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卿此时的心情却是难得的剧烈波动了起来,他低着头,用一种绝对难见到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手。
那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上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
但是此时,在他右手的无名指上,却有一根隐约的金线缠绕在其上,金线的另一端缓缓垂落在地面,尽头延伸去往看不到的地方。
见君卿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下来,旁边的月烨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尊上这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了么?
他想要开口询问,却又害怕自己贸然的出声会打扰到对方,因此只能按捺下来静静等待君卿从那状态中脱离出来。
君卿愣了一会,他终于收起了那震惊而迷茫的表情,他垂着眼睫,面上挂起一贯的叫人摸不清他情绪的平静,另一只手的手指却轻轻的拨弄起那金线。
君卿用手指捏住那金线,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还能感受到有细细的脉搏跳动一般,这根命运线看起来是如此的纤细,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扯断。
也因此那些每个世界都会出现的气运之子的身上,往往缠绕着数以万计的命运线,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引着世间命运的洪流的动向,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对命运之子产生不利的人,往往都会被反噬自身,也是有这点原因在其中的。
可以说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有着命运线的牵引,但君卿自己的身上却应当是没有——因为他本并非这方世界的人,换句话来说他同这个世界的生灵之间没有羁绊,自然不会被命运线所纠缠上。
……只是应当。
君卿手指微动,在这一刻他已陷入到旁人所不能看见的状态之中。
在他自己的视界中,他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的色彩似乎都淡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纤细的金线从各方穿插,密密麻麻得几乎叫人第一眼看了会心生恐惧来。
“尊上,你可否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月烨问道。
君卿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来。
这个修士是除了那位护卫着宴澎于的金丹修士外他所能调动的修为最高的人了。
若大宴还如同以往那样强大,他们也不至于在修真界的助力还如此的捉襟见肘。
随着宴铮于的话音,传音石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暂时还未发现,若是无心真人都不能发现这里的异样的话,那我恐怕也……”
月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凝视在了他那只白皙的手上,只见根根手指修长玉润,在阳光下似乎都在反射着淡淡的光芒,令他有些移不开视线。
仔细去看的话便能发现这些金线一根根将各种人和事物连接在了一起。
这样的展开即是在命运线的牵引之下,两个人之间所必然产生的相遇。
这便是连接这世间万物的命运线,也是天道将所有事物联结牵引他们走向自己的宿命的媒介。
也正是因为这样,世间总会流传着“宿命”一说,所有人冥冥中都在被命运线所牵引着走向那注定的结局,就像是话本中那些离奇的情节一样——父辈结仇后被迫害的妻离子散,而儿子却在二十年后遇到了当年的仇人并将其手刃复仇。
远离了宴铮于那一行人的视线,月烨将君卿给放了下来,原来那些被命令暗中跟着他们的人早已被他打晕丢在草丛中。
连在线另一头的,是那个男人。
不知为何,君卿在感知到那个与自己产生羁绊,甚至令命运线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的人是谁时,他的心中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也对,怎么想都只会是那个人了吧。
于、长、情……
君卿的手放在那根线上,最终却是收了回去,任凭它挂在自己的手指上,随着动作轻轻的摆动。
这样的举动并不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君卿也说不出来为何自己没有将那命运线给扯断,或许是在看到那根线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那个夜晚,于长情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想要将他整个人的模样都纳入心间。
又不自觉的想起他在离开的那天时,于长情看着自己的样子,明明凶恶的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下一秒就要把人的喉管咬断将人撕裂开来,但是看起来却又那么的难过。
君卿的手指颤了一下,回想起那一日的景象,他忽然觉得那套在无名指上的命运线都好像在隐隐发烫起来,叫他的心跳都有些揣测。
深吸口气,努力将自己从无谓的想象中抛开,君卿把注意力集中在观察周围的命运线之上,他的这个能力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甚至用多了也会对自身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巡视四周,君卿的眉头隐隐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这里并没有宴澎于的命运线。
按理说宴澎于身为大宴皇帝,尽管他对这世间的重要性可能比不上气运之子,但怎么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存在,这种人身上的命运线按理说只会多不会少,但在这里他却一点都看不到那人的踪迹。
原先君卿以为那个贴身护卫宴澎于的金丹修士会找不到他的踪迹可能是因为此地有着奇妙的机缘或是有着凌驾于金丹以上的存在以至于屏蔽了那修士的双眼,但现在他看来,宴澎于的情况却更像是……已不在这个世间了。
这个说法并不是指宴澎于已死,而是更绝对的,宴澎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世间的修士都知道,这片修真大陆并不是唯一,在世界之外还有这更为广袤的世界,曾经有飞升过的修士设法穿回书信描述过,外面的世界乃是一片浩渺无垠的混沌,而他们的世界不过是一颗鸡卵,飞升就像是突破了那一层薄薄的蛋壳,随之而来面对的却是更为深邃的世界。
仅将自己的眼光放在这一个世界,无异于井底之蛙。
然而话虽如此,自从这片大陆开始进入第二纪元后,灵气的富含量却是急剧下降着,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灵气被不断消耗,便有修士猜测过,或许再过上千百年,这个世间的灵气会下降到稀薄的几乎无法察觉,到时候修士的存在……也会完全消失掉。
这样的说法无疑是令人恐惧的,不过君卿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这一族人天生拥有穿梭各个世界的能力,他们全族的实力总和都是一个定数,每个人能力的强弱取决于族人的少多,因此他们也不需要修炼,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强者。
……当然,如果不经过后天的训练,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三岁小儿手持利器,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只是回到现在,令君卿疑惑的便是——宴澎于身为皇帝,他并非气运之子,因此按照天道最喜欢搞得那一套“得到什么也就要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此生都不可能成为修士,否则一个拥有修为的皇帝势必打破世间平衡,可是若是想要脱离这个世界,哪怕用投机取巧的方式至少也应当有化神期的修为……那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宴澎于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
终于,感受到眼部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君卿眨了眨眼,令自己脱离了那奇妙的视觉。
只是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自眼角已经有血泪涓涓留下,他的视界中也余留下了一片骇人的血红。
“尊上!!!”月烨看到他这样的模样顿时大惊,声音险些因为太过激动而破音。
君卿淡定道:“我没事。”
说着他伸手用手背拭去脸上滑落的血泪,但是接下来他的眼中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来这应当是天道对于他窥探他人命运的惩罚。
不过说是惩罚,君卿现在所用的不过是一个运用材料制造出的躯壳,到时候需要要用材料来“修补”,就能够恢复失去的视力。
将这番解释给了月烨之后,感受到对方堪堪平静下来的气息,君卿暗叹他对月烨的影响还是太深了。
他有心转移月烨的注意力,便道:“我没有发现宴澎于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月烨惊疑不定,在他看来若是君卿都不能发现宴澎于身在何处,那么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了。
君卿道:“这件事恐怕还有更深层次需要探索,你去布置一下,这两天我们在这里住下。”
“好。”月烨慎重的回答道,他早已明白以自己的修为想要保护尊上是不够看的,修真界中强者辈出,但是他身为炉鼎体质至今不依靠任何人仅仅靠自己修炼到如今程度已经可以算是天赋异禀了,想再网上,要想不借助某种“手段”,那么只能寄希望于奇遇了。
想到这里月烨心中黯然,他曾经翻阅古籍,知晓有一种专门为了炉鼎而培育出来的反生花,可以将炉鼎浑身经脉清洗,让人重获新生,从此再也不必依赖同人双修提升修为,可以说让人完全摆脱炉鼎这一限制。
但是反生花自从大陆灵气急速缩减后便绝迹了,或许只有那些上古秘境才能够找到了……
这般想着,月烨松开已经紧握的手,小心的过去搀扶着君卿,防止他以为失明而脚下摔跤。
浑然忘记了君卿可以用神识去探路。
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宴澎于脸色十分难看,他记得自己在有福的撺掇下决定去那霞光寺拜一拜,却没想到一个恍神间他便失去了方向,等视野再度清晰时便身处在了不认识的地方。
更为糟糕的是,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感觉不到那与他签订了契约的金丹修士的回应。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失去了金丹修士的保护,令宴澎于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敌人的箭阵中,随时都要性命不保。
“有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焦躁的宴澎于忍不住对随着他一起的有福发怒道。
有福面色惨白,他本也是好心想要让自己主子放松放松,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捅了天大的篓子。
若是回去,那么他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一想到这个可能,有福连忙下跪“砰砰”的朝着宴澎于磕起头来,他的额头都被磕破了,流了一脸的鲜血。
宴澎于双眼夹杂血丝的瞪视着有福,终究是没有当场将有福用剑斩杀——身处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的身边仅剩下有福一个可用之人,虽然不爽,到底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这样想着,宴澎于收敛起几乎要吃人的眼光,为了安抚住有福以免他狗急跳墙对自己动手,宴澎于露出虚伪的笑来,走过去将还在磕头的有福扶起:
“好了……朕方才也是迁怒于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显然不是人力能够操纵的,你从小便跟在朕身边,已然相当于我的半个兄弟,莫要这样轻贱自己。”
“陛、陛下……”有福眼角含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却更多是阵阵发冷。
是啊,他确实是从小就跟在宴澎于的身边,也正是这样他对于宴澎于的了解远胜于其他人!
他知道宴澎于绝对是对自己产生了杀心!
宴澎于从来就不是这样一笑泯恩仇的人,况且他向来甘比自负,自诩若不是出生于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王朝定能开疆扩土成为名垂千古的皇帝……他应当是心急了,才反而叫他看出了破绽来。
况且有福跟随宴澎于十几年,他一直知道宴澎于有一个小习惯,一旦他对谁起了杀意就会不自觉的用手抚摸自己的右手指骨!
有福的心中有些发凉,他知道自己是注定逃不过一劫了,但是蝼蚁尚且偷生,就这样死掉……他不甘心!他又怎么会知道此地会出现问题?他泵业是心存好意想要让疲惫的主子放松放松啊!
但有福也知道,自己这样瘦弱的身材必定是打不过身上还带着利剑的宴澎于,因此只能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来稳住对方。
一场奇遇,尚且还未遇到生死危机原本忠心的仆人与信任下属的主子便已然离心,也是十分讽刺。
“好了,莫要再哭了,我们先探一探周围,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宴澎于浑然不觉自己的意图早已被有福发现,兀自扮演着宽宏大量的主子。
“是,陛下。”有福勉强笑笑,开始打量周围。
这么一看他心中却有些悚然起来,因为周围所见的几乎都是些不认识的植物,就算有些植物与他印象中的植物相似,但是却足有后者数十倍之大!
光是一颗稻子便有一人头那么大!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有福看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这真的是稻子的话,那么种植它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巨人?
岂不是一脚下去就能把他们给踏成肉泥?
有福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得面色惨白,他小心的拨动了一下那浑圆饱满的稻粒,想了想用力把麦秆给弯下来,然后从上面摘下来一颗。
“陛下,我看此物类似稻子,猜测此物应该是可以食用的。”有福捧着摘下的这棵稻粒道。
宴澎于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有福所想的东西他自己也能够想到,不过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以及维持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宴澎于只是矜持的点点头:“你先将它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有福稻粒装入自己背着的包袱皮里然后系了个结背在背上,正心神不宁的时候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传来,语气还带着三分笑意:
“是哪个小贼在偷摘我的稻子?”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莫名的传得极广,仿佛就在他们耳边响起,宴澎于眼睛瞪大,而有福则被吓得不清,直接跪倒下去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人并不是有意偷摘大仙的稻子的!请大仙不要责怪!!”
他惊恐的模样令宴澎于感到面上无关,但是事关性命,他也只好放低姿态低声下气道:“我等只是无意中落到此地,并不知道这稻谷有主人,希望仙人不要责怪……”
一阵洗漱声音响起,似是有人在拨开那一人高的稻杆走来,就在两人心中惴惴之时,只见茂密的作物中忽然自动向两旁弯去,就这样倒出一条道路出来。
自路中有一个白衣的仙人缓缓走来。
在看到那人之时,宴澎于与有福均是呆愣在原地,有福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整个人都陷入呆滞之中,果然这便是传说中的仙人吧!他曾经见过宴澎于所娶的丽妃,丽妃人称是大宴最美的女子,有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说,但是到了此人面前时也要被衬作村妇了。
而宴澎于心中的激荡也是无人得知——他是见过那些修真者的,修真者筑基后便能淬体,淬体后体内不洁之物被排出,无论精气神还是面色都会变得远比常人好看,而结丹和化神之时会有共计两次重塑容貌的机会,因此修真界向来不乏俊男美女。
但在见了眼前之人后,宴澎于竟有种那些人不过粗制滥造的伪物之感。
唯有面前此人,如一块无暇美玉,无需雕饰,浑然天成。
或许只有这人才称得上“仙人”二字。
那人一双鎏金双瞳,眼中似有熔岩缓缓流动,灼灼逼人,面上表情淡然,周身自有一种清贵又超然气势,他看着人的时候被看的人总会觉得他似乎另有深意,仔细辨别又像是自己的错觉。
对方缓缓开口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们不必惊慌。”
说着有福便感到有一阵风拂过自己的下摆,接着就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耳边又能听到那人道:“这些稻谷不过是我闲而无聊时随手制作出来的,你们需要便可随意取用,无需拘束。”
见面前的仙人并不怪罪他们,两个人都微微松了口气,饶是多疑如宴澎于也忍不住对面前之人产生了一些好感,似乎那人天生便有着这样笼络人心的气质。
宴澎于直觉这仙人应当是此地的主人,他当机立断向对方道:“不知仙人可知此地是何处?我们二人原先在一个叫做霞光寺的地方,转眼间却忽然到了这里……”
那人挑起一边眉毛,细细打量了二人一会,有福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眼花了,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那仙人眼中似乎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丝线呢?
他连忙晃晃脑袋,而后那异象过他所能果然消失了。
仙人道:“我并不知霞光寺是什么地方,不过……你们两个并不是此方世界之人,能到这里,兴许是与我有缘吧。”
“‘此方世界’?!”宴澎于惊疑不定。
仙人一挥袖摆,那些巨大的作物便消失不见,似乎被他收入袖中一样,他又道:“你们二人想必已经累了吧,不如我们进屋去谈。”
“进屋?”宴澎于打量四周,神色茫然——纵观周围他只能看到大片荒芜的田地,何来的房屋?
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却是一转,再回过神来便发现他跟有福二人都已经身处在一间小屋内,小屋内部的空间并不大,却布置得颇为雅致,从各方细节都能看出舒适之意,宴澎于眼光极好,能看出许多物件虽然不起眼却无处不精细,用料更是讲究。
看到这里他心中对那“仙人”顿时又多了几分考量。
那白衣男子轻轻拂袖,便有两把竹椅出现在桌边,他示意两个人坐下,有福闻言后犹豫的看了眼宴澎于——同皇帝平起平坐,岂是他一个低贱的奴才能够擅作主张的?但是仙人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又能够不从么?
宴澎于面上并无喜怒之色,他心中虽然不满同有福平坐,不过还是道:“仙人让你坐你坐便是,看我作甚?”
有福心中苦笑,战战兢兢的坐下来,却只觉得仿佛如坐针毡。
仙人平静的看着这对主仆之间的暗流汹涌,他手掌一摊开,一个小巧的玉瓶忽然出现在手掌中,他捻起玉瓶,肤色却比玉瓶更为白皙玉润看的宴澎于心头微动。
微微一笑,仙人将那玉瓶递给有福道:“你头上有伤,用这个擦一擦吧。”
有福愣住,手有些哆嗦的去接玉瓶,一不小心却碰到了仙人的手,他浑身一抖,差点没把玉瓶掉到地上摔碎。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有福机械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百感交集——与他相伴数十年的宴澎于只不过因为一件巧合便对他心生杀机,而不过一面之缘的仙人却对他这样好……在此之间他虽然是宫中的大太监,但宴澎于为了防止宦官做大一直打压他的势力,而他也尽职尽责不敢有半点逾越。
宴澎于不把他当成人看,但是那远比宴澎于更厉害的更强大的仙人却平等的对待他。
这样叫他如何不心生感慨?
有福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玉瓶,接收到宴澎于的目光却是知道自己恐怕没有这个福气用这珍贵的伤药了。
那男子静静的看着有福,他的头上还有伤,血液虽然已经凝固但是却有深红的丑陋血痂凝结在那里,额头上还有被匆匆擦去却没有擦干的血痕,他低着头,颇为清秀的面容埋在阴影中,看起来有几分凄楚几分可怜。
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缓缓道:“我这里并无凡人可用的食物,不过我手中有一些辟谷丹,一粒可解一个月的饥饿,你们切记不可吃多,否则可能会撑破腹部而死。”
宴澎于连忙接过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丹药,他用眼睛研究了一会,小小一颗浅黄色的,再一闻有一点点谷物的清香。
虽然知道面前的仙人并不需要毒害他们,但出于谨慎宴澎于还是等有福吃下去过了一会才服下。
纠结了一会,宴澎于还是道:“这位仙人,不知您道号为何?我们应当怎么称呼?”
“直接唤我的名字君瑾便好,”对方答道。
有福将这两个字放在口中仔细咀嚼一番,怎么听都觉得十分好听。
“君仙长,我听您之前说这里并不是我们的世界,那么这里是何地?”宴澎于继续问道,虽然君瑾说不用拘泥于称呼,不过他还是坚持用了尊称,以防止被对方作为理由忽然发难。
君瑾也坐了下来,他的穿着打扮都十分随意,长发并未束起,换做别人看起来十分散漫而失礼的形象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风雅,随着他的动作那一头如瀑黑发都为之倾泻而下,令那原来想专心正事的宴澎于忍不住为之分神一瞬。
面前这人生得太好,一举一动都别有韵味,叫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人为何会独居在此处?
君瑾道:“你可知三千世界的说法?”
“三千世界?这似乎是佛家的说法?”宴澎于疑惑。
君瑾缓道:“三千小世界合为一中世界,而三千中世界合为一大世界,这无尽宇宙中便有三千大世界,而它也确实是存在的。”
“这里便是一方小世界,灵气充裕,而此方世界中每人神识内府中都置有一方灵田,可以种植各种灵物,甚至以此方法来修炼。”
听到这个,有福眼睛一亮——每个人都有灵田可种?那这里的人岂不是都不会饿死?
而宴澎于也陷入了震撼之中,在此之前他所听的三千世界不过是佛门中带有禅意的说法,却不知道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若君瑾所说为真,那么他所在的也不过是广袤宇宙无限世界中的一粒尘埃罢了?
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味来——他为了那一方小小土地禅精竭虑的行为,似乎都有些可笑了。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想法,君瑾又是一笑:“你们其实大不必介意于此,毕竟对于寻常人来说一方世界便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了,而想要跨越到别的世界更是难如登天,如此一来又何须去想那遥不可及的东西?”
听君瑾这样说,宴澎于陷入沉思,原来的烦躁也褪去不少。
“那既然仙人说常人难以跨越世界,我们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宴澎于问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确实普通人别说是去往别的世界,可能一生都不会知晓有其他世界的存在,不过这世上从来不乏巧合。”君瑾这样说道,一盏茶忽然出现在他手中,他低头垂眼轻呷一口,姿容优美令宴澎于险些看呆:
“每个世界之间,实际隐藏着通道,若是那些强者云集的世界,也不乏有能为之人打通通道,在世界之间建起桥梁供人通行,当然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
“不过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一种愿力,偶尔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那小小的愿力会扭曲到一个节点,从而打通通道,令那人到达另一处地方。”
说到这里君瑾放下茶盏,缓缓道:“有的人比较幸运,他们在穿越通道时并未受到伤害,因此整个人到达了异界,但是有的人就比较倒霉了,他们的肉体在穿梭时被搅碎,但是大多魂魄会附着到一具将死的躯壳上,你们应当是恰好碰上了那扭曲的节点,又比较幸运的保存了躯体不灭。”
“这……”宴澎于呆滞,怎么也想不到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仙人,我们还能回去么?”有福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
说着他悄悄瞥了眼还是失神的宴澎于,他私心其实希望他们并不会回去,因为若是回去了宴澎于便又是那个能够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了,一旦他想起来算账,那么有福的小命便不保了。
“自然是能回去的。”君瑾道。
宴澎于心中一喜,然而君瑾的下一句话叫他几乎吐出血来:
“等到你们身上那愿力再度达到扭曲的顶点时,你们便会再度被抛入通道之中,只不过……会被送到哪个世界就不得而知了,甚至可能这次你们就不会这么走运的能保留住身体,并且若无外力干涉,可能再过上千年你们也等不到一次扭曲。”
这样岂不是说他们一生都要待在这里了?!
宴澎于面色惨白,整个人已是被打击到不行——他那还未开始就已经要结束的宏图霸业!!!!
与他相反,有福坐在竹椅上双手紧握,差点没兴奋的喊出声来。
君瑾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这对主仆迥异的反应,等宴澎于颓废的几乎恨不得立刻就去以头抢墙自我了断时才大喘气道:
“不过……我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宴澎于:!!!!
他瞪大了双眼,看了君瑾一会,忽然咬牙站起,朝对方跪了下来:“还请仙人将我送回原来的世界!我在那里还有必须要背负的事物,实在不能割舍!”
有福震惊于宴澎于竟然能够放下他的面子做到这样的地步,然后就见君瑾动了动手指让宴澎一起身,他道:“你不必如此,我本就打算将你们送回去,事实上那些意外到了别的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做出一些……胡乱的举动来。”他皱了皱眉,似乎不是很喜欢。
听到君瑾的话,宴澎于终于吃了颗定心丸,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有福却是表情有些勉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够一直伴在仙人的身边不回去的好,就算是为仆为奴也好。
宴澎于浑然不觉他的心思,又问道:“那么敢问仙人何时能够把我送回?”
“三天后吧。”君瑾随意道。
实际只要他想,现在也是可以的,不过那个小太监让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那双眼睛,可不像是甘于平静的样子。
从君瑾那里得了保证,宴澎于也感觉到了乏累,毕竟他从来到异界开始便一直紧绷神经,而这间小屋似乎是君瑾专门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只是里面却只有一张大床,似乎是让他们二人同睡用。
宴澎于自然不准备同一个太监睡在一张床上,在君瑾离开后边让有福睡在地上。
有福较之寻常看起来更为沉默,宴澎于并不知道,自己那唯唯诺诺的贴身太监实际已经对他产生了杀心。
就这样直到深夜,宴澎于早已陷入睡眠,而有福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悄声无息的起身,手中紧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这是他白日在外面悄悄的捡的,借助那些作物的遮挡并没有被宴澎于给看到。
有福咬紧牙关,眼中忽然迸发出一团怒火来——这世间向来是不公的,若他不是有福,他没有被家人卖进宫中只为了换取一袋救命的粮食,若他不是宴澎于的贴身太监,他何必如此被人轻贱,朝不保夕?!
所以他要赌一把——他要赌一赌,他能杀得了宴澎于,并且他杀了宴澎于后也不会被仙人给怪罪!
想到那皎皎如天上明月的仙人,有福心中苦涩,手中用力之大令手掌几乎要被石头的棱角给划破。
对不起了仙人,有福并不是有意想要弄脏你的房子……
有福浑身发抖,蹑手蹑脚的接近宴澎于的床前,他的双手举起,手中石头锋利的一角朝下对准宴澎于的头部,想要将他直接砸死!!
就在他手臂用力向下挥去那一刻,宴澎于的双眼忽然睁开,那双眼清明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君瑾:大家好,我终于出场了。
渣作者昨天出去玩了,就没更新了_(:3」∠)_
后面的话未尽,但宴铮于已经听出对方的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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