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飞,乃至跃上大树。
老护院断然没有这种功力,她怀疑她爹私下贴补他束修,偷拜江湖侠士当新师父。
想到她爹偏心眼,谢妍有丝迁怒。
余光影子一晃,他又蹭过来,谢妍匆匆侧开,气息不顺地娇嗔:“都说了不玩了,你不打招呼的呀。”
他总是这样不受她控制。
“起开。”她摇了摇手。
手背轻碰榻簟,谢珏无知无觉,他被那声音缠住了,听话地松手。腕上留下一圈红印,谢妍轻揉,作势起身。她本就乏力,方才哭啼嬉闹又把剩下的精力耗费不少,脚下不稳。
谢妍一屁股坐回去,眼疾手快地抓住谢珏臂膀。
谢珏身子一顿,谢妍说:“放松点。”
“你起来。”
像是嘲笑她不懂事。
他才不懂事。
她懂得可多了,形势所迫才起不来,得缓一缓。
谢妍厚着脸皮故作镇定:“你是我兄弟,给姐姐靠下怎么了。小郎君,且乖。”
想了想又补充:“我们长大了,以后可不能这样。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姐弟,事急从权——你看我作甚,我在教你。”
他不用教。
谢珏气血翻涌:“谁是你——”偏发过毒誓不能说,心口一阵憋闷。
转头,余光触到她挑衅的眼波。
谢珏于情事一途开窍早,虽然没有实战过,但听曲逗乐无数,观赏起小娘子已有偏好。他喜欢娇柔丽质、温柔体贴的妙人,秋波湛湛,身段玲珑曼妙,谢妍和他差不多高,充其量沾点边。
她不把他当外男,玉臂藤蔓一样缠在谢珏手上,袖子落下一截。乳是软的,带着热意。压在肩上的小脸飞红,眸子清澈,泪痕尚存,怎么看都惹人怜爱。
因谢妍的姿势,半臂衣摆未和腰腹贴合,露出小小空当。
空当——谢珏重咳,捂住鼻子。
“你怎么了,吸气呛着了?”
他好笨啊。
谢妍不好伸到背后,仗义地拍他胸膛顺气。
谢珏呆咳,活像穿花裳的大鹅。按捺捉她的心思,谢珏胸腔起伏,以目光刮屏风上的雕刻。
谢妍不放过他,问:“你怎知道我在这的。”
“……我和王裘他们在隔壁小聚。”
谢妍捻着衣角。“那、那他们。”
“走了,没听到。”
谢家有女儿曾被绑匪劫过,他放心不下闯进来,听见她叫。谢珏眉角一跳,“你别动。”
谁在动。她想揉腰,又觉得有失体统。尴尬姗姗来迟,捱过无人言语的半炷香,谢妍擦了擦眼角,戴上帷帽。
乱云红面遮住,示弱就像没发生过。谢妍做好心里建设,婷婷袅袅起身。但没有好全,眼前一个黑,炸开麻点。
她等了一等。
谢妍三从四德不精通,“步从容”一项却拿得出手。不肯露怯,黑暗退潮,她凭着毅力放缓动作,不急不慢向前迈步。
落在谢珏眼睛,平白轻盈摇曳。
谢妍转过屏风,谢珏深吸口气,跟在谢妍身后。
用罢午膳,四人回府,租车结账全由谢珏负责。
他脑子清醒了些,牵着匹马,指使驴车过来。
外头空气清新,绮思寸寸折断,谢珏思路也变得顺畅。
他想起半封闭的雅间和墨棋的话,天可怜见,一定是香气有问题。
她性子蛮横,又好面子,从前雪天,两人花园偶遇,踏着铲过冰的石子道迎面相逢。将要擦肩,谢妍不小心一打滑。虽然被丫鬟扶住,脸通红,谢珏大笑,而后谢妍数天不露面,差使下人找了他多次麻烦。
谢珏不惯她这脾气,忖度谢妍指不定怎么找茬,先发制人:“这马是我的,凶得很,喜欢踢人。你委屈下,坐这辆车。”
此刻谢妍背脊已然板正。她本来看着马和驴的对比碍眼,谢珏一抢白,什么都不好说了。隔着绢纱左右打量,谢妍说:“行吧。”
她扶着珊瑚的手上脚踏,心神还是不宁。灵光一闪,动作一顿:“我听说,爹这次行商回来,你要接手铺子。”
“是有这回事。”
谢妍沉默。
他们不从一个娘胎出来,虽是血亲,更像生人。不对付这么多年,焉知他会不会卖了她。
“二郎交游甚广,应酬良多,想必很缺银子。”她走下来,离开珊瑚的手,在谢珏耳边恫吓道:“你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有的是办法黄你差事。”
那是哭后的嗓音,字句流淌,让绮念一点点死灰复燃。
刚刚有闻到香吗?
主仆三人走上驴车,布帘晃荡,谢珏盯着帘面神色不明。
驴和马静默着甩尾,人心渐渐焦灼。得不到吩咐的车夫开口询问:“小郎君?”
怎盯着看不说走,有什么问题快提,他还要跑别的生意。
谢珏抬了抬下巴,表示赞同。车夫扬鞭,木轮子缓缓转动。
小窗是钉死的一方麻纱,窗板在里面,应是打开的,麻纱随驴车形式或凹或凸。
谢妍在里面。
这个认知让他兴味盎然。
谢珏挽过缰绳,踩着铁镫上马,架势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