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睡不着,暴君陷入了失眠状态,睁眼到天亮,顶着眼下青黑去上早朝。
天子十二冕旒刚好遮住顾遇苍白的脸色,心情不佳的坐在龙椅上,冷着脸看着底下那群大臣跪下。
许久才漫不经心的抬手让他们起身,声音低沉沙哑:“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孤困了。”
如此荒唐昏庸的话气的底下大臣发抖,新晋御史大夫抖的最为厉害,但不是气的是怕的。
他的上一任刚刚血溅朝堂,他可不想随了那人,丢了性命。
怕被陛下发现,御史大夫头低的紧紧的,杜绝了其他人的眼神示意。
右相一派中的文官冷哼了声,从队列中走出,拱手向龙椅上的帝王说道:“陛下,今年选秀之事,您还没做决定。”
顾遇坐没坐姿,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闻言拨弄着眼前的冕旒,反问道:“哦?孤记得,孤登基之时说过,孤最讨厌别人插手孤的事情。怎么童大人不记得了?还是说童大人觉得,你能做孤的主?”
“臣不敢!”昏君血洗皇宫的画面浮现眼前,童大人恐慌的跪在地上。他怎么就忘了昏君手段残忍,连三朝元老都敢杀了,又怎么会忍着他作威作福!
“臣知错,求陛下恕罪!”童大人用力磕头,额头上很快染了血,但他现在只求能逃过一命。
右相浑浑噩噩的看了他一眼,就转了头盯着柱子发呆。
自从得知小儿入了宫成了堕神弟子,右相就开始担惊受怕,生怕小儿被暴君报复,见童大人这个样子,怜悯的摇了摇头,同时有种兔死狐悲的触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那一日没能参与进去,昏君也不会来势汹汹的报复他们。
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是被贪生怕死的蝼蚁逗笑。
过了片刻,暴君终于发了声:“行了,起来吧,今日孤饶你一命,退朝。”
“多谢陛下饶命,多谢陛下饶命!”童大人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额上流血,迫不及待的回到原位,跟着其他人恭送暴君。
顾遇直接回了寝殿,昨晚一夜未睡,此时心烦意乱,忍不住想要杀人。
挥退了宫人,阴着脸褪去朝服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去想堕神与左谦,闭上眼酝酿睡意。
睡意刚来,门外就突然响起嘈杂声,被打断睡眠的暴君猛地睁开双眼,眸子阴翳暴戾,泛着红血丝。
“张全安!怎么回事!”
暴躁狂怒的声音吓了温奴一跳,满心茫然无措,迟疑的看了眼张全安,张嘴说道:“陛下,是贫道。”
殿外的声音轻柔温和,心底暴虐的情绪被他抚平,顾遇捏了捏眉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挂上面具上前开门。
心底的雀跃,被他有意无视,只当是计划顺利带来的开心。
殿门打开,堕神皎皎之姿出现在眼前,面若冠玉的脸上带着浅笑,见他出来眸光微微亮起。
顾遇心神像是被什么击中,忍不住朝他露出一抹微笑,声音低沉沙哑:“仙长……”
温奴背着晨光,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贫道来看看陛下,昨日北宫有刺客刺杀。担心陛下这里有危险,便早早的来了。刚刚可是贫道吵到陛下睡觉了?”
顾遇眨了眨眼,被堕神身上的光刺到,回过神侧身让他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解释:“孤昨晚未睡好,刚刚是不是吓到仙长了?孤平常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陛下为人温和有礼,不会是残暴不仁之人。”温奴弯眼笑了笑,眼中满满的信任,替他解释了刚才一切。
看到陛下一直背着手,笑容淡去,眉头轻蹙,强势的握住他的手腕,看到手心狰狞的伤口,语气微冷:“怎么回事?陛下怎么受了伤?可是昨晚那群刺客伤的?”
顾遇轻轻挣扎,想要将手藏进衣袖,面对严肃的仙长,有些心慌,不自觉的结巴了:“仙、仙长,孤没事……”
温奴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冷,微微用力握紧了陛下手腕,听到他的话,很有威慑力的看了他一眼:“这叫没事?”
顾遇不动了,乖乖的任由仙长拉着他坐在圆凳上。
温奴满意的敛去脸上严肃冷意,专注的用残存的灵力为陛下治疗手心的伤。
狰狞的伤口在灵力作用下渐渐消失,温奴额上冒出一层冷汗,眼前不断发黑。
伤势貌似又严重了些,不过是一点灵力,他便成了这个样子。
白着脸松开陛下手腕,虚弱的朝他笑了笑,眼前一暗整个人扑向他怀里。
顾遇看着跌进他怀里的堕神,瞳孔微缩,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慢慢地,胸口染上他身上的体温,炽热无比。
低下头,看到堕神睫毛微颤,动作先于意识,连忙扶住他的腰,惊呼道:“仙长!”
慌忙起身抱着他放到龙榻上,大声吩咐张全安去传召太医。
温奴睁开双眼,不知是不是羞得,脸色泛着淡淡薄红,别开眼不敢看陛下:“无事,旧伤犯了,陛下不必担忧。”
想到刚才跌进陛下怀里,脸上又有了热度,愈发通红。
顾遇见他脸色通红,担忧的伸手贴在他脸上:“仙长脸好红,可是得了风寒?”
温奴鹿眸霎时睁大,水润润的像是小动物的眼睛。
被手背贴过的脸颊又热又红:“没、没有,贫道没有得风寒,只是有些热而已……”
躲开那双手,恰好太医被张全安领进来,顾遇起身站在旁边,让太医上前为堕神疗伤。
指肚无意识轻撵,仿佛还残留着滑腻嫩热的触感。
太医看到龙榻上的堕神,眼中闪过了然,打开药箱,将手帕垫在堕神手腕为他把脉。
身为顾朝太医,还经常为国师看诊,很快就发现堕神身体内残留着魔毒,正腐蚀着他的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