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从一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地中掘出了申莫愁。
“呜呜……”自棺木中重见天日后,申莫愁所发出的第一道声音是剧烈的“呜”鸣——当然了,这完全是由于她的嘴被张老板拿布条堵住了,不然公孙羽将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口吐芬芳”。
说实在的,如今的申莫愁可真叫一个狼狈:浑身散发着酸臭味不说,棺木遭了掀开后,天光一照,她的头发里甚至还蹦跶出了一些畏光的“小动物”。
这场面真是美极了。
公孙羽对此没什么想说的,在他看来此刻的申莫愁至少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要体面些。
“钱货两讫,就此别过。”张老板把玩着忍义手,跨上马匹便走,“顺带一提,我们是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我们只玩情报,不玩肉票。”
他这话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对谁说的,还不及公孙羽多问些什么,张老板便连人带马化作了公孙羽视野内的一枚黑点。
是公孙羽作为一个老年人的视力太过糟糕,还是张老板座下的宝马太过矫健?
公孙羽与姚长青不会承认前者,而申莫愁的关注点并不再次,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是后者。
“拽什么拽?”公孙羽看了看自家的劣马,满脸的倔强。
“呜呜!”申莫愁自被掘出来后就没消停过,然而公孙羽似是完全忽视了她,迟迟未给她松绑。
还是姚长青有眼力见,适时地为申莫愁去除了束缚。
“死老头!快追啊!现在让他跑了,我这辈子怕是都没可能有机会报仇了!”申莫愁束缚初解便跳脚大吼,但想来是长时间血脉不畅所致,她根本跳不起来。
公孙羽闻言只装作四处看风景。
追?
别开玩笑了。
拿什么追?
拿两匹长时间没得到过足量休息的劣马还是他那半吊子水平的轻功?
别多想了,追不上的。
而且就算追上了他还能砍了张老板是咋滴?
人家毕竟是张泽中的弟弟啊(九级大佬)!
反倒是申莫愁……
“话说,据说你以一种近乎可笑的方式暴露了?”公孙羽终于理睬了申莫愁,一开口便是追责般的语气,“怎到底是么回事?”
申莫愁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提!老娘当初真是信了你的邪了!别人的计划好歹只是稍有漏洞,而你的计划根本就是由漏洞组成的!”
公孙羽当时就不乐意了:“你怎能平白污人清白?!张老板可全告诉我了!要不是离火宗的人跑去劫狱时凑巧地将你的伪装撞破了,这次你的行动基本上就成功定了!我的计划根本就是天衣无缝的!”
公孙羽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已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不要试图和正处于气头上的人讲道理,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无缝你个头!要真的无缝的话,区区离火宗劫狱的因素应该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才对吧?结果呢?!承认吧!死老头!你就是菜!你个二流狗头军师!”申莫愁激情澎湃地说完这番话就没声了——姚长青终于机灵了一回,见义勇为般地点了申莫愁的哑穴。
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启程,回家。”公孙羽把申莫愁往马背上一丢,劣马就是劣马,申莫愁身上的气味深深地刺激到了它。它跟被蜜蜂蜇了似的跳了一下、嘶鸣了一声,试图将申莫愁从自己背上抖落。
“忍着点,伙计。”公孙羽勉力安抚了一下这可怜的马儿,“距离最近的水源最多还有不到五公里。”
马哪能听得懂人话?最后还是公孙羽抽了它两鞭子它才老实下来,认命似的垂头而走。
……
时光飞逝,从不以人的意志所改变。
三宗的人马赶赴草原,一路上花去的时间累加起来大约是十余日,而当他们返程抵达玄武山脉却只花了不足八天。
有人说这是因为三宗人马归心似箭,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三宗中寒玉宗的宗主伤重、亟需治疗,以至大队人马昼夜兼程。
唯有对三宗寒了心的刘武强知道,这根本就是因为三宗从头至尾都在敷衍他、敷衍离火宗、敷衍玄武山。
“十宗!可笑!”
拒绝了三宗差人相送的好意,刘武强孤身回宗,对于武功尽失的他而言往昔举步可越的山路漫长得可怕。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门中的弟子们交代。
或者根本就不用交代。
徐炎死了。
虽然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更没有人能拿出切实的证据说明到底是谁杀了他,但在‘十宗令’出现在公孙羽手中的那一刻,谁都能猜到事实的真相。
孙长老应该是回不来了。
公孙羽强悍如斯,孙长老的行动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离火宗精英尽陨,宗门之内,刘武强俨然是辈分与地位最高之人,如不出意外,他将如他预想中的一样,成为离火宗的新任宗主。
但他却半点兴致也无。
撇开宗门的巨大损失不谈,现在的他同那划水的三宗的宗主们一样都在深切思索一件事:水柳派为何要放弃‘十宗’之位?
是的,他们已经将水柳派于玄武大比上失利的事定义成了“主动弃权”、“打假赛”。
秦寒亲口承认,若是公孙羽有意,他这第三宗的位置怕是要拱手相让。
水柳派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能回答的只有自己今后该如何行事。
“封山!必须立刻封山!水柳派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掺和的!”
同样的话语在刘武强、秦寒、马兰儿、吴算的脑中成为了铁律。
然而,“事与愿违”仿佛是这世界的定律,还不及刘武强赶回离火宗,他储物戒中的‘十宗令’便自动弹了出来。
“速来玄武山巅议事!”
不止是他,每一块‘十宗令’的掌控者都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而亦无一例外的,他们都选择了响应号召,第一时间奔赴玄武山巅。
此乃玄武规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亦是无人可以违抗的一条:“凡‘十宗令’有召,必速应。违者,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