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拿着从雪痕手里夺回的符文断点,迫不及待地将它重新插在自己之前布置好的法阵上,某个特殊的位置。
现在所有的符文断点都就位了,法阵也丝毫无损,接下来就是法阵运作的时间了,法阵会吸取耶路撒冷的能量,产生一次小规模的数据爆炸,这爆炸足以揭开地表,露出下面隐藏的东西。
他搓搓手,满心期待地看着法阵,想象自己得到那东西时的景象。
但是他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
没有爆炸发生,法阵也没有运作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起效?难道是错过了时间?”库里捶胸顿足,“不对,时间分毫不差,法阵也完美无缺,难道说……这个暴力破解的方法是十几年前的一次入侵时使用过的,利用的是耶路撒冷防御体系中的一点漏洞,看来是已经被耶路撒冷的技术人员修复了。”
库里坐倒在地,如坠冰窖。
他来到这个竞技场参加念师公会的入门考核,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打开地表之下深藏的那个东西。为了这个目的,他在前几届的考核中故意落败,受尽了质疑和屈辱,卧薪尝胆,只为了此刻的成功。但是没想到现在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感到无比的颓丧。
就在这时,大地震颤,地震发生了。
呈锥形的巨大的石壁穿出地面,仿佛一颗巨大豌豆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阳光中,一袭白袍到地,皎洁如月。耶路撒冷王席地而坐,冰冷的铁面上镌刻无尽权势。
氤氲檀香迷雾缭绕,王提笔,蘸雾中水露,在书案上疾书起来。
墨色晕染,一页纸磅礴潇洒。
这是一封短信,短得如时光,白驹过隙。
但又很长,长得像岁月,亘古千年。
“无尽真言书已翻阅千遍,方知如今命运再难改变。我在命运终结之时刻写下此信。”
“想曾经风华正茂,相识相知、相妒相恨皆是历历在目,如在眼前。我们十五岁就大败萨拉丁,得了耶路撒冷,本以为会长命百岁,天下永在,但现在方知王权没有永恒,吾也将活不过三十。荣华易逝,命运弄人,常常让人叹息。”
“我知我们见解相左,早已形同陌路,但今时今日,兵临城下,吾已无人可以托付。”
“吾已经失去六位兄弟,吾也将以身为念,殉于此地。可悲吾枉自称神,却无力改变这宿命。”
“千年的恩怨终将终结,我并无遗憾,唯有这孩子不能释怀。望你念在兄弟之情,予以收养照顾。”
“虽言辞简练,但其实吾胸中千言万语难以付诸笔端,曾经的年少轻狂,暴戾恣睢,只望你能原谅。”
窗外光芒越来越盛,那不是阳光,是弥天的大火。
信和时间都到了终结的时候。
“念让我们叹息,让我们认清自己,但要记得,念由心生,它们看见了我们才成而为念。”
停笔折信,熔火漆轻点于封口。
袍袖一展,王起身向宫门而去。氤氲香雾腾蛇乱舞,紧随其后。
推开门,燎天的烈焰发出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白袍和铁面上,仿佛映出了他的无尽怒火。黑暗而肮脏的军队挺进无力反抗的城市,整个城市在号哭,无数人影在火中奔跑,城墙上的旗帜燃烧着坠落,成千上万的箭从天而降,身负重甲的骑士的尸体遍地都是,一片地狱之景。
巨大的黑影在天边出现,那是难以理解的巨大,如一座活的高山,灰褐色的雾霭之中,金属撞击的声音,齿轮咬合的吱嘎声,肌体摩擦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刺耳的交响。空气中有臭氧的味道,如同新鲜的空气。但是这黑影所代表的巨大的黑暗却是和任何“新生”一点都不相干,它代表的只有一件事——死亡。
巨大的黑影咆哮,尖厉如万千鬼怪同时发声。树木、瓦砾,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它吸取,飞入那灰褐色雾霭中,而天空中却凭空出现巨大的骨骼、抽动的肌肉,它们从天而降,如同有人在天空上洒下切碎的尸体。血雨瓢泼,大地鲜红。
黑暗来袭。
巨大的手向王伸来,没有皮肤的手,各种混乱的东西插在那裸露的肌肉中,乱糟糟的东西和肉体一起构成了这只丑陋的巨人之臂。
耶路撒冷王看着襁褓中的婴孩,铁面上似乎显露一丝微笑。手指轻弹,指尖信笺飞扬而去,如生双翅。
“千年的恩怨,就要在此终结。你们怕吗?”
无数金甲天使从天而降,列阵在前,俯首听命。高亢的号角声昭示了他们的决意。
“吾将以慈悲终结这邪恶之罪,以念神之名,吾必将驱散黑暗,让光明重现人间!”
破天之剑,刺穿乌云,那丑陋血腥的手臂瞬间被一刀两断,但是金色光芒构成的剑却不停歇,它切开了整个天空,以无可阻挡之势,向雾霭中巨大的黑影轰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