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困……”黑毛在睡袋里撒娇。
他昨天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在外面还不觉得,一到床上躺着就知道腿疼了。
温迪记得黑毛一直抱怨到半夜,肯定睡得很晚,难免清早爬不起来。
他揉着眼睛,想跟温迪商量晚点再起。
“嗯,我知道。”温迪坐在火堆边,边磨着柴刀边回答,“火上炖着粥,你起床记得喝。”
“嘿嘿。”黑毛得到恩准,大喜,正要接着睡,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那你呢?”
“我已经吃过早饭了。”温迪端起身边的杯子,将水洒在刀刃上,带走石粉铁粉。
自从有了米,温迪就很喜欢说“饭”这个字。
黑毛重新把头扭回来,很像一条蚕宝宝翻身。
他问:“你要去哪?”
“哦,差点忘记告诉你,不好意思。”温迪想起她和他的约定,“我去稻田割稻子,你休息够了,就带着空筐子来找我,那个太重,我懒得背了。”她不怕冷,昨天烧火还剩下一些木头没用,她将那些木头全部留在了麦田边,今天去只需要带上打火石和枯草,就能重新烧起一丛火。
“你一个人去啊?”黑毛挠挠头,“那我还是起来吧,我说好要陪你……”
“拜托你老实点睡觉。”温迪走过去,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按回床上,“我能自己去,我有刀。”
她举起柴刀在黑毛面前挥舞了一下,“这玩意我刚磨过,吹根头发都能削断。”
说完为了体现一下自己磨的柴刀有多威武,赶紧现拽了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吹——
没断。
温迪露出尴尬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呼!”
她没抓稳,头发直接吹跑了。
“哎呀,这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什么吹毛断发,那都是神话传说,不足为信,总之它很锋利,狗挡杀狗,猪挡杀猪。”温迪在一秒钟内想到了给自己找回颜面的说法,说着说着又抖起来,吹得连她自己都信了,好像拿着这把柴刀,什么怪物犬群,什么野猪,全都会成为她的刀下亡魂。
在温迪脑内预备给自己封个外号叫刀客时,黑毛打断她。
“那我等下来找你……我会早点来的。”
“你真想保护我就应该好好休息,困得要死的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温迪按着他的脑袋,“给我睡!”
她的话并不魔咒,没法给黑毛催眠,他倒是听得发笑,乐得更睡不着了。
温迪拿他没辙,“我走了。”
强行切断对话。
她离开时虽然没有提多余的藤条筐,但也背了一个,首先把柴刀放在里面,然后带上了几个红薯,几个空的竹筒,还有一些扎起来的枯草。温迪进家禽室检查了一下,略感失望,两只母鸡下蛋竟然变得不勤快了,有时有,有时无,今天的鸡笼里就没有鸡蛋,一个也没有。她抓了一把空谷壳扔进食槽里,这些谷壳中也会包含一些很难剥离的大米。她盼望这种新食物能够激发山鸡的兴趣,见她们啄得很快乐,才稍微找回了一点信心。
吃得那么快,应该是快乐吧……
温迪背着藤条筐走了,这回记得套上了羊毛衫。
经过果树区,甘蔗林,温迪来到小溪边,喝饱了水,再用竹筒装满水。然后她背着加重了一些的藤条筐迈入大草原,继续走,走了很久,才终于到达稻田边。她停下,先将背累了的筐子放下,然后迅速回头看自己背后。她总疑心黑毛后发先至追上他,没见到他的人影,她还是挺高兴的。
走了这么久,虽然出了点汗,但一停下,风一吹就更觉得冷。加上出汗,冷风吹造成的伤害几乎成倍上涨。温迪赶紧翻出昨天留下的木头,用枯草引燃,烧起火,坐在火堆边烤了起来,边烤边从筐子里摸出红薯,一个个往火堆里塞。红薯烤熟了真的很香,沿着火堆向外飘,温迪还蛮喜欢闻红薯待在火堆里发出的香味,简直比真正吃进嘴里还甜。
把衣服烤干了,温迪捡起放在身边的柴刀,跳下稻田,开始干活。
她挥舞着柴刀,在稻穗间穿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非常枯燥。但她只需要一想想米饭的香味,有什么为难都能放下。累也不要紧,吃起饭更香。正因为找到了这片稻田,这几天她一直没断过米,早餐和晚餐都必定煮米,不是吃饭就是喝粥,爽得很。
而且吃大米还有一个好处,真的很饱肚子,又顶饿,如果她只吃菜,才走到稻田就饿了,起码得准备一份便当,否则根本熬不过接下来高强度的工作。收割稻子很幸福,但确实是很辛苦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心里有寄托,以温迪的身体她也没耐力能坚持做这么累的活。她不记得自己在稻田里泡了多久,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几十米路铺满了割下的稻穗。
一走神她就觉得累了,再抬头看眼天色,居然已经到了中午。
那就休息一下吧。
她弯腰从田里抱起几捆稻穗,就往火堆边走。
温迪将稻穗扔在草原上,刚爬上去就发现火堆边有只小动物,它趴在地上,毛茸茸的屁股对着她,脸凑近火堆,一只爪子往前伸,好像很想探进火堆底下。温迪没来得及叫它,它已经摸到了一根燃烧的木头,后果不必说,“嗷嗷嗷嗷嗷!”它发出惊天嚎叫,瞬间退缩了几十厘米,四条小短腿原地起跳,像游乐场里上下漂浮的旋转木马,快进版。
“噗!”温迪笑出声。
小短腿慌张地回头,看到她,目测了一下身高,顿时又往后逃了一米。
以它的腿而言,这算是很长一段距离了。
温迪终于看到它的正面,顿时愣住,它简直就像是缩小的怪物犬,这是一只小黑狗,浑身上下长着纯黑色的绒毛,看起来手感很好。不,不行,它长得好像怪物犬啊!温迪看了一会儿,很纠结,到底是这只小黑狗长得像好看版的怪物犬,还是怪物犬长得像毁容版的小黑狗?
它真的很可爱,又没有什么攻击性,乖乖的,看到她并不大叫,又小。
温迪目测了一下,估计把它团起来可能还没自己脑袋的一半大。
说真的要是把它团起来摸应该很舒服——但它真的好像怪物犬啊!它们是不是一个品种?
温迪很犹豫,她对这只可爱的小黑狗很感兴趣,又因为对怪物犬的顾忌不敢碰它。
可是——我不就山,山来就我。
温迪不动,这小黑狗却突然朝着她跑了过来,小短腿一颠一颠地好像飞奔时的马。温迪愣神的时候,它就扑到了她脚边,然后不断用爪子扒拉着它的裤子,不叫也不咬,摇着尾巴要抱抱。这么明晃晃地卖萌简直太可耻……也太可爱了!温迪没忍住,一时心软蹲下来,然后被小黑狗扑倒,摇头晃脑地朝她怀里钻。她摸它,揉它的毛,它都不生气,就专心致志地拱她的……衣服?
温迪试探了一下才发现小黑狗是喜欢这件衣服。
啥?
她还以为是自己本人人格魅力大,初次见面就能把这只小狗拿下,结果发现它真正心悦的其实是一件衣服,温迪无疑很失望。不过,她很快就明白它为什么非要钻这件衣服了,她抱着它的时候,它正轻轻哆嗦。温迪懂了,它冷。
温迪抱着它回到火边坐下,小黑狗又把脑袋探出来,盯着火堆一脸渴望。
“别看了,你才刚被它烫过。”温迪教育它。
可惜小黑狗听不懂人话,根本无法交流,它仍然盯着那丛火。
温迪摸摸它,用柴刀挑掉几根木棍,将火堆里皮烤焦的红薯扒拉出来。
小黑狗陡然直起腰在它怀里努力站起来,盯着红薯,尾巴摇得更快了。
“原来你饿了呀?”温迪撕掉皮,吹冷它,掰下一块放到掌心,送到它嘴边。
小黑狗还挺有礼貌,用舌头把红薯肉卷走了,没用牙齿碰它一下。
于是温迪心里因它长相而产生的“怪物犬后代”疑惑又打消了一些。
这小家伙还挺乖。
“你怎么独自流浪到这里啊?”温迪还跟它说话,明知道它听不懂,就跟哄孩子似的。
“嗷。”小黑狗小声地叫唤,奶里奶气的,巨可爱。
温迪心都醉了。
她本来打算逗逗这只小黑狗,摸一顿就送它走,可她现在舍不得了。
看起来,附近也没有其他狗,它似乎真的是独自来的。
如果她把它放归自然,这么小一只狗,能够在冬天的野外活下来吗?
温迪找了许多理由,但她知道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她不想放它走。
所以她有理由无数。
如果她真的不想收留它,没有理由也可以把它赶走。
可是,可是,它这么可爱。
温迪不由得抱紧了小黑狗,她问:“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嗷?”
……
当黑毛带着一堆藤条筐赶到时,温迪正在喂狗吃红薯,左手喂它,右手拿着一个自己吃,小黑狗很快乐,她也很快乐,一人一狗相处得其乐融融。
黑毛:“喵喵喵?”
“你怎么突然猫化了?”温迪取笑他,“难道你还想跟一只小狗争宠吗?”
“这不是怪物犬吗?”黑毛指着它的脸大叫。
“狗不都长一个样子。”温迪摸着它的头说,“它乖得很咧,怎么会是怪物犬?”
她平静的语气说服了黑毛。
何况他也确实没有其他证据。
“你把这些稻子带走,然后再来一趟,我马上就把这片稻田清理干净了,明天不用再来。”
温迪抱着小黑狗,对他说。
黑毛才刚来就被赶回家,深觉委屈:“你不喜欢我了吗?”
温迪:“喵喵喵?”
这回满腹疑惑的人变成了她。
“我才刚来,你就叫我走。”黑毛不是能藏心事的人,她问,他就当场抱怨。
“拜托,我又不是赶你走,我叫你回家耶。”温迪说,“家,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我们的家。”
这话确实很动听。
黑毛觉得悦耳,立马又高兴了。
只是小黑狗偏偏又不合时宜地“嗷”了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黑毛气鼓鼓地指着它问:“那它呢?”
“等下我会带它一起回去……”
“它也要回我们的家?”黑毛很生气。
温迪扶额,吃醋的黑毛,真难对付。
她终于决定走个捷径,努力用十分钟说服黑毛,就算她把小黑狗带回去,它的家庭地位也就等同于家禽室里那两只鸡。她成功了,黑毛被说服,高高兴兴地带着装满稻子的筐走了。
小黑狗在她怀里眨着无知又好奇的眼和她对视,令温迪又愧疚又庆幸。
它听不懂人话,其实,偶尔也算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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