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记下来,面色却有些为难。
言家在这里一手遮天,宁嘉佑明白他的难处:“您只需要尽力帮我查下去,能不能定罪无所谓。”
反正现在已经摸清楚他这两人主角光环的力度,大不了他自己报仇。
警察诧异的望着他。
“有进展请随时联系我。”宁嘉佑冲他笑笑,推着言朔离开。
“你好像并不认为能抓到凶手?”言朔问。
宁嘉佑思索着说:“您那天放鳄鱼咬白桐的时候,也笃定自己不会入狱吧?”
言朔不明白他的意思:“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金字塔顶端的少部分人能享受极大的特权。”位面之子的主角光环能削弱到现在这个地步,宁嘉佑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言朔对宁嘉佑的洞若观火感到意外,他没有给宁嘉佑灌什么努力乐观的毒鸡汤,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
宁嘉佑将他推上车,车子缓缓启动,言朔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缓缓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宁嘉佑需要证据,他不需要。宁嘉佑怀疑的任何对象,都该在这个世界消失。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言朔幽暗的双眸逐渐被黑暗吞没,心底的猛兽呼啸而出,意图将面前的所有敌人都撕碎。
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旁的人。
宁嘉佑似乎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道睡着没有。
言朔的手伸过去,迟疑片刻,握住了宁嘉佑的手。
柔软又温暖的感觉传来,才让言朔有种活着的感觉。
真相来的比言朔预料的还要快。
周泽在第二天下班前就查到了那辆被抛弃在荒郊的桑塔纳,车是破车,但为了能让这辆车重新上路,马达、车轮等配件都重新组装过。
周泽顺藤摸瓜查下去,找到了一个名为曹宝山的人。他是白桐的表哥,没有正经工作,是个社会混子。
周泽跟言朔汇报完自己查到的东西,还分享了个意外之喜:“白桐的家世好像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光鲜亮丽,似乎和言先生那边有点纠葛。”
言朔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言怀令?”
周泽点头:“这是我查曹宝山时意外发现的,他们两家来往不多,线索还少,具体我还在查,暂时推断不出什么。”
言朔勾起一抹冷笑,他将精致的骨瓷茶具放下,淡然吩咐:“继续查下去,先别动他。”
他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与此同时,在恒前医院上班的宁嘉佑被叫去外科。
“小宁你总算来了,快看看,这个感染怎么办?”外科主任将诊断书塞到宁嘉佑手里,推了推自己比啤酒瓶还厚的镜片,将宁嘉佑拉进隔帘后的诊断室。
看到里面的人,宁嘉佑笑了:“哟,真巧。”
言天浩和白桐面色铁青,异口同声问:“怎么是你?”
宁嘉佑很无辜:“大家是我命不好吧,又碰上你们。”
主任疑惑:“你们认识?”
“认识,仇人。”宁嘉佑言简意赅,瞥了眼白桐不忍直视的脚,心中大致有数。
肯定是白桐被鳄鱼咬了一口后,造成细菌感染,现在情况恶化,连主任都没有办法,才将他这个移动医疗包从急救科喊过来。
早知道是这两人,宁嘉佑才不高兴过来。
他转身要走,主任连忙拉住他:“小宁别走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好歹支个招啊!”
“截肢吧。”宁嘉佑真诚的给出建议。
主任还没开口,白桐先怒了:“你做梦!”
“主任您看到了,不是我不治,是他自己不同意。”宁嘉佑说着将口罩戴好,生怕白桐传染给他什么。
主任再次拉住想走的他:“就是不想截肢才找上你。你平时那么多主意,现在想想办法。”
“主任,您想想白求恩是怎么牺牲的?就是因为细菌感染。他都没有办法,我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宁嘉佑快速翻看手里的诊断书,情况和他猜想的不多,送上绝症三联,“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主任沉着脸拦住他的去路:“这次细菌感染情况特殊,我打算组个会诊小组,算你一个。”
宁嘉佑立刻拒绝:“不行。”
主任板起脸:“必须去!”
“主任您饶了我吧。第一这不是我的专业,第二我和他们俩有仇,要是治不好,他们肯怪我。”
“要是治好了,不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吗?”主任期待的说。
宁嘉佑摇摇头:“我怕他们诬陷我。您还不知道吧,我昨晚差点死在科研所外面,估摸着就是这两位谁的手笔。”
主任惊讶:“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伤到吧?”
宁嘉佑摇摇头。
言天浩诧异又恼怒:“没头没影的事,你少胡说!”
“那辆车其实在老爷子寿宴那天就在言家老宅外等着我了,可惜我运气好,被收留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走,捡回了一条命。”宁嘉佑一边说一边观察另外两人的脸色。
白桐阴沉着脸,眼中依旧满是怨毒,不知道是遗憾宁嘉佑没死,还是遗憾自己失手。
言天浩并不相信他的话:“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竟然用这种事诬陷我们?”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走了。”宁嘉佑懒得跟他争辩,绕开主任打算走人,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白桐的抽咽声。
“我知道你恨我和天浩在一起,但我和天浩是真心相爱,你对天浩再死缠烂打也只会让我们三个人都更加痛苦,我也是为你好。现在你不肯治我,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是医生……”
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做作,恶不恶心?
得,小爷今天就再陪你玩玩。
宁嘉佑伸手捂住口鼻,手上残留的碘伏味道刺鼻又辣眼睛,唰唰就把他眼睛熏红,他带着鼻音用比白桐更做作的语气假哭:“你总是这样避重就轻,绕开自己小三上位的事实,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我什么都没做,好好的就被你抢走了未婚夫。”
他说着鼻子有些受不住,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更显得可怜,“当年我和天浩那么恩爱,他身为言家的少东家,排除万难也一定要跟出身普通家庭的我订婚。现在呢?他对我动辄打骂,还不是你在背后怂恿?我都已经这么卑微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嘤……”
主任看他眼眶通红,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急忙递了张纸巾过去。
宁嘉佑矫揉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道,“是我太好说话,对你们一忍再忍,你们才把我欺负到这个地步。我都说了我治不了,你们为什么非要强人所难?我是医生又不是神仙,我要是谁都能救,还要火-葬-场干什么?”
白桐快被他恶心吐了,怎么会有比他还能装的人?
“你别装了!你平时根本就不这样!”白桐最恨别人学他,还青出于蓝!
宁嘉佑更加伤心,哑着嗓子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我又不像你,白莲花段位满级,眼泪就是你利用人的工具,说来就来。你看我平时什么时候哭过?不都是嘻嘻哈哈的?要不是你这么逼我,我能哭吗?我不要脸的吗?”
你就是不要脸!
白桐气得恨不得骂出来,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得保持形象,只能忍住,靠在言天浩怀里啜泣。
宁嘉佑哽咽的比他还要大声,听着就比他伤心不知道多少倍。
来外科诊室前,急救科一瓶碘伏消毒液被人不慎打翻,宁嘉佑眼疾手快接住了药瓶,但洒出来的大片碘伏还是都落在了他的手上,味道经久不散。
碘伏的味道实在是让他有些hold不住,宁嘉佑默默换上另一只没有味道的手捂住口鼻,缓了口气。
主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自责道:“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一层,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你先回去吧,会诊小组就不用参加了,反正你也不是这个专业的。”
“谢谢主任。”宁嘉佑眼角的余光瞥见白桐愤恨的眼神,挑衅的剜了眼他,开开心心走人。
那条暹罗鳄对白桐倒是仁慈,只是咬住了他,死亡翻转都没送上,可见无论是人还是畜生,吃饱了都犯懒。
白桐的脚被鳄鱼咬掉一大块肉,部分地方能看见森森白骨,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鳄鱼口腔内的细菌顺着伤口感染了白桐,而且情况恶化了。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只能医治不算严重的细菌感染,白桐这样连截肢都不一定能救下。
宁嘉佑倒是能利用自己原有的知识研发出一套新的治疗方案,但这需要不少时间。等他研发出特效药,白桐坟头草估计都三尺高了。
而且这还会占用他给言朔研发治疗方案的时间,他为什么要放弃言朔,去救一个仇人?
综上,白桐没救。
这简直是老天都要白桐死,宁嘉佑翻身农奴把歌唱,哼着小歌回到急救科。
因为昨晚的事,言朔担心宁嘉佑又被人盯梢,现在出行都改成由他接送,暗中还安排了保镖。
两人准点下班,狭小的车厢内,言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默默开了窗,问宁嘉佑:“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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