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挂半空,月色皎洁,清辉遍洒大地。
老宅院子下,老槐树下,一对老人相对而坐。
清茶飘香,茶水氤氲,聊话声笑声不断。
肖淡名一边泡茶,一边盘着手中的大核桃。
“去年中秋没法赏月,今年月色这般好,总算能补偿一二。”
柳青青好笑道:“天有不测风云。去年中秋碰巧刮台风,短暂风雨一连下了两三天,中秋那晚除了大风和大雨,别无其他。”
“所以我画了一幅雨夜中秋图。”肖淡名温声:“今晚我得画一幅‘明月几时有’,加一缕桂花香和茶香。”
柳青青禁不住往大门的方向瞅去,低笑:“别再让小颖画了,她都已经躲远了。”
以前孩子在身边,天天练字画画,孩子学习惯了,倒也没什么怨言。
自打来了惠城读书,一年也就寒暑假回去住上一两个月。没严格的父亲在一旁督促,偷懒是再所难免的。
这一次肖颖大半年没画画,退步可想而知。
偏偏这个做爸爸的,非要逮着她抓,三天两头逼她画上一丢丢,然后罚她这个罚她那个。
“哪里是躲我。”肖淡名睁眼说瞎话:“小两口跑去玩烟花了。”
柳青青好笑反问:“你如果不提画画,他们会跑?”
肖淡名“哦?”了一声,似乎灵感顿增。
“我怎么给忘了!最近正想画两个憨态可掬的娃娃打鞭炮的场景——快!青儿!你快去喊他们进来,让他们在院子里玩,我可以来一两张参考。”
柳青青忍不住扶额:“你少来!今晚是中秋夜,你就不能饶了孩子们!”
肖淡名呵呵笑了,道:“为何说得如此夸张?好像我是猛虎野兽般。”
就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只见袁博和肖颖匆匆奔进来。
袁博手上抱着一束烟花棒,一只手还捏着一炷香。
肖颖则扭过身,极快合上大门,“哗啦!”一声关上,还谨慎带上锁。
肖淡名笑喊:“说曹操曹操到!来来来!”
“嘘!嘘!”肖颖飞奔过来,做了一个嘘声动作,“爸,妈,都别说话。姑姑来了!”
姑姑?!
肖淡名微愣,嘴角的笑容也凝滞下来。
袁博看向肖颖问:“需要把屋里的灯都关上吗?”
吃了丰盛的晚餐后,众人都没口欲吃甜腻腻的月饼。
中秋夜除了赏月拜月神,便是吃月饼吃水果。
名叔将从南方带来的功夫茶茶具掏出来,洗干净后,开始泡功夫茶喝。
茶香四溢,很快消除了晚饭中的油腻。
众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难得一家团聚一同过节,老人家欢喜不已,笑容不断。
肖颖喝了几杯茶后,担心老爸一时高兴要画画,便偷偷拉他出去玩。
巷口有孩子玩着烟花棒,她看着很心动,嚷嚷着她也要玩。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带她买了一大捆,在外头的大树下点着玩。
不料玩了一半,肖颖听到自家姑姑的嗓音,拉着他就往回跑。
肖颖忙不迭点头:“都关了!假装没人在家!”
袁博点点头,转身正要去拉灯——
“阿博!不可!”肖淡名喊住他。
袁博刹住脚,眼眸余光偷偷瞄向肖颖,眼神示意着。
肖颖焦急跺脚,不满咕哝:“爸,你不是不理姑姑了吗?她来准没好事!”
她猜准陈冰父子俩的把戏,一而再再而三阻拦,偏偏姑姑一家子眼里除了钱财外其他都是浮云,所以注定只会被陈冰父子拿捏得死死的。
肖淡名微微蹙眉,低声:“可她毕竟是你的姑姑,我的妹妹。俗话说得好,来者是客。过门的客人,咱们尚且要接待,更何况她是我们的亲人。她有错,爸心里头记着呢。可她毕竟是咱们的亲人,咱们可以减少跟她的来往和接触,但不能不认她。”
“爸!”肖颖生气要辩解——却被袁博拉住手腕,还丢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柳青青安抚低声:“小颖,你爸自有他的主意……你莫要胡闹。”
肖颖暗自不满,却不敢不从,只好闭嘴噤声。
就在这时,大门“砰砰砰”响起,夹着肖淡梅的标志性大嗓门。
——哥!大哥!大哥大嫂!小颖!小颖!我是姑姑!快开门!
柳青青忙应一声“来了”,随后匆匆走去开门。
门刚打开,肖淡梅的粗大胳膊便往里头钻,激动嗓音随之噼里啪啦接踵而来。
“大嫂!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告诉俺一声?俺给大哥打了五六个电话了,总是找不着他!你们不是在帝都吗?啥时候回这边的?”
“哎呦呦!大嫂啊,一晃又是两三年没见!忒快忒快!俺还想着请你们来一趟,你们就来了,太凑巧太凑巧!咱是一家人,想都只会想一块儿去!”
“大嫂,你咋还这么瘦啊?哟!家里的灯亮得很!俺看得清清楚楚!大嫂,你咋都没怎么变样?太瘦不行,得胖一点儿才好!胖一丢丢也成!”
“哇!大哥!哥!”肖淡梅胖嘟嘟的身板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肖淡名的胳膊,又是哭又是笑,“大哥!你可总算回来了!俺等了又等!电话一个接一个!大哥啊~你回了就好了!你回来就好!”
肖淡名眸光冷淡看着胖成一团的妹妹,并没有甩开她,而是缩了缩胳膊。
“阿梅,我们在帝都住了一个多月,有些事耽搁了。这几天刚到惠城,还来不及告知你……碰巧你来了,倒不用跑一趟。”
他对这个妹妹失望至极,但她毕竟是家里的一份子,他做不到跟她一刀两断。
本来不打算跟她见面,但她既然来了,他反而不能闭门谢客。
肖淡梅松开他,半抱怨半撒泼。
“大哥,你咋能这样啊?都几天了?几天哎!几天还不够时间去找俺?为啥啊?你以前还没上火车,就跟俺说了,现在都来好几日了,咋还藏着掖着不让俺知晓?咋能这样呀?”
肖淡名淡沉着脸,没开口。
一旁的肖颖幽幽插嘴:“姑姑,你搬新家了,却又不告诉我们新家究竟在哪儿?我们上哪儿去告诉你呀?老筒子楼吗?”
额?!
肖淡梅呵呵,呵呵赔笑:“俺……俺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就在氮肥厂那边的集资楼呀!大哥啊,俺家搬去住套房了,好几套呢!”
肖淡名低低“嗯”一声。
听肖颖说,云宝跟氮肥厂的厂长独生子好上了,未婚先孕。
后来云宝缠着对方负责,谁知对方不肯,给了四套房子和一笔钱,让云宝堕掉孩子。
套房不是靠着双手辛勤劳动所得赚来,是自家女儿靠着如此不堪的丑事得来的,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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