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1)

“资本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乐琰喃喃地说。“法律已经阻止不了这群商人了。是不是?”

朱厚照望着府衙前依然拥挤的人群,面上也闪过了一丝呆滞。

“这……”他有些口吃,“我们到底该怎么出门啊!”

虽说昨晚的盛况就已经吓了众人一跳,可是今早起来,府衙门口围着的人,居然是有增无减,喧嚣之声早在乐琰等人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隐隐地传进了府衙里,这些人多半是商人,可能也有小部分来看热闹的百姓,据姜勇说,他站到高处看了看,居然连两条街外头的人都比以往的多!

这下可不好办了。

要知道如果只是普普通通来看热闹的小老百姓,那自然可以用衙役等人稍微呵斥驱赶,也就散开了。这帮子商人都是诚心诚意要和宝船舰队做生意的,也都有些身份地位,钱更是大把,衙役们早就收过了钱,此时不过是懒洋洋地维持着秩序,不让这些商人们冲击进衙门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乐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就要往后走,尤广国苦笑道,“后门也都是人!”众人顿时颓唐了下来,十分不是滋味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乐琰转了转眼珠,问王阳明,“不是打算在广州发卖一部分货物?”

王阳明闷闷地道,“原本打算是先加了食水,我等回船卸货,留几个精干可靠的人专门发卖,就直接扬帆起航的……”也就是说,货物现在还在船上,而且卖什么还要他们这几个首脑人物去决定。

乐琰看着眼前满是期望的人群,彻底没了主意。

他们要出门,其实倒也不是有什么别的事,就是为了浏览一下广州的风光,到珠江去走走。之前宝船随时可能进港,乐琰和朱厚照哪有去游玩的心情,现在有了心情,却出不去府衙的门……就算勉强开通了一条道路,一路被人追着跑要买货,那滋味想必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的。

可是众人也都知道,要和群众讲道理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王阳明和罗祥身为福船首脑,早就被记住了相貌,反正只要跟着他们就能买到货的思想,在这群人里肯定是根深蒂固了,码头上也围了一圈商人,这群人就是现在过去也赶不上趟,于是就都把宝压倒了府衙这边。

也都是小商小贩,都不容易,乐琰一阵心软,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和王阳明商议道,“不如请锦衣卫出去传个信,我们也搞一场拍卖吧!到时候拍卖会一场仅限五百人进场,只要现在在场外等候的人,都可以优先拿到号牌,对他们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她不免又要解释一下拍卖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未曾接触过这个概念,倒觉得新鲜,宋嘉德和王阳明、罗祥等人当然是见识过西方拍卖会的,乐琰一解释就能听懂,不管好不好,能不能挣钱,反正能解眼前之围就都是个好主意,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在三日后,宝船出港后再行拍卖,这样官方也可以从容安排人手不提。

众人商议定了,就叫衙役与锦衣卫等人出去登记发号,要以路引为凭按了手印,拿到号牌的人都必须留下姓名,且不得在衙门口再行停留。这些人汲汲营营,为的就是一个优先买货的机会,此时都是欢天喜地,拿了号牌离去了找同伙的人或是庆贺,或是商量不提。

朱厚照等人这才出了府衙,一大堆人慢慢地往珠江走去,不想到了半路,又被拥堵住了,原来在港口的那些商人们,听到了这个消息,纷纷往回赶,他们也都是有车有马的人,朱厚照等人的目标又很庞大,不消一刻便被赶上了,这些人也不闹,就是安静地跟在朱厚照等人后头,众人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均感扫兴无奈。

乐琰转了转眼珠,拍了拍朱厚照的肩头,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过呀,这主意怕是要委屈杨师兄了。”她和朱厚照共乘一骑,朱厚照在她耳边笑道,“你只会欺负杨师兄,不行,今日算计了他,改日再算计,他要和我生气的,换个人。”

乐琰不依道,“换谁好呢?这里就他年轻,长得还不错,可以冒充一下你。”说着,就和朱厚照咬起了耳朵。

却不想,他们是在户外走动,说话的声音再小,也会被风声传扬了开去,朱厚照和乐琰身份尊贵,又走在了人群的前头,几个老学士和王阳明等人,都落在了他们后面。乐琰又是坐在朱厚照身前,无法把嘴凑到朱厚照耳边,她的话声被风一吹,倒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这伙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似笑非笑,互相打着眼色,却都是不动声色,颇有些看猴戏的意思,听着两个小家伙滴滴嘟嘟的算计着杨慎。王阳明越听越好笑,看了看杨慎精彩的脸色,恐怕真的被两个小家伙抢先算计得手,便催骑上前大声道,“皇上!今日游览珠江,势必已成不能,不若打道回府算了!”

皇上两个字,被他咬得是极重、极清晰、极大声,周围跟着的商贩们,都咦了一声,一下把目光聚集到了朱厚照与乐琰身上,杨慎反应很快,也接着王阳明笑道,“是啊!皇上!不若转回去找个酒楼吃上一顿就好啦!”

当然以大明天下之大,也不是没有姓黄的人为自己取名为尚这样的事发生,但是王阳明是大明重臣,众人都是知道的,昨日好些人目送他下船来着,被他称为皇上的人,恐怕不会有假吧?

朱厚照来广州的事,一直都是秘密,本来也将继续称为秘密,只是众人都听到了乐琰的馊主意,晓得谣言是难免的了,便索性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他们说起皇上来,却是理直气壮:你本来就是皇上,我叫一叫又怎么了?

“皇上,此时天色已晚……”

“万岁,我们是否……”

几个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叫起了皇上、万岁,周围的行人都停住了步子,转了方向议论,“皇上?皇上也来我们广州了不成?”

“难道那两个年轻人便是皇上?可是皇上怎么有两个呀?”

一时之间,议论的声音就好像是星星之火般,立刻在人群中蔓延了开来,乐琰与朱厚照都是僵住了动弹不得,乐琰干笑起来,扳着朱厚照的手道,“我……我想下个马……”

“哦,你去你去。”朱厚照说得客气,手却依然环在乐琰腰部动都不动,乐琰使劲扳了扳都不曾扳动,两人却是暗地里开始较劲了不提。

几个大臣见戏已做足,便由蒋冕出面,捻须笑道,“皇上!小臣们就先走一步,到珠江等您了!希望您能到珠江与小臣等人用个午饭!”

他们这几个大臣除了尤广国之外,都是受尽了朱厚照的气,此时能够报仇雪恨,实在是分外的开心,也懒得计较上下尊卑的问题了:你说这皇上都跑到广州了,他们还管什么上下尊卑啊?一个个催马从朱厚照、乐琰身边经过,望向乐琰的目光都是耐人寻味的:还以为您已经成了贤后,没想到还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一时间,连罗祥都打着哈哈跟了上去,只有尤广国与一群锦衣卫忠心耿耿地跟在了朱厚照身边。朱厚照和乐琰待要也催马跟上时,才一动,百姓们就有人大呼小叫,“呀!皇上动了!”

朱厚照和乐琰自从出门以来,一向是只有他们耍大臣,哪有大臣耍他们的?两人互瞪了几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乐琰垂头丧气地道,“一群死老头子,耳朵那么灵!”

底下百姓们没看出她是皇上,她一说话,就有人喊,“皇上说话啦!”

“说什么说什么!”广州虽然说不上十分的富裕,但是珠江两岸住的人还是不少的,此时呼朋引伴哗啦啦地都聚了上来,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眼前的情况,一边又眼巴巴地踮着脚尖,望着那高头大马上的两个俊公子,互相议论道,“哪个是皇上?哪个是皇上?”

“皇上!”乐琰无奈地开口了,朱厚照环着她腰的手,立刻紧了几分,龇牙咧嘴地在乐琰耳边道,“连你也卖我?”

“皇上!我们也快些到珠江去和众大臣汇合吧!”乐琰硬着头皮说完了这句话,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到了朱厚照脸上。

“噢!原来这就是皇上!”这是看热闹的。

“长得很俊俏呀!”这是少年妇女。

“皇上怎么会到广州来,少骗人了!”这是才刚过来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皇上!我冤枉啊!”这是喊冤的。

朱厚照咬咬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乐琰轻声道,“我……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有两个皇上吧!”

“皇后!”朱厚照也破罐子破摔了起来,大声喊道,“你说得有理,我们这就过去吧!”

乐琰看着爆发出一阵议论声的百姓,翻了个白眼,喃喃道,“还去个什么劲啊,回头吧,被人当猴子看啊?”

朱厚照却起了牛脾气,“就咱们被人议论不成?不行,我非得要报复回来!”

原来乐琰出的主意,居然是两个人对着杨慎喊皇上。她对小民的心态倒是琢磨得很透彻:生意可以再做,但是皇上却未必能再看,知道皇上在队伍里,那肯定是专看皇上一人的,剩下的人就可以乘机脱身了。没想到被众人听到了,反过来算计了自己和朱厚照一把。

虽然很想纵马前行,但现在的道路前前后后,已经全被堵住了,就算有锦衣卫开道,也走不快,乐琰和朱厚照僵硬地坐在马上,连说话都要透过齿缝,十分的辛苦,饶是如此,仍有人不断喊道,“呀!皇上动了!”

“那是皇后?骗人的吧,分明是个男人!”

“怎么皇后是大脚啊?”

众人的兴趣很明显地转到了乐琰身上,乐琰横下心,对民众大声疾呼道,“我不是皇后!我只是个小太监!”

小太监和皇上共乘一骑?

“男宠!”

“阉人!”

“皇上!荒唐啊!”

看热闹的群众一边跟着朱厚照前行的步伐,一边大声疾呼,看得出倒是都很有正义感。

朱厚照不免咬牙切齿,在乐琰耳边低语道,“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好看!”

乐琰嘻嘻笑道,“给皇后留点颜面嘛!”要知道皇上抛头露面和皇后抛头露面,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朱厚照刚才的确是有点意气用事了。

既然知道是男宠,议论了几句‘生得果然俊俏!可惜是个阉人’,看热闹众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朱厚照身上。

“哎哟!皇上抹脸!”

“瞧啊!皇上骂了几句粗话!”

“皇上!臣乃白云王增城秀才!有一表妹!国色天香!奈何舅父、舅母……”各种人都出现了。

“皇上,皇上!小女年方二八,知道皇上后宫空虚……愿进宫服侍皇上!”

一开始朱厚照还能忍耐,到了这份上,他有点忍不下去了,但是这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也不是不让你走,他要发火也没有任何理由,就算是叫锦衣卫驱赶吧……那人手也明显不够,可怜小皇帝只好把头深埋在‘男宠’肩头,巴望着众人看不到他的脸,也就能渐渐地散去了,却不想又招来了新一轮热议,“身为皇上,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猥亵男宠!”

“就是就是!皇上抬起脸来!”

顿时引发了一阵笑声,锦衣卫虽然时时呵斥,但这伙老百姓都是步行,随时就能给你换个地方继续起哄,众人都十分快乐,只有朱厚照和乐琰是骑虎难下,度秒如年。

乐琰却是计上心头,忽地叫过姜勇,低声吩咐了几句,有耳尖的就议论,“这男宠大人怎么说话像个女人!”

“这你就不晓得了!阉人都是这样……”就有热心的来‘科普’。

乐琰翻了个白眼,顶了顶朱厚照道,“起来!有个皇帝的样子!”

朱厚照委屈地嗯了一声,道,“不起来!和看猴似的看我!不给他们看!”

乐琰还要再说什么,姜勇已是喊道,“大胆刁民!见了皇上还不跪拜请皇上赐福?你们不晓得皇上摸了你们的头顶,你们就能升官发财?”

“什么,还有这事?”

“骗人的吧!”

“这都信?”

“假的假的!”

看热闹众却并不买账,乐琰呻吟了一声,感觉朱厚照把脸埋得更深了点,她也把脸深深地埋到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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