴在柳曼青手边,脸颊垫着手臂,偏头看着她。
柳曼青睡着的时候很美,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让人光是看着她的脸,就会觉得平静而舒缓。
看着看着,宴莞尔沉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一个小小的台阶口处,台阶很高,看不到尽头,她朝上望,看到了台阶深处的亮光。
此刻她所在的位置,一片黑暗。
她踩上台阶,如本能般,一步步朝亮光处走去。
她没注意的是,靠近亮光的每一步,她都缩小了一点点。
在靠近亮光的前一刻,她已经变成了十岁的宴莞尔。
而亮光处,站着年轻时候、还是老师时的柳曼青。
她脑后束着丝绸发带,笑得温婉,看到她,朝她招手,轻声叫她名字,“莞尔,过来呀。”
“姨妈!”小莞尔惊喜地扑向柳曼青,紧紧抱住她的腰。
“姨妈......”宴莞尔脸埋进她腰间,忍不住眼眶酸意,“姨妈,”她一遍又一遍地、委委屈屈地叫。
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她叫出的、没有得到回应的,都叫回来。
柳曼青一手将她搂得严严实实,一手抚摸着她的头,耐心地一声声答应,“我在,我在。”
“我们莞尔想吃麦当劳对不对?姨妈带莞尔去吃儿童餐好不好?”
“不好,”宴莞尔脸埋在她柔软的腰肢里委屈地答,“不要离开,不要去别的地方,就这样。”
让她一直和她亲密拥抱,让她的每一声呼唤都有应答。
“十四床到输液时间了!”走廊外的一道女声,忽然吵醒宴莞尔的美梦。
梦境太过真实,头顶的温柔抚摸触感,好像还在。
宴莞尔趴着不愿意起来,好像维持这个姿势久一点,梦境中的感受就能多停留一会儿。
人渐渐清醒,浑身残留的温柔感觉也渐渐消失。
就在已经接受了刚刚的美好只是一个梦境的时候,宴莞尔忽然感觉自己头顶又被轻抚了一下。
紧闭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宴莞尔心头升起一阵紧张,她还记得,她睡着之前,病房里只有她和姨妈两个人。
是......错觉吗?是错觉吧。
她不敢睁开眼,只敢这样说服自己,下一秒,头顶又被轻轻抚摸了一下。
这种温柔力度,只有一个人能给。
宴莞尔睫毛不停轻颤着,缓缓掀开眼皮。
瞳孔渐渐映入一张脸,一张温婉的,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见她醒来,柳曼青手上动作未停,她轻轻叫她,“莞尔。”
和梦境中的语气一模一样,只嗓音更轻,带了一丁点的哑。
宴莞尔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张了张嘴唇,试探地喊:“姨......妈?”
眼眶中的液体渐渐收拢,聚在瞳孔下方,摇摇欲坠。
“莞尔。”柳曼青笑起来答应,这次声音重了一点。
宴莞尔蓄在眼眶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是现实,因为梦境中的柳曼青,每次叫她名字时,音调都一模一样,不远不近地隔着茫茫距离。
宴莞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眶中的眼泪停不下来,一滴一滴地往外掉。
“姨妈——”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哽咽起来。
太久了,柳曼青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温柔抚摸她的头,用轻柔的嗓音一声声叫她名字了。
她握紧柳曼青的手,“你......记得我了?”
“傻孩子,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柳曼青反握住她的手,她用另一只手按按太阳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温柔笑意收敛,“只是,我做了一个噩梦。”
宴莞尔有些紧张地收拢手指,“什么噩梦?”
柳曼青努力回忆“梦境”,“梦到......”她眉头蹙紧,“梦到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到,我不记得我们莞尔了。”
说着,她眉头越收越紧。
“姨妈,”宴莞尔赶紧握紧她的手,“既然是噩梦,就不要回想了,”她努力露出笑,“让噩梦过去吧。”
在回忆“噩梦”的过程中,柳曼青也渐渐回到现实。
她知道了,不是噩梦,她以为的“噩梦”其实是现实。
她看向宴莞尔,和她记忆中的莞尔不一样了,她长大了,变漂亮了,却也更瘦更成熟了,眉眼中的情绪,与从前的天真无邪也不一样了。
“好,”柳曼青眼中含着泪,“我们一起,让噩梦过去。”
别的回不去,但至少,她要让莞尔眼中的情绪回到过去。
让她变回那个天真无邪,没有烦恼的小女孩。
“莞尔,做\噩梦\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她伸手将宴莞尔落在颊边的发丝顺到小巧的耳后。
这段时间。
很奇怪,柳曼青提到的这段时间,她怎么偏偏只想到了一个人?
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姨妈——”宴莞只叫一声,便说不出话来,因为太多画面,太多她刻意压制住的画面魔盒,被柳曼青的一句“辛苦”而全部打开,悉数冲进脑海。
魔盒中,好多好多和那个人的回忆。
心动的、甜蜜的、纠结犹豫的,好多好多。
回忆里的那个人,永远无条件信任她,傻乎乎的,她说什么话都信。
柳曼青心疼地拥住她,“不哭了,莞尔,”明明说了让“噩梦”过去,她不该提起,“忘记好不好?我们从此往前看。”
宴莞尔在柳曼青怀里哭着发泄,发泄的同时,也将飞到外面的画面,一帧帧收入魔盒里。
藏入心底。
哭了很久之后,将憋着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她终于慢慢缓和,她对柳曼青说:“好。”
宴莞尔哭的时候,柳曼青也陪她落泪。
她毕竟才醒不久,身体状态不好,宴莞尔调整好状态后,柳曼青已面带疲色。
安慰着她睡下后,宴莞尔才想起还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邢向明。
怕在走廊里大叫打扰到其他病人,她拿着手机下了楼,想着顺便给柳曼青买点儿吃的。
却没曾想,在医院门口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沈沐淮。
宴莞尔脸上的笑意在见到他的那刻,开始收敛。
她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情绪与状态面对他。
沈沐淮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对她微微地弯起嘴角。
宴莞尔咬了下唇角,走近伸缩门,却没出去,“你怎么会来?”
他的表情,她的开场白,宛如平常。
好像那糟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们都知道,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
沈沐淮眉眼淡淡的,“莞尔。”他以为自己能绷住的,可一叫出她的名字,就控制不住了。
他嗓音在轻轻地颤,眼圈渐渐泛起红,“不要分手,好不好?”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有人在这里逝去,有人在这里被拯救。
如果逝去的人有灵魂的话,一定浮在上空,看隔着一扇伸缩门,遥遥相望的一对年轻人。
其实恨,真的很累。
比爱累好多。
宴莞尔不想再恨了,姨妈已经醒来,她想和姨妈在绵城好好过日子。
烟州的一切,就抛还给烟州。
烟州的一切里,包含沈沐淮。
“不好,”唇角软肉从齿间挣扎开,放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头,“你爸出车祸了,是吗?”
“嗯。”
“真好。”指甲嵌入掌心,“沈沐淮,这是我今早看到新闻时的第一反应。”
“你知道的,我从接近你开始,就是为了报复你爸,现在,我做到了。”
让你知道真相,让你和你父亲从此隔阂。
以毁掉你的方式,让你最爱你的人受我受过的苦。
“嗯。”
“所以,我要过我的生活了,虽然在我心里没有真的和你在一起过,但你既然来了,想要当面说,”她还记得昨天在电话里他的要求,
“那我就当面再和你说一次,我们分手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没有真正快乐过。”
我背负着我的仇恨过活,每一天都很辛苦。
现在,我不想再辛苦了,我会把烟州的一切都忘记,从此开心过活。
沈沐淮眼眶红着,眼眸处蓄了薄薄一层泪,脸上却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他喉结微微颤着,说话的声音却如他们初见那天,他对她做自我介绍的声音一般温润,“我先走了。”
宴莞尔垂下眼,没有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他们没有对彼此说再见,因为他们知道不会再见。
只是宴莞尔没想到,她的再见,和他的再见,不一样。
当晚九点,沈沐淮回到家中。
他将阳台上晾干的深蓝底印着小白花的发带取下,系在左手手腕处。
换上宴莞尔最喜欢他穿的黑色衬衣与黑长裤。
在浴缸里,放进满满一缸水。
将自己的身体沉入冷水中,两秒后,血液蔓延入水中,颜色与红玫瑰的颜色一样美。
他弯起唇角,缓缓闭上眼。
小玫瑰离开了小王子,前往另一座星球,继续盛放,永不凋零。
小玫瑰以为小王子会在他的星球过一样的生活,可小王子没有,小王子选择,在没有小玫瑰的荒芜星球上,独自凋亡。
作者有话要说:睡玫瑰——在玫瑰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