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这么晚了不困么?”
“你抱着我睡吧。”
“我没问题,就怕你的屁股不让!”
“都赖你,打我至于打这么狠吗?反正我不走了,就在这里睡!”
“那就睡吧,踢疼了你别哭往里边靠靠。”
“我让你打得动不了,你把我抱过去。”
“动不了?我专治动不了的。”我作势要拧他的屁股,他惨叫一声,翻身到了床里。看我得意地躺下,伸手抓过我的胳膊,我以为他要枕着,哪知他张口便咬了下去。
我吓得胳膊一抬,一下子撞到他脸上。看他“哎唷”一声,捂着脸趴在了床上,我赶紧搬起他的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青了没有?”
山崎怒道:“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来来回回就让我吃亏!”
我心里也觉过意不去,把胳膊伸到他脑袋底下,“我不对我不对,给你咬一口出气。”
“就咬一口?你打了我多少下?”
“你还想咬几口?”
“打十下顶一口总行吗?”
“好好好,咬四口,咬四口行了吧?”我打了他估计得有三四十巴掌。“对了,腿上你不咬过一口了?”
“那我再咬三口!你让我咬的,你可不许躲。”
“不躲不躲,你咬死我也不躲。快点吧,都快三更天了,咱们还得睡觉呢。”
他得意地向我狞笑一下,故意磨着白森森的牙齿,像一头狼对着待宰的羔羊。我索性闭上眼睛,我可是累极了。
他大是无趣:“你既然要睡,我就暂且放过你,你可记着,欠着我三口啊!”见我不理不睬,自己也打个哈欠,枕在我臂弯里睡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这边好像比中土天亮得早,当然我们起得也确实晚了点儿!昨夜折腾得太累了!
山田先生一脸的苦大仇深,狠狠盯了我一眼,关上厅门便厉声说起话来。我半文不白地听着,好像是说山崎“持身不正,影响大局”什么的,还不时提到他父亲母亲。
我虽听不太明白,也知道这老先生对我们两个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当然可以解释,两个大男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很奇怪吗?兄弟两个抵足而眠不行吗可是老先生看过他揽住我脖子彼此相抱的亲密情形,好像并没那么好欺瞒。
两个人还说到我,山田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要让我走,山崎跟他争执。山田越说越严厉,山崎低着头听训,偶尔说两句话,神情却坚定无比。
山田先生气得胡须乱颤,一跺脚转身出去。我道:“他是想让我走吧?”山崎一把抓住我:“大哥,你别管,你回房去吧,早饭我让她们给你送过去。”说着就把我往门外推。
我道:“我其实也想走,你”山崎打断我的话,“好,我来安排,你等着我,回头我去找你。”我给他使劲往门外推,迎面正碰上山田先生,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进来。山田指着我喝斥一声,然后叫着山崎的名字,把那包裹打开,放在书案上。
包裹里是一个少女的画像,木框已然陈旧,画中少女容颜绝美,眉目间和山崎有点相似。山崎脸色惨变,叫了一声“妈妈”,缓缓跪了下来。
山田先生沉声数说他,他含泪点头;可是说到最后,好像是提到我,他又摇起头来。山田从包裹里扯出一条竹鞭,厉声喝斥起来,山崎双眼一闭,泪水滚滚而下。
山田先生挥鞭抽了下去,山崎就像被蝎子蜇了一样,一声惨呼,扑倒在地下他昨晚上屁股给我打得高肿,衣服一蹭就疼,如何还受得了鞭笞?我眼看着山田又一鞭下去,叫一声“别打他”,扑过去伸臂拦住山田正恨我勾引坏了他的外甥,我自己送上门去,哪里还会收手?竹鞭抡圆了向我打下。
我拚着这只胳膊不要了,将山田拦在外门,伸手去拉山崎。山崎扶着后腰直起身子,推我道:“你出去吧,我母亲的遗像在这里,我不能不服舅舅的管教。你快出去,舅舅看见你更生气。”
我道:“他是因为我打你吧?你告诉他我今天就走。”山崎急道:“不干你的事,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找人安排,过几天我亲自送你走。”回头见山田鞭下如雨,伸手扯住他舅舅衣襟,隐隐听得说要骑马赶路,什么很着急的话,一面解开上衣,露出脊背来看样子是求他舅舅打他后背,别打他的臀腿。
山田先生打了我十来鞭,累得气喘吁吁。听山崎说完,骂了他一句,照着他背心就是一鞭,这一鞭不是一道伤痕,雪白的脊背上竟放焰火一般爆出十几条血道子来我触目惊心,叫声“住手”,伸手便把竹鞭抢过来,仔细一看,原来竹鞭一头已经散开,成了一把扫帚的模样。
怪道方才竹鞭着肉时变成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想是我受疼时运劲于臂,筋肉如铁给震得要是木板估计就要打断了,但竹鞭的脉络是纵纹,韧而不断,所以才给震散了。
山田见我如此强悍,吓得退了一步。我见山崎疼得伏在地上抖成一团,回头向山田道:“你别罚他了,我这就离开。”山崎猛一抬头,叫声“大哥”,身子向前一扑,一头栽在地上。
山田赶紧抱起他来,连声呼唤;我见他面如白纸,气闭晕厥,左手握住他掌心,将内力输些给他,右手以鹤嘴劲一点他人中穴。山崎悠悠转醒,反手抓住了我,便跟他舅舅含泪哀求。
山田先生长叹一声,叫人来吩咐了几句好像是说公子身体不好,今天不赶路了,命人送山崎回房休息。又提到码头,估计是在给我安排船期。
我回到自己房里,看看衣服左袖撕出两道口子来,左臂青紫连片,火辣辣地疼,只好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处不一刻早餐也送了来,门口却守了人,估计是严密监视我和山崎,不叫私下接触的。
想想山崎不过一头一尾挨了两下打就受不住了,他的身子骨可比我差得远了他宁肯委屈承欢、拚着挨打受罚一心要留下我,我心中何尝不感动?可是以他万众瞩目的身份,家族是万万不会允许他跟我好的,我纵留下也只是让他为难还不如一了百了,各奔前程。
到了中午,我被请去正厅就餐,原来是有两名地方官员来拜,山崎和山田先生都在,我是山崎的义兄,地方官也对我颇为尊崇。一顿饭在彼此应酬中吃完,两名官员告辞,我才起身跟着拱手相送,忽觉腹内一阵刀搅一般的剧痛,我双腿一软,登时瘫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