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骏一呆,叹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是受了璐王牵连,下过天牢吧?刑部若留了底档,自然是被销去士藉了,怪道我找不见他,可惜了他这样大才!”
我正不知怎么说陈湘犯族规被取消士藉的事,他这么一说,我倒正可掠过不提。说到陈湘下天牢的事,我更想起他那兄弟来,问道:“跟你在一起那漂亮小伙子呢?陈湘就是以“讪谤朝廷”的罪名下的狱,他是什么来头?”
皇甫骏脸一红,道:“蓉儿随口乱说的,陈湘的事可跟他不相干。”我道:“我知道跟他不相干,他那时也就十五六岁,这话当然不是他想出来的估计是听家里大人说的,所以才问你他什么来头。对了,还没问你呢?当年青江知府都给你们打埋伏,你到底是什么人?”
皇甫骏笑道:“顾兄你太聪明,蓉儿的来头确实不小,我跟你说,你可别跟旁人提他是太后的亲戚;我是他的表哥。那你们呢?何时来的京城,现在那里高就?”
我笑道:“陈湘没有功名,现在学政杨大人府上做师爷;我更别提了,风尘小吏你也看见了,巡戍九城,整天跟这帮小偷小摸小痞子打交道。”
皇甫骏道:“你这等好身手,干这个确实屈才,六部职司,你想去哪里?回头我给你想想办法。”我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当官的料,胡乱找个差事混口饭吃罢了,到时候想走就走,也没什么牵挂。”
皇甫骏笑道:“你这个性子倒是闲云野鹤,不求闻达我也是个闲散人,你和陈湘住在哪里?走,带我去瞧瞧他。”
我看看天色,陈湘也该收工了,于是买了些吃食,好让五嫂简单收拾便能款客。带他回到住处,小睿才放了学,周五哥接了他回来,陈湘却还没到家。
我请五哥到杨大人府上找他一趟,就说故交来访,请他早些回来。皇甫骏道:“他经常不按着点回来?”我道:“杨大人很倚重他,差不多什么事都委给他;加上他又会针灸,时不时让人请去看病,十天里也就能有三天按着点回来。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小睿?你爹那天教你那句!”
小睿边玩边道:“我爹是能者劳,智者忧;你是无能者无所求。”我简直哭笑不得我本来想让他说“能者多劳”!陈湘教了他那句话后,有一次我自嘲时这么说过,谁知他当着人就这么学出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留。
皇甫骏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小睿道:“你说你师父是无能之辈,那你可跟他学什么?”小睿道:“是他自己说的,我哪敢随便说?叔叔,你是什么人?”皇甫骏道:“叔叔跟你师父一样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说笑间五哥回来,说陈湘又给人请去治病了,也不知去了哪边。我苦笑道:“你看,能者多劳不是?”皇甫骏道:“他还有这治病救人的本事?这可真是能者无所不能了怪道小睿这么聪明!”
陈湘回来早不了,我们索性也不等他了,五嫂摆上酒菜有客人来了,她和五哥便不上桌,到自己房里去吃。皇甫骏和他那随从见小睿小小年纪,端茶递水地曲尽子弟之礼,更是惊喜非常。
吃完饭还不见陈湘回来,皇甫骏不能再等,说改日再来。我问他住在哪边,他说就在皇城根底下的缎库胡同,离得不算太远。我哄着小睿睡了,等陈湘回来跟他说起,他也又惊又喜,没想到又能碰上皇甫骏,为此又想起璐王爷来,不免有些伤感。
璐王爷仍在世的事我一直没跟他提过,今天多喝了几杯,忍不住道:“陈湘,要是璐王爷还在,你是跟着我呢?还是回到他身边?”陈湘脸色一黯,转身出去洗漱,直到我再问一遍,他道:“往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我心里一酸,道:“就是说王爷要在,你一定会追随着他了?”陈湘道:“人跟人的缘分也难说得很,他待我不会有你待我好峋风,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对我这样尽心,我这一生都不会负你。以前的事早就风流云散了,你在外跟旁人的事,我不是也没问过么?”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跟山崎那些事,甚至留下许多很极端的性爱习惯,陈湘都尽力适应着,并不追问来由他心里要保留一块儿对璐王爷的思念,我有什么权利剥夺?
躺下之后我没有碰他我想既然提到璐王爷,他或许今晚不喜欢我再碰他了;我既然爱他,总要尊重他的感觉。可是睡到半夜,他又习惯性的贴进我怀里,我一惊而醒今晚喝了酒,我本来是挺想的,强自克制着,其实一直没睡好。我一接触他热腾腾的身子,下边立刻涨了起来。
我不敢碰他,只好悄悄离开他些,抽出他枕在身下的胳膊准备自己解决。陈湘睡得不沉,低声嘟哝了一句,又过来抱住我。腿一碰到我下边的坚挺,他似乎也醒了,伸手摸了摸,问我:“想了?”
我一声苦笑,道:“你睡你的吧。”陈湘道:“你要想就直说,还用见外呢?来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拉着他的手箍在上面,陈湘手一翻,扯着我的手覆在他胸前,道:“给你个痛快的。”
我又惊又喜!因为答应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让他上陈湘对于一些极端的方式并不太喜欢,有时候迁就我,若闹过了他真有法子治我。所以我除了偶尔想增加点情趣,一般不敢招惹他此刻他竟然主动答应让我上!
床第之间我比他有经验得多,自然投桃报李,先调弄得他有了兴致,这才款款送入,双双尽兴而返。
陈湘吻着我的脖子道:“峋风,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我一定死心塌地跟你过日子。”我连连点头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我用身体回应着他,他也尽力承欢,这一夜我们达到了从所未有的默契!
后来皇甫骏也常常往来他已经问清了我不当班的时候,命那随从长安先来找我,我就去杨大人府上告诉陈湘收了工早些回来。我们三个年纪差不多,一叙年齿,皇甫骏恰好介于我和陈湘之间。皇甫骏人本聪明,兴趣也广,论诗文和陈湘也谈得来;他没有儿子,对小睿尤其喜欢。
有时候他也请我们去他府上,果然就在皇城边上的胡同里里头曲径通幽,地方倒大。他跟我一样好热闹,府上总聚着一堆年轻人,弓马骑射、划船戏水、投壶射覆,酒令猜谜,各种玩意无一不备。陈湘的琴棋书画是一绝,武行里没人比得了我,不过打马吊、掷色子赌钱什么的我们可就不行了各行有各行的能人,也不知他从哪里搜罗来的。
皇甫骏这作主人的什么都玩儿得不错,但什么都不能夺魁,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千年老二”,他为此跟我打了一架,又打不过我,只好作罢。陈湘比较忙,也不太爱凑热闹,倒是我跟他比较玩得到一处。而且他就是京城人氏,身边消息灵通,能听到不少奇闻轶事,他对官场中人也比较熟,遇事随口针砭,无不确中,只不过他兴趣太广,对什么都没长性。
我跟他玩得再好,到了小睿放学时候必定回家。皇甫骏有一天跟我开玩笑,问小睿是不是我儿子“你看小睿长得高高壮壮的,那眉眼身材哪儿像陈湘啊?说是你儿子我还信!我说,你们俩多久了?”他比了个亲热的手势,我给了他一拳,他抬手一封,笑道:“说到真事就急了?是不是哥们?”
我笑道:“滚你的,我要走了。”他跟着出来道:“他要真是你的人,朋友妻,不可欺;你要不承认,我可追陈湘了打三年前一见着他我就喜欢他,一不留神让你给近水楼台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一伸手拎住他脖领子,“你动陈湘一个你试试!”他“哎唷”一声,一拳捣在我胸口,道:“说说你就急了!见过重色轻友的,没见过你这么重色轻友的!”
我骂道:“谁象你这小子,占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那蓉儿呢?怎么金屋藏娇,不让我们看?”
皇甫骏一把捂住我的嘴,看看周围道:“你别胡说,这要让人听见,你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我一笑道:“蓉儿那脾气,算得是个河东狮!不过你整天这么疯,也是得有个人好好管管你。”皇甫骏道:“你管好你的陈湘吧。”我正色道:“你怎么打趣我没关系,这话可别当着陈湘说,他可不爱听!”皇甫骏笑道:“哎哟,是谁娶了个河东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