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张口便想反驳，可是他突然惊愕地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黑影说的，似乎都是事实！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现在回想起来，或许，真的是他将长明拖进了这个泥潭？
就在寒川陷入迷惘的时候，长明神色清淡，似是无悲无喜，他摇了摇头，“我是自愿，并非为寒川所害。”
黑影死拧着眉头，“都到了如今的境地，你心里还在向着他么！？”
他看向寒川，喝骂脱口而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明好，为了他，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现在没工夫跟你争。”
“但是我劝你一句，也为他考虑考虑。他本该是无上的佛，就因为你，他堕入了凡尘，失去了修为，还失去了一次性命。”
“你的过错都要他来替你偿还，剜出佛骨，跪拜九十九阶佛阶，替你受冤魂的怨气，你心中无愧么？”
无愧么？显然也不是！
寒川愣住了，这些事情，其实他从前也想过。可是，他对于长明的执念已经成了魔障，即便是想到了这些，也刻意忽略，因为他不愿失去长明。
生，他想和长明在一起；死，他也想和长明在一起。
黑影是他的神智和记忆所幻化出来的，或许，黑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从前的寒川也曾这样想过。
寒川曾经刻意忽略和拒绝的事情，现在由他的分身，来点醒他；他曾经不想做的事，由他的分身，来替他完成。
黑影看向长明，神色瞬时温柔下来，“大和尚，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失去的，我都会替你夺回来。”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这世上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你等着我，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话还没有说完，黑影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团团黑雾当中，剩余的话音飘散在空中，飘入了长明耳中。
迦叶佛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无影无踪了。
寒川陷入了沉思，他喃喃自语，“大和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长明倏尔握住了他的手，皱着眉头道：“我想要的有很多，我想要天下太平，也想要海晏河清，但我也想要你。”
“寒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本心，并无对得住对不住一说。你……能懂么？”
寒川蓦然抬眸，望进了长明深邃的眼眸中，他轻轻地笑，“我懂，我当然懂，你想要的，就是我啊！”
他双臂环住了长明的脖颈，将脑袋埋在长明的肩窝中蹭来蹭去，像是从前一样亲昵，也像是从前一样没心没肺。
可是，长明看不到，寒川埋在他肩窝中深思的目光。
大和尚，我真得害你不浅么？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寒川是我，从前自私霸道，不管不顾地将你拖入红尘，害你背离师长，身死迦叶寺，历经苦难。
黑影也是我，竭力想要补偿，想将你丢失的一切都还给你，哪怕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大和尚，你不知道，我心里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