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傅卓看到两人出来有点惊讶,征询的看向南若:这么快?
南若:……
从南若这里没得到回应又看向太子:表哥你不说点什么?这就出来了?
太子投来一瞥,他立刻面色板正:“我去开门,你们慢聊。”
火速转身上了台阶。
南若避开太子欲言又止的目光,抬手引路:“殿下,该出去了,未免被人发觉太子不在殿中,还是及早回去的好。”
太子敛目,提步上了台阶。
南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台阶往上,四周一片安静,燃烧的烛火在墙壁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倒比真人挨的近,拐弯的瞬间重合融到了一起。
走上两个台阶,影子渐渐分开。
太子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身下了一阶,和南若站到了同一层,似不能自抑般朝前踏出一步。
“殿下!”南若抬手执臣礼,将他的一步挡在半步处,手背抵在了他的胸口。
太子伸出去手停在半空,指尖微颤,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我只是……”
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可清楚不能说出口,若说出口,往后谷哥儿只怕会躲得他远远的,再也不见他了。
是他的错,他本没想要这么快表露出来,白日是他失控了,癫症发作,他克制不住握了他的手,他那时已经不清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他走,祖母已经抛下了他,他不能再让谷哥儿也离开他。
后来回过神他自己都被吓到,不知该如何面对,何况谷哥儿。
“抱歉。”
说着歉意,却舍不得后退,贪恋和对方离得这样近,胸口被对方手抵住的地方发烫,哪怕明知这是拒绝的姿态,却仍旧叫他欣喜不能自抑。
借着烛光近乎贪婪的用目光描画着青年英秀的眉眼,似要印入心里。
想要伸手碰触,只能生生忍住,这样的忍耐太过痛苦,脸上肌肉因压抑而显出几分狰狞。
一忍再忍,手抑制不住抖了起来,目光一恍,待回过神,他听到自己说:“只是想到出了这里,往后怕再难与你独处,便难自抑……”
他仓皇补救:“我绝非勉强你如何,也不愿为你带来烦思,就当还与从前一样……”
假话,他说出口时就已经给谷哥儿带去了烦忧,他不想就这样恍若无事发生,他卑劣的希望谷哥儿念着他想着他,哪怕是厌烦与无奈,也好过不思不想。
南若低眉垂目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殿下,前头刘伴伴该等急了。”
答非所问就已经是答案。
太子后退了半步。
空气冷凝。
南若保持着执礼的姿态一动不动。
一片安静中太子开口:“你看看我……”
南若被他近乎祈求的语气惊到,抬眸望去,撞入了一双幽邃泛红的深眸中,没有掩饰,深埋的情感彻彻底底坦露出来,南若一瞬间竟有种溺水的窒息感。
太子看着他不说话,神情和目光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
南若心头猛然泛起一股恐惧,遏制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忘了后面是墙,撞出咚的一声响。
太子立时伸手扶他,却在碰到衣服布料时缩了回去,只投来担忧关切的目光,还有几分惶惶。
南若仿佛被烫到,飞快移开了视线。
他被吓到了,被太子汹涌如海啸般厚重的感情。
说来可笑,他前世一个以写情造cp出名的编剧,却并不信什么情爱,尤其什么只教人生死相许、一见某某误终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云云。
他从小到大见到所有轰轰烈烈深情厚意都是在电视里,现实中他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爱情,长辈大部分都是搭火过日子,即便为人人称道的外公外婆,年轻时也有过波折,只是老了相依相偎,在年轻人眼里反倒被贴上了爱情的标签。
同辈人大半栽进了婚后柴米油盐的鸡飞狗跳里,尤其他所在的圈子,好男人已经成了一种人设,用来等待营销。
快节奏的时代,南若所见皆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一段感情来得快结束的也快,网络上满屏渣男渣女绿茶海王,选择独身和不婚的人越来越多。
他不否认几十亿人里肯定有因为爱情而在一起的情侣夫妻,可他没看到,他看到的皆是负面,叫人艳羡从校服走到婚纱的好友夫妇实际早就分房而居,人前恩爱人后各找玩伴,失恋抱着他歇斯底里痛哭的助手没几天神采奕奕又开始了新恋情。
而人矛盾的地方就在这里,不相信却又怀着期待,只是南若将这份期待放到了自己的剧本里,交给笔下的人物帮他实现。
可现在,太子告诉他有,并且摊开给他看。
如此浓烈如此炽热,以至于他第一反应是恐惧。
被关在瓶子里的恶魔十年时想给救他的人实现一个愿望,百年时给长生不老,千年时给金山,万年时却只想吃了对方。
同样期待过久的南若不想吃人,只有胆怯,恨不能躲得远远的,谁也别想来“害”他。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闻宠若惊:这样的感情竟然真的有,竟然真的降落在了我身上!
太子眼中掠过浓浓的悔意,他不该说出来的,果然谷哥儿厌恶他了,巨大的痛楚袭击了他全身,紧握成拳的手抖了起来,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发作。
暗哑的嗓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便当我癫症发作,脑子不清醒……”
话没说完,咬住了自己的手,高大的身躯痛苦地躬了起来。
南若一惊,立刻上前弯腰去看他的手,赶在咬破之前按住他的牙齿:“松口,快,松口。”
牙齿非但没松,还连他塞进去的手指一起咬了一口,这回可比之前狠了许多,南若禁不住嘶了一声。
牙关瞬间松开,太子目光恢复清明,看着南若手指上的咬痕面上掠过一抹惶然,捧起他的手:“很疼吗?”
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还疼吗?”
待反应过来自己握了对方的手,又迅速放开,怕在那双杏眼里看到厌憎。
南若何时见太子露出过这样的姿态,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人不安地蹲在他面前,仰头想要看他又怕看他,像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孩童。
一股怜悯之情不可抑制地涌上了心头。
南若吃软不吃硬,而且最受不了美强惨,前世他写得最好的就是这类角色,几乎每个剧本里都有。
男人的劣根性:劝风尘从良,拉良家下水,他偏前者,大约幼时看多了拯救世界的动画,深怀救人于水火的英雄情结,以至于看着太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子立刻将目光移到他脸上。
南若蹲下来,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给我一些时间,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殿下总得让我想一想。”
太子似难以置信的呆住,而后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开口声音嘶哑:“好。”
“我们先出去,殿下明日还要守灵,得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太子立刻点头。
南若松了口气,扶着他站起来,而后退下一阶,示意太子先走。
太子有点失望,却不敢惹他烦,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下室。
外头黑漆漆一片,柜门一关,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彼此的轮廓。
南若假装感觉不到太子仗着黑暗犹如实质的目光,道:“臣不便与殿下一道露面,先回去了。”
傅卓过来:“你记得路吗?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记得。”南若拒绝,向两人拜别,沿着来路出了宫殿。
太子看着他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收回了视线,脚下踉跄,扶住阵痛的头。
“表哥!”傅卓忙去扶他,又扭头想叫南若回来,被太子钳住了胳膊。
“别叫,一会儿就好。”
傅卓避开他胳膊上的伤,将他扶着坐到椅子上。
太子按压着太阳穴,欣喜过去,忽又后悔起来,他不该说的,他这副样子能给谷哥儿什么呢,反而成了他的妨碍,若没有他,谷哥儿许会过得更好,尤其想到也许有一日他会伤害到他,巨大的无力感袭来,面上浮起颓然。
错了,错了,他不该点破。
痛苦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忽然传来脚步声,却是南若又折返了回来,迎着太子怔愣的目光走到他面前。
“未免殿下在灵前发作被那帮言官抓到把柄,臣这几日会想办法待在福宁宫,随时等殿下宣召,殿下?”
太子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南若便只好叮嘱傅卓:“若有不对,及时来找我。”
傅卓目光在他和太子之间打了个来回,嘴上道:“知道了,若非怕被人发觉,我恨不能让你代替我。”
南若重新看向太子,微微倾身,直视他的双眼:“殿下可记得我方才在里面说的话?”
难道后悔了?
太子紧张:“记得。”
南若伸手替他抚平肩头的折痕:“在我想好之前,还请殿下保重好身体。”
太子立刻道:“好,我听你的。”
南若这才转身离去。
傅卓眼珠转了转,凑到太子身边:“南宫说了什么?他应你了?”
却见表哥仿佛磕了神药,瞬间精神转好,恢复了平日的从容,站起来,答非所问:“走了,免得刘端等急。”
还神神秘秘的,傅卓撇撇嘴,打算回头去问南宫。
太子阖了阖眼,敛去眼中的愉悦,脚步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怀疑太子是攻,只是先动心先输,目前感情上他强势不起来,南若也不欣赏霸道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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