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1 / 1)

“你慢慢说。”

姜茶把记录册塞给高二的小学妹,跟着马涛一路从教学楼冲到学校旁边的小巷。

这条巷子里面都是酒吧和网吧,学生是最大客源,眼下是上课时间,人不多,但刚到巷口就听到里面的喧闹。

姜茶从后面挤开个头高大的男生们,站在人群最前面。

面前停着一辆保时捷,车旁站着穿西装的男人。

而沈小春,就站在男人对面。

咬着烟,满脸不屑。

手在兜里掏了掏,没摸到打火机。

他把烟取下来,放到耳朵上,浑身都是漫不经心的懒散,活脱脱一个流氓样。

男人摘了墨镜,那张脸,跟沈小春有五分像。

眼角的褶皱透露出这人年龄不小,姜茶的第一猜测就是沈小春的父亲,那天手机显示的来电人——沈乾。

“你看看你,什么样?!我费力把你送来这,是让你当混混的吗?!”

沈乾火气很大。

伸手扯了西装领口的扣子,有些沧桑浑浊的眼里布满疲累。

“要不然呢?”沈小春反问:

“要我跪下感谢你?”

“你——”沈乾气的手抖,“我告诉你,你必须跟我回去!你妈已经同意了,你回去跟她好好认个错,我们谁都别计较以前的事。”

“滚——”他恶狠狠吼出一句,“跟她道歉?她也配!”

“啪——”

一声嘹亮的巴掌声。

他说完,沈乾的巴掌就直接落在他脸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乾指着他,火气冲的满脸通红。

沈小春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顿:

“我说——去你妈。”

现场一片混乱。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在那辆保时捷上,发出清晰的闷响。

沈小春一个翻身,骑在沈乾身上,掐住他的脖子,索命一般:

“就你叼?老子很好捏吗?我□□大爷!”

周围人的拉扯此刻无济于事,他甩开试图劝架的人,咆哮:“滚——”

“沈小春!”

嗓音冲出喉咙,被撕裂的破了音。

姜茶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几步跨到地面上扭打在一起的人身旁。

“沈小春!松手!”

他此刻如同隔绝了体外的一切杂音,双目通红,脑子里只有把沈乾弄死这一个想法。

“沈小春!”姜茶吼的嗓子生疼:

“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不许打架!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不能骗我!”

终于。

他手上的力道慢慢轻下来,快窒息的沈乾推开他,脸涨成了猪肝色,扶着车,拍着胸口不停咳嗽。

男生丢了魂一样。

保持着被推坐在地上的姿势,垂着头,一言不发。

姜茶蹲下身,离他很近。

两人距离极近极近。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取下他耳朵边的烟头。

“沈小春?”

这一声唤回男生的思绪,抬眼看着姜茶的瞳孔,由涣散慢慢的汇集成光,最后暗淡下去,重归沉寂。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沈乾。

沈乾面色惊骇,后退两步,用手指着他:

“你个孽子,我就当从没你这个儿子。”

他勾唇冷笑:“我他妈还不想认你这个老子。”

方才若不是姜茶拦着,沈乾真会被他活活掐死在这里。

他当时的疯癫,一定万分骇人。

周围已经被马涛他们清场,只剩下他们几个。

沈小春转身,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沈小春!”

姜茶追上去,“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

也管不了。

他这个烂人此刻自己都觉得失望透顶,更别提她了。

他步子迈得快,漫无目的的朝前,姜茶还要追,被马涛拽住:

“纪委你别管了。”

他叹一声,“这种事不会是三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姜茶懂这种心态。

在城南西桥对面的的枫叶林里,那幢年久失修,已经残败的小洋楼就是静默无声,却又最具说服的证据。

他住的地方,屋里画着脸谱的床头柜,夕阳下的缄默无声,一通电话就能轻易点燃的极度暴躁,姜茶全都能理解。

陈俊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在这待一辈子也挺好,你看看他,永远活在原生家庭的阴影里,一辈子都没得救。”

姜茶侧目看陈俊阳,个头矮他一截,视线只能落在他下颌角。

陈俊阳摸摸脸,“怎么?”

“不会的。”姜茶语气很坚定,“不会所有人都选择放弃他。”

至少她不会。

在这个感情无比纯粹的时段,凭我对你的第一眼,就判定你不会一辈子都扎根在这,你有你的天空,有理想,即便我们看似毫无共通,但我一直这么相信着。

沈乾没有走。

他直接去了教务处。

脸上和脖子上的淤青都没消去,一身得体西服,正襟危坐。

姜茶到教务处送资料,敲开门,就看到大伯正跟沈乾热络攀谈。

“您说的对,当初我们就是怀着这个目的……”

她一进来,屋内两人转头看门外,停止了话题。

沈乾脸色很不好看。

他认出姜茶,那个刚刚劝住沈小春的女孩。

“姜姜,把东西放这。”大伯冲她和蔼挥挥手。

放下资料,姜茶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事吗?”

“我想跟这位先生说两句。”姜茶回答。

沈乾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脸色更青一点,就算不知道姜茶跟沈小春的具体关系,也因为沈小春的缘故,连带着姜茶一起厌恶。

“你想说什么?”

姜茶站在他对面,面色从容。

她注视这张极像沈小春的脸,没被对方的气场所影响。

“您能告诉我沈小春的本名吗?”

沈乾说:“沈韫。”

姜茶问:“是谁为他取的?”

沈乾搓了搓手:“他母亲。”

沈韫。

韫,海纳之意。

她母亲该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包容万物的人。

接纳皆可原谅的错误,包括自己。

“我暑假在首都最大的cbd广场兼职家教老师,那里是最繁华的地带之一,广场正中央有北三环最大的led电子屏,寸土寸金的地段,二十四小时全天段无插播放着沈氏企业的产品广告,后来据我了解,沈乾先生是那片经济区最大的投资人,就连每天补课班的间歇广告都是您在新闻发布会上的采访。”

姜茶不紧不慢,没有颤音,平静的似乎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这样一个精英投资者,合伙人,房地产商的开发者,应该没人想到,他的儿子,在离首都有半个中国远的淮城,在那里接受贫瘠的教育,还要对抗家庭为他带来的,扭曲的三观。”

“你什么意思?”沈乾呼吸沉重。

“那些被你抛弃掉的从前,在你看来只是不值得提的过往,可对他来说,是全部,是毁灭。”

姜茶舒出一口气,“校门外,我当时救的是他,不是你,你没有给他好的从前,也不能毁了他的以后。”

“荒唐。”

许久,沈乾才回了这两个字。

大伯有些着急,“姜姜,你不懂,先回去吧。”

姜茶没再闹,这已经是她不可理喻的一次了。

她朝大伯和沈乾鞠了一躬,快步离开办公室。

到现在,心脏才开始怦怦乱跳。

刚刚确实冲动,但她控制不住,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楼梯口立着道阴影。

她满腹心事,从台阶上下来,才看清,那个阴影是许晴。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发被撕扯的有些乱。

脸上红红的,残留的似乎是巴掌印。

姜茶跟她交集不多,除了她住院期间去看过几次之外,真正心平气和说过的话都寥寥无几。

可能是跟别人起了冲突。

她现在不是纪律委员,不归她管了。

想到这,她加快步伐。

“姜茶。”

许晴叫住她,声音有气无力。

姜茶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衣服上有脚印,被人踹过,此刻她站起来都万分艰辛。

姜茶也不是没替她出过头,她为了许晴,扇过汪以露整整三巴掌,一下比一下狠。

他们之间的纠缠实在太多,她不可能永远干涉。

许晴瘦瘦的身体裹在校服里,风一吹,空荡荡的,跟张纸一样单薄。

苍白的唇嗡动:“辛怡走了。”

“是吗?”

“嗯,她好像回了s市。”

从首都回来,姜茶就没见到过辛怡,回s市也在情理之中。

“你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为什么?”

许晴咧嘴笑笑,带着干白死皮的嘴咧开,扯起唇上干裂的小口子:

“她暑假跟我一起,被人接连着找麻烦,我们躲躲藏藏无数次,这种生活她受不了了,带着家人回去了。”

姜茶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能静静听她继续说完。

“我们以前是邻居,玩得很好,她大我几岁,一直很照顾我,后来她出去谋生,我们之前的联系就少了许多,暑假之前,她回来,我那么落魄,她还肯帮助我,一直很感激她,只可惜,她也没陪我熬到最后。”

回想到高二下学期,辛怡陪着许晴挨打,姜茶不知道她们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她说:“但是辛怡已经为你做了很多。”

“是啊,但是她离开之后,剩下的都要我自己承担。”

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姜茶没忍心再说下去,匆匆告别下了楼。

这种连环的校园暴力关系,说不清楚究竟谁才是源头。

许晴曾经欺辱过那么多人,而之后,风水轮流转,成了最惨的那个,而至她于目前境地的应该是沈璇。

汪以露,邱莲,都是直接凶手。

沈璇,应该是间接凶手。

因为她跟沈小春的关系,汪以露试图挑起她与许晴的矛盾,还有辛怡……

太多太多,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谁都是网上的结点。

谁也都有责任。

网合隆的一瞬,他们都是罪魁祸首。

上楼路过十班,姜茶视线扫过去。

意料之中的,后两排空着。

她从窗子探进头,问靠窗的女生:“沈小春有多久没来了?”

女生应该是听说了校门口的动乱,回她道:“从打架结束到现在,一直没来。”

晚自习她又特意去看了几遍,没他的影子。

不仅如此。

接下来的三天,十班后两排,空空如也。

就连付斯齐,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

姜茶跟着担心了三四天,第四天中午放学回去,拿起手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东街不知名人士]发信息:

[知道沈小春在哪里吗?]

发完,她抱着手机默念:

“一定要是你,一定要是你。”

必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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