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温和微笑:“哪有,都是自己瞎搞的,上不得台面。”
肖淡纵的妻子寒氏拉住她的手,热情道:“大嫂子,您就别谦虚了。这色样很衬肤色,你快告诉我们上哪儿买的。”
寒氏是肖公馆的长媳,出身帝都极出名的书香门第,可惜后来娘家的兄弟没能力没出息,导致近些年家族落败,人丁凋零,害得她在婆家被几个妯娌看不起。
她喜欢柳青青,不止因为她的文化水平高,还因为自家老公公极偏爱大房的肖淡名和他们一家子。
自家丈夫明明比肖淡名岁数大,却碍于三房的身份,加上肖淡名的艺术造诣极高,故此对肖淡名恭敬有加,反而端不起堂兄的架子。
柳青青跟其他妯娌不一样,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性子温柔似水,也从没因为寒家落败而看不起自己。
故此,寒氏一向跟柳青青走得近,每次家庭聚餐聚会,总会拉着她说话。
柳青青温声解释:“这是我买的白布染色而成,花样是自己调配的,在外头买不到。”
“哟!大嫂子真是手巧,连染布料都在行。这世上若是都是你这样的太太,帝都的商户十家得倒闭九家——压根没生意做呗!”
“就是就是!大嫂子一向能干,下回要不连布也自个织了,省得还得去商店扯布,又浪费钱质量还比不得自家织的。”
柳青青尽管性子怯弱,但她也是一个极聪慧的妇人,哪里听不出来他妯娌的明嘲暗讽。
她微微一笑,温声:“织布也不是不会,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干不了那么多的活。靠双手劳动所得,穿得舒服暖和便可。像我这般岁数,追求不了时尚潮流,也追不上,捣鼓些小手艺过过日子,别虚度了光阴便是。”
她结婚后仍一直坚持工作,不管身体多虚弱,她从没放弃劳动工作的机会。
在外工作,在家也从不闲着,家务小手艺一直坚持干。
她跟眼前的几个妯娌不一样,她们靠的是夫家的财富过着安逸奢靡的富家太太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则是靠丈夫也靠自己。
其他妯娌脸色有些听得明白,讪讪撇开脸假装喝茶。
有些听不明白的,哈哈笑道:“不会啦!你做的旗袍很耐看,图案也算赶得上潮流。”
寒氏眸光闪动,忙道:“大嫂子,湖上风凉,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
这便是她喜欢柳青青的另一个原因,做人做事低调大方,从不显山露水,也不会让别人随随便便占了便宜。
柳青青微笑接过仆人递上的茶杯,温声:“谢谢。来,咱们一块儿喝。”
相比女桌这边的“暗潮汹涌”,男桌那边便和谐多了。
大家都是肖家人,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三房,大家都冠着“肖”姓。
三家虽分,但大树根仍连在一起。肩上和身上的责任一般重,后方代表的利益也一样,故此众堂兄弟在肖崇望的带领下,一直都是感情深厚,互帮互助。
肖淡名作为长房长子,在一众堂兄弟中地位颇高,又因为其品德高尚,书法国画堪称一绝,备受同辈们尊敬。
“名哥,好些日子不见,近来可好?”
“甚好,多谢挂念。”
“名弟,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一副字帖,说是几百年前的老字帖,可惜我不怎么懂行,不知道它究竟能否有真价值。周末我带着字帖过去四合院,到时你帮我看看,行不?”
“当然行。”
众人一边聊,一边说着身边的趣事。
肖颖和袁博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颖小姐!姑爷!”刘管家碰巧也在一楼,忙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可算来了,老爷子都问了好几遍了。”
肖颖张望进去,发现好几个堂兄弟嫂子在,一个个打扮得光鲜漂亮,还有几个小孩奔跑来去。
“呀!这边也热闹得很呐!”
刘管家忙领着他们进去,一边解释:“老奴一会儿得下船去准备放烟花,小姐姑爷到时记得到甲板上看。此次的烟花是轩少爷特意让人去烟花之乡买来的,听说又大又漂亮——罕见得很!”
袁博点点头:“好。”
肖颖微笑给一众堂兄弟嫂子打招呼,拉着丈夫坐下。
几个堂兄弟热情招呼他们喝茶吃点心,几个嫂子尽管也打招呼,但眼底的傲慢和不屑仍明显得很,不怎么喜欢跟肖颖夫妻说话。
刘管家笑呵呵转身,很快端来了两个精致的小碗。
“颖小姐,袁姑爷,这是老爷子特意给你们留的点心。老奴让厨房的人一直温着,等你们来了赶忙端上来。”
肖颖接过,瞥了一眼,转而开心笑了。
“难怪小叔公说我一定会喜欢!来帝都好些天没吃到海货的腥味儿了,怪想念的。”
其他人都好奇张望过来,发现小碗里竟是鱼翅响螺汤,还有两颗硕大的干贝搁在上头,一瞄便知道这碗玩意价值不菲。
新鲜海货一上岸,都是没法长期保存,除非是晒得硬邦邦。
帝都虽是十里洋楼繁华地,不缺有钱人也不缺吃货,但能吃到新鲜响螺的人绝不是有钱就能随时办到。
南方海域的响螺一旦上岸,很快就会发臭不新鲜,故此它的珍惜程度比鱼翅更甚些。
其他人瞧见后,脸色各异,甚至有几人立刻臭起脸来。
“爷爷可真是偏心哦~我们怎么没有?”
“我可不要!那玩意腥死了!”
刘管家讪讪赔笑,解释:“老爷子说颖小姐自小在南方海边长大,吃习惯海鲜,故此留下一颗大响螺给她解解馋。”
几个堂兄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几个嫂子则脸色臭臭的,低低哼哼说老爷子整天太偏心,有好东西一向只给家族里的女孩子。
大堂兄肖颖轩温尔微笑:“没法子,谁让我们肖家男多女少,好几房就只有零星几个女孩子,我们同辈的只有小颖和颖慧两个女孩子,其他都是清一色的男孩。物以稀为贵,人自然也是同个理。爷爷自然要偏爱一些。”
“哪里只有一些!偏太多了,好不?”
“也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女孩子养大了,再怎么疼怎么爱,将来也都是泼出去的水,我们这些嫁进家门的儿媳妇难不成不是女的?也不见得他老人家多偏爱儿媳妇和孙儿媳妇。”
“颖慧小姑子倒也罢了,毕竟是养在他老人家身边的唯一外孙女,肯定不一般。大房的小姑子,该有大房的伯父伯母自己疼着,爷爷却还争着疼争着宠——真真让人羡慕哟!”
“羡慕又咋了?再羡慕也没你的份儿。”
肖颖大快朵颐,假装没听到。
袁博吃了几口,见她吃得欢快,便将剩下的都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