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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第 46 章(1 / 1)

再醒来已经躺在了洁白的床上,空调打的特别暖和,灯光明亮,房间里没人。

许姜弋在卫生间打了个电话,把原定于今晚飞上海转机纽约的机票全部改签到明天早上,出来后就见她靠着床头,将醒未醒地望着他。

他走过去,又给她后背架了一个枕头,掖住被角。

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脸颊泛红,“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说到这他就来气,“你难受不会说吗,非要疼得晕过去。”

“撑一撑就过去了。”以前整天整夜更高强度的拍片子撞上生理期的情况多的是,吃两片止痛药熬一熬就结束了,这次生理期来的很突然,她工作匆忙忘了买而已。

许姜弋就更烦躁了,压低了音量语气有点冷,“你是想让我可怜你?”

林泷其实想应一句嗯,但头发却摩擦着枕面摇了头。

“吃不吃东西,喝粥也行,还是喝生姜水。”

她不想说话,更不想动,但是他脸色实在不好,怕他以为自己又在装可怜,轻轻说了句喝粥,生姜水也要一份。

他播着床头柜的座机打了电话点餐,林泷起身洗漱,脚踩在地面上,看到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但是她记得晕倒前穿的是拍摄的连衣裙。

她心里一阵紧张,“我的衣服,不会是你换的吧?”

许姜弋打完电话后就坐到沙发上开了游戏,闻言头都没抬,“啧,谁爱看你,酒店阿姨换的。”

听到他的否认,她呼出一口气,说了句谢谢,进了卫生间。

酒店送餐很快,她洗漱完看了会电视,门铃就响了。

全部是很清淡的口味,几碟点心,面条,饺子,一份粥,一碗姜糖水。

两人坐在餐桌前各自吃饭,许姜弋吃了面条,又吃了一份饺子,林泷慢条斯理地喝粥,时不时看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总觉得他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这分量都够她吃一周了。

一碗红豆粥喝了大半后,她放下了调羹。

许姜弋就爱瞧她吃东西时的乖巧模样,心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如同这些年两个人不曾分开。

“饱了?”

她点一下头。

他伸手将她的碗拿过,把剩的几口囫囵吞下,“不能浪费。”

“……”

似曾相识的话,她抿了抿上扬的唇角,一旁的手机振动两下,铃声响起之前她按下接听键,许姜弋瞟到了备注,一下子就没了食欲。

景区内正值旺季,住宿紧张且贵,他们这一堆人出来都是提前订的房,大部分是标间,白亦去林泷的房间敲了几次门,开门的都是晚上才赶到的小乔,终于拿出手机打了电话,问她人在哪儿。

他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有点明知故问,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许姜弋抱着她往酒店跑,神色着急到,仿佛怀里晕过去的人是他的全世界。

林泷回:“房间里。”

“我在你房间门口。”

林泷将整个房间四周扫了一圈,看到玄关处的两个行李箱,一个是她的,而另一个……

她目光落在许姜弋身上。

所以,这是他的房间,她下午到雪山后直接去了拍摄现场,醒来后理所当然以为这是她的房间。

“我等下回。”

挂了电话,她对已经放下餐具在看手机的人说:“我要回去了。”

许姜弋耐着性子,把红糖水一手端到她面前,“先喝完。”

她复又坐下,拿起勺子,因为刚喝过半碗粥的关系,肚子很撑,喝糖水的速度很慢,看在许姜弋眼里,她委委屈屈地垂着脑袋,自己又逼着她进食。

他关了手机,突然站起身拿过沙发上大衣穿上,到玄关处换掉脱鞋。

她被这一系列的行为整得愣住,举着勺子搭在嘴边,“你要去哪儿?”

换好鞋,他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没看她,“你住这里,我再去开一间。”

话虽然这么说,却放慢了每一个动作,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房……”

林泷放下勺子起身,“公司帮我订了房间的,我现在就回去。”

许姜弋凶狠地睨她,“你给我在这儿呆着,哪儿也不许去。”他是不会让她回去的。

她疑惑的语气,“为什么……”

“外面冷。”

“……走一会就到了。”公司定的是山上的另一家店。

许姜弋瞅了瞅她的小腹,“不疼了?”

“……”无法反驳,因为还在隐隐作痛。

她停顿几秒,说道:“许姜弋,你还是让我出去吧,现在订不到房。”

“我下山去住。”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要乘坐缆车才能下山,而此刻早已经过了缆车运行时间。

林泷没说话。

许姜弋拖着行李箱走到了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她脸上,“那我走了?”

从年少开始,面对她的事,他总是安排得井井有条,且态度强硬说一不二,容不得反驳。

她妥协道:“你睡床上,我睡沙发好了。”

他转着门把手,开了半边门,一阵冷气灌进来,“你睡床。”

冷风刺激得她身体瑟缩了一下,她搓了搓身上的毛衣,往房间里面走,气恼道:“随便!”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伺候,爱咋咋地,她不管了!

一时的妥协加心软,结果就是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时,她紧张地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放,干脆蒙了被子盖住头。

许姜弋撸了一把半湿的短碎发,大敞着胸腹,浴袍堪堪盖过大腿,露出线条漂亮且健硕的小腿,眉眼温柔地望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堆,“我好了,你去洗吧。”

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穿来,“等下去。”

他挑眉,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电视机不知何时被打开,放着部近几年上映的爱情片。

她窸窸窣窣地从床上爬起来,在玄关的衣柜里翻了几下行李箱,进了卫生间。

早上在家里洗过一次的缘故,她开了热水浇了浇冰凉的四肢,匆匆冲洗了身体,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自己带的毛绒睡衣,刷牙洗脸后,倒了热水壶里的开水灌进自己的保温杯兑凉,从白色的小瓶子里倒出两粒药,仰头喝过一口水,将药片扔进嘴里咽下。

回到床上躺下,许姜弋无聊地看着她没看完的电影,正好播到男女主接吻的地方,林泷再一次蒙上被子,他听到动静,出声,“要睡觉了?”

“嗯。”

他关了电视,脑袋靠着沙发的一头,屈膝,盖上酒店新送来的被子,声色醇厚,“睡觉吧。”

她手伸出被窝摸到灯光开关,只留了一盏起夜的小灯。

房间外的雪应该下的很大,她似乎听到了雪花从树上滑落地面的声音,每每在她要睡着的时候传来。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睁开眼,在手机屏幕冷白的光反射下,他的脸庞清瘦立体,眼睛里似有深沉的光。

两个人都睡不着。

“许姜弋。”

“嗯?”

“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吗?”

“嗯。”

“为什么啊?”

“你想疼死吗?”他只想到她会感冒,没想过生理期还会这么痛,她捂着肚子靠在他胸口,低低喊了句疼,瞬间就让他手足无措地慌了神。

林泷也红了眼,她面朝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哈哈,这些年太忙了,没照顾好自己。”

心里却在想,值了。

喜欢他这么多年,念念不忘,虽然最后不得善终,得了这一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也算值得了。

那是当初扬言,永远不要再见到她的许姜弋啊。

许姜弋早已关掉手机,侧躺在沙发上,睁着眼,沉默,忽然又听到她声音,“你要上来睡吗?”

话一出口,林泷就后悔了,她这算什么,勾引有妇之夫?急忙又解释道:“床很宽,我们可以一人睡一边,中间用枕头隔开就好了。”

好一阵没动静,空气似乎也停止流动,她低喃了句对不起,尴尬地不知道怎么面对天亮后的他。

连头一起钻进被窝里,另一侧的被子却被轻轻掀起,接着是床面大幅度地下陷,她在黑暗里睁着眼,视线漆黑一片,其他感官却更敏锐。

两个人之间没有放枕头,许姜弋觉得自己可以克制拥她入怀的欲望,淡淡地语气,“睡吧。”

她闷在被子里,丝毫不敢动,怕不小心蹭到他,直到因为缺氧而导致呼吸困难,她才微微往外侧挪了一点点,掀开一点被角让空气流通。

弯曲着四肢,也不知道侧躺了多久,直到身后均匀的呼吸传来,她缓缓地掀开被子起身,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借着暗黄的夜灯,看他背对着的后脑勺。

林泷在沙发坐了一会,留意到宽长的飘窗,她无声无息走过去,在飘窗垫上跪坐着,掀了窗帘的一角,黑暗里依然泛白的雪山,外面果然下着鹅毛大雪,夹杂着一粒一粒的霜。

很多年以前,她也曾这样坐在飘窗上,身后的床上躺着他,但是,此时,她却不敢回头,就怕一回头,他人又不见了,大梦一场。

窗玻璃上起了水雾,她伸出食指,一笔一划写他的名字。

许,姜,弋。

然后另一只手擦掉,哈了一口气,又写了一遍。

像一出好玩的游戏,乐此不疲,如此反复了不知有多少次,双手突然被宽大的手掌捉住,接着落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好不容易熬到快要入睡,许姜弋却被她小小的掀被子的动作弄醒,保持着僵硬的睡姿不动,靠听觉分辨她去了沙发那边,二十多分钟还没回床上,以为她改去睡了沙发,气恼地翻身,想把人喊回来睡床,却见她跪在飘窗垫上,一遍又一遍地对着窗玻璃呼气写字。

窗外有冷光投进来,映照出她的侧脸,温柔妩媚,脖颈细长,每写完一个字,停顿笑一笑。

跟随她指间的勾画,他数了又数。

十八笔。

很多年前,是他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她穿着他夏天的t恤,领口太大露出白皙的肩,裤子也是他的,他时不到膝盖的篮球裤在她身上盖到了小腿,坐在他卧室的飘窗垫,早春的天气,玻璃上有雾气,她在上面画了个小人,又在头顶上写了三个字,指着它喊床上的他,许姜弋,这个是你啊。

房间里也开了空调,还是怕她冷,他掀了被子,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放在腿上,照着葫芦画瓢,个子故意画矮了一点,低下头亲吻她的脸,低喃道,这个是我的宝宝。

她很少笑得这么开怀,咯咯的笑,问他,谁是你的宝宝?

他轻轻咬她的唇,将人吻地脸颊泛红,哑了嗓子,水水,我的宝宝,我的无价之宝。

可是他那天说了好过分的话,他后悔得要死,坐在出租车上使劲儿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许姜弋无声地走到她背后,再难克制汹涌的情潮,伸手紧紧地将她拥住。

未及走到床边,他将人压在沙发上就亲,一波一波吸允她的唇,强势而热烈,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往他嘴里推。

她退无可退,遵从内心的本能,两条腿缠住他的腰,双手交叠在他颈后,张开嘴迎接他的进入,许姜弋得以吻得更深入缠绵。

昏暗的房间里,纤瘦的女子身上匍匐着修长的身躯,交相纠缠。

是不是可以不死不休,是不是可以天荒地老。

当唇舌来到她的上颌骨,他尝到了咸湿的味道,许姜弋一下退开,借着窗外的冷光,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还在往外淌着泪,他惊慌失措地道歉,“别哭了别哭了,对不起。”

是他一时入魔唐突了,于是建议道:“你要不揍我吧?”

她眼泪好似流的更凶。

许姜弋起身,将人抱回了床上,又盖好被子,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热帕子,温柔地敷在她眼睛上,全程没有开大灯。

不敢面对她。

终于等到她心情平复了下来,他取走了帕子放在一边,摸了摸她的额头,“睡吧。”

或许梦中会与年少的他相遇,他没有结婚,她还是很好的自己,两个人可以在任何没有人的角落,无所顾忌地拥抱亲吻,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沉沉地睡去。

许姜弋在卫生间抽了几支烟,重新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她已经睡着,他掀开另一侧的被子,轻手轻脚地躺下。

还是热得睡不着,想再抽根烟,又舍不得离她远点,在床边抽,又怕呛醒她,他忽而想起给她送钥匙的那回,她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表情恍惚且满足。

头枕着双手,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神情晦涩不明,旁边人似乎寻到了热源,睡梦中摸索着一点一点往他这边靠近。

终于挨到他火炉一般温暖的身体,她双手虚握着拳置于胸前,侧躺着半边身子贴上他的背。

许姜弋没动。

她却像觉得还是不够温暖,手和脚分别都缠住了他的腰和腿,他这才留意到她的四肢还是冰凉的。

他翻过身面对着她,一只手绕过她头顶搭在她胳膊上,另一只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细细地磨砂着她额头上的一块疤痕。

他的宝宝,这些年,到底是把自己糟践成了什么样子。

许姜弋睡得很不踏实,因为怀里的人总是无形中撩拨他,纤长光滑的小腿伸到他的腿间汲取温暖,时不时蹭到他的大腿根,手已经翻过松垮的浴袍贴上他侧腰的肉,毛绒绒的头发贴着他胸口,乖巧又胡闹,小小一只。

他领着睡梦中她的手来到下腹处,自己的手覆在她手背,借着她的手往鼓起的小帐篷轻轻按了一下,难耐地闷哼一声。

真是要他的命了。

以后一定要把这笔债加倍讨回来。

林泷是被门铃声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很沉,睁开眼的时候房间还是昏暗的,她摸索了一阵才找到手机,看了看手机,早上八点多,应该是窗帘拉得太紧,导致室内还跟晚上一样。

她光着脚踩上地毯,门铃又响了一下,说是酒店送早餐的。

她走到门边,开门,接过早餐随手放在玄关柜上,回床上继续睡觉。

手机震动两下,铃声响起,她按了静音,没接也没挂断,继续睡觉。

一分多钟过去,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又打了过来,她再按静音。

第三遍再响的时候,她瞄了一眼屏幕绿色的位置,按了接听。

“喂?”

许姜弋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坐在车后座和她打电话,这明显压抑着起床气的一个字,让他笑得合不拢嘴,“起床吃早餐。”

对方没说话,耳朵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他又喊了一句:“林泷?”

“不吃。”

起床气比他还重。

他又喊了她一声,没动静,撤开耳朵一看,挂了。

脾气见长。

他又打了过去,这回很快就接起来。

林泷有点崩溃,从被窝里撑起上半身,还没等他开口先抱怨道,“许姜弋你烦不烦,梦里不吃东西又死不了人!”

又挂了。

他微愣,感情这是还没睡醒,以为在做梦。

他又播过去,林泷已经没脾气,这回是如愿以偿地梦到了许姜弋,还是这么闲,天天管这管那管她吃饭。

“林水水,你不是在做梦,快起床吃早餐。”

他又在骗人了,每次都说不是做梦,等她清醒时,又不见了。

“骗子。”

怎么像在哄小孩,他捏了捏眉心,“……你去吃早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给你跪搓衣板都行。”

“真的?”

“嗯……”豁出去了,等他从纽约回来她估计也忘了。

“那好吧。”

“吃好了拍照给我看。”还得监督。

“嗯。”

和他约定好,林泷去玄关处取了打包盒,开了灯。

头顶明亮的灯光刺眼,她揉了揉半闭着的眼睛,中央空调开了一晚上,室内温暖如春,房间里的桌椅左右摇晃,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用力咬了咬手腕,拉开了窗帘,外面洁白一片,视线恢复些许清明,意识渐渐回笼。

走到餐桌边打开包装盒,是还温热的小笼包和皮蛋粥,还有两个水晶烧卖,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她吃了两个小笼包喝了几口粥就再也吃不下。

又有人打电话过来,她走到床边,是白亦。提醒她不要忘了下午的拍摄,并且早一点过去把昨天没拍完的补上。

挂了电话,她看着下面显示的几条通话记录,对方刚好发了微信过来,要看照片,她望着餐桌上的早餐盒,回了一长串的句号过去。

让她去死吧,丢脸丢到梦外了。

许姜弋已经登机,乘务员提醒关机,最后看了眼这一大串的句号,回了句等我回来,长按下电源键收了手机。

过了生理期的第一天,虽然这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还是让她从心底觉得冷,身体总归是比昨天舒服,下午的拍摄顺畅了很多,第三天又拍了一个早上,下午就收拾东西回了铜川,剩下的棚拍部分由于场地还没协商好,她得以有短暂的假期。

下飞机后是傍晚六点多,刚开机就收到黄一安的信息,让她明天去吃晚饭,她回了好。

白亦邀请她共进晚餐,她以舟车劳顿想休息婉拒了。

回到家就往沙发上躺,没有小猫咪的叫唤,房间显得格外冷清,能听见楼下锅铲炒菜的动静,应该是很平凡幸福的一家人吧。

第二天没有赖床,起的很早,难得有耐心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对着镜子里的脸,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十多岁的模样了。

真是难为许姜弋,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换了衣服,一身白裙配黑色长款大衣,肃穆庄重,拎了包和茶几上的车钥匙,今天要去的地方偏远,她又一次借了他的车。

每次去的路上都经过以前的铜安镇,现在是一片废墟,原来的老房子很多都不复存在,童年街头巷尾乱穿乱跑的记忆更是模糊不清。

她下车买了香烛和黄纸,一捧鲜花,继续往目的地开。

铜川的陵园建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这个位置,还是早先把老宅卖了才凑出的墓地钱,毕竟那是她的父亲,总要入土未安。

房子卖了后,她再也没回过镇上。

说来也好笑,她总是赶不上好时候,老房子卖掉后几年,铜安镇就全镇拆迁,政府赔了好大一笔拆迁款,每家每户赚的盆满钵满,包括当初买了她家宅子的一家人,最先还嫌弃那是死过人的房子,后来直夸自己有眼光,低价买进高价卖出。

她站在一处墓碑前,放下手捧的鲜花,点了香烛黄纸,照片里的人音容笑貌宛如昨天,在她还很小的年纪,将她一把举起放在头顶,路过镇口给她买糖吃,夏季炎热的傍晚一边拍着蚊帐里的蚊子一边用蒲扇给她扇凉,下班早了就来校门口接她,她坐在自行车的横杠上,身后的人是她的英雄,为她挡住年少时所有生命的风雨。

她屈膝跪下,未语已经哽咽。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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