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的头疼越来越厉害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
这种疼痛让他想起了917年,在苏拉西部战场上,他的父亲指挥一场对北奥侵略军的防御战,战斗非常激烈,敌人已经冲进了城市,他们最后不得不进入巷战。预备队都已经打得七零八落,兵员已经跟不上了,就连他们这些少年冲锋队都要上战场,作为冲锋队的军官,库里身先士卒。
他第一次上真正的战场,满怀着报国壮志,建功立业的热望,和对发动不义战争的敌人的仇恨。但是在刚冲出掩体的时候他就被机枪扫倒在尸体堆里,对面的尸体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xm312重机枪的巨大威力把他的左手打得粉碎,也把他的野心和热望一并打得粉碎,疼痛撕心裂肺。
号角和呐喊带来的热血感觉消退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幼稚,自己对于真正的战争完全一无所知,而他现在就要死了,死于自己的幼稚,死于对这个残酷世界的认知缺乏。他感到巨大的恐惧,他不想死,不想就这样平凡而愚蠢地死去。
他祈求神祇,让他活下去,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强者,用尽一切方法活下来。不再为虚荣和所谓正义浪费生命。
或许是心里强烈的渴望激发了他,或许是冥冥之中真有一个无名的神祇回应了他的祈求,就在这时他觉醒了。他的觉醒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也挽救了整个冲锋队,少年冲锋队的战斗力简直弱得可以,几分钟就被冲散了阵型,孩子们丢盔卸甲,嚎啕大哭。是他把残兵败将组织了起来,冲破了敌人的封锁线,回到了驻地。
但是在突围的过程中,他的右腿也失去了。
从此他知道了战争的残酷,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他发誓也要做一个残酷的人,这样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军队为他装了最好的假肢,植入了改造的枪械,这些金属的异物感永远都在,每天都在提醒着他: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什么所谓荣誉,所谓正义,都是骗人的!
驱散回忆。
库里用另一只手拔出了砍在肩上的柴刀,反手将奇路击飞。
形式逆转了,雪痕和奇路再次落了下风,处于失败的边缘。库里的强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曾几何时,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们倾斜,他们觉得离击败库里只差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枪再次将差距拉开了。
“哼,竟然和库里打埋身战,简直是疯了。”观众席上,人们议论纷纷。
“是啊,浮龙的撕咬够他受的了。”
“且不说食戟浮龙,库里的改造枪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看到库里以植入身体的改造枪击伤雪痕的这一幕,小红帽在观众席上豁然站起。她心急如焚,她发现了库里的秘密,她想告诉雪痕,可是竞技场内外是无法交流的。
她急切地看着场内的雪痕。
快发现啊雪痕,发现他的秘密,越是精密的机械就越容易损坏!
库里仰天长啸。
“蝼蚁,你们竟然能够做到如此,也应该骄傲了。”
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比赛结束了,我又一次获得了战争的胜利,我是英雄。
就像那时候一样。
库里捡起自己的义肢断手,把它重新接在自己的手腕上,黑洞洞的枪口是他的伤疤,是他不愿回忆的过往。
只有残酷的人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对别人残酷,对自己也残酷。他们和自己比起来还是太稚嫩了,就像不喑世事的小孩。
他拿起被雪痕丢掉的“符文断点”,走向自己布置的那个不明作用的法阵,他已经赢得了这场战斗,他要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回头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他他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僵尸般的人形在向自己爬动,那是之前腹部中枪的雪痕,他流出的血简直可以画出一条单行道来。
雪痕全身血污,但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如怒目金刚。
雪痕的血流的太多了,他有些思维混乱。
他现在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是要杀了库里,说到要做到。
“你说我不知道军旅生涯的残酷,你也根本不知道丛林生活的残酷!”
库里愣住了,雪痕的眼神让他心悸,这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人?
虽然此时对于库里来说,他完全可以抬手再给他补上一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甚至觉得就算在给他补一刀他也未必会死。他呆呆地看着雪痕,甚至有几分敬意,也有些落寞,他觉得自己败了,他没有赢,他输给了这个土包子。
“你……你真是个疯子!”库里不理会他,转身走开了。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残酷的人毕竟还是人,还是一个正常人,毕竟也敌不过疯子,敌不过这样的“非人类”。
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雪痕眼看着库里跑走,心说,好像是追不上了,再追就要画出一个“6”了。那就算了吧,已经尽力了,小红帽,娜塔莉,我尽力了。
剩下的就交给奇路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感觉生命在随着血液流失。
不过没关系,还可以复活。他躺在地上,渐渐闭上眼睛。
看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小红帽突然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不解她的突然哭泣,人们纷纷侧目,各种猜测和讪笑纷纭而起。
神秘少女雪之花走过来想安慰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雪之花如何询问小红帽哭泣的原因,她都不回答,只顾哭泣,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多年所受的委屈都一并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