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翊被大夫喝了一声,敢怒不敢言,脸都白了。
还没见过大夫这么严肃,情况只怕很不妙。
暮芸汐也被大夫的表情整得有些心神不定,道:“大夫,我估计是胃病,最近吃食上,口味变化大,给我开点调理肠胃的药就好。”
大夫嘘了一声,“王妃稍安勿躁,且等小老儿再听听脉象。”
暮芸汐看着那张酸菜干似的脸,“大夫,您都诊脉五次了。”
“才五次?那还得再诊。”大夫不疾不徐道。
暮芸汐收回手,“算了,不要诊了,您就说您的判断吧。”
大夫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道王妃月事迟了多久?”
“不知道,好久没来过了。”暮芸汐道。
巧儿在旁边道:“王妃不调,原就想找大夫调理调理身体的,倒是叫大夫诊断出来了,只是这月事不调,怎地会吐呢?”
一旁的福嬷嬷听得此言,却陡然一怔,猛地看着暮芸汐,又猛地看着大夫,“大夫请仔细些!”
大夫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嘛,还是得再诊一次脉才行。”
“不用”暮芸汐还没说完,福嬷嬷就上前一把拉出她的手递给大夫,“大夫,事关重大,不可出错了。”
大夫再诊断了一次,这一次,他冲福嬷嬷点头,“八九是了。”
福嬷嬷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瞧着外面天快亮了,扯起脖子喊道:“徐骁,麻溜地拿王爷的令牌去宫门口,等天一亮,请方御医过来一趟。”
方御医是如今太医院的掌事御医。
“好嘞!”徐骁得令,马上飞奔出去。
东方翊白了脸,想进来又怕自己的酒气熏了暮芸汐,连忙招呼福嬷嬷出来,“嬷嬷,她怎么了?要紧吗?”
福嬷嬷一脸凝重地道:“或许很要紧,先等御医来吧,王爷您赶紧去换衣裳,回头王妃身边可不能没人啊。”
东方翊吓得魂都没了,紧张兮兮地朝里头看了暮芸汐一眼,便跑去洗澡沐浴。
陆霆反而所处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一跺脚,索性留下帮忙。
卫宣也被喊了过来,只知道王妃病了,却不知道什么病,见大家都如临大敌,他也是有些慌了。
大夫一时不敢确诊,倒不是说诊断喜脉有多难,只是,不能出差错。
而且,王妃怀孕的事情,最好还是由御医再确诊一下。
福嬷嬷心里是比较震惊的。
也有些不信,所以才叫大夫先压住。
据她所知,王妃是喝过茸明汤的。
茸明汤是什么药?
又名黄泉汤!
和茸明丹相差一个字,虽有同样的药性,能暂稳性命,但是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
就算最后服用过解药,一年内,身体也不定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王妃服药到如今,也不过是半年时间,所以,怀孕的情况,几乎不可能。
暮芸汐看到嬷嬷和大夫的神色,也猜到了一些。
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节骨眼上,一旦怀孕,可就麻烦了,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啊。
想起端王府那位李侧妃的惨死,她的心都要颤抖起来了。
希望这不是真的。
陆霆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他觉得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都要被秦王破坏了。
秦王妃一定是被他们吓坏了,一定会严厉反对他迎娶暮姑娘的。
是啊,一个和王爷当街扭打的御前侍卫,和那些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分别?
陆霆惨兮兮的苦着脸,和一旁的卫宣背对着背,各自想着心事。
东方翊沐浴回来,他把头脸都给洗了,头发湿哒哒地就过来了。
看到石阶上苦着脸的卫宣和陆霆,他气的一人踹了一脚,然后脚下生风似的跑进屋。
暮芸汐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叹气,坐起来帮他擦头发。
东方翊摇摇头,“你躺着”
“闭嘴!”暮芸汐没好气地道。
东方翊紧张又心疼地看着她惨白的脸,“你还有不适吗?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闻着你的酒气,就好多了。”暮芸汐使劲地擦着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像鸡窝一样。
东方翊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地坐在床边,任由暮芸汐摆布。
娄嬷嬷端了米粥上来,道:“王妃吐了那么多,肠胃虚空,先吃点吧。”
东方翊接过粥,安抚她坐下“对,先吃点!我喂你。”
暮芸汐吃了几口,但是实在是受不得粥里干贝的腥味,胃里又是一阵搅动。
“不吃了,再吃又要吐了。”暮芸汐摆摆手,惨白着脸躺下来。
东方翊心疼得很,冲大夫怒道:“到底什么病你也没个诊断的,怎么吃下去就要吐呢?还不想法子?”
大夫很惶恐,道“王爷息怒,待御医抵达之后,再开个方子吧,草民也不敢胡乱开方子。”
东方翊听得这话,真想把人拖出去打板子了,大声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大夫欲言又止。
福嬷嬷是个稳事的,道:“大夫,你先回吧,嘴巴闭严实了。”
“那草民就先告辞了。”大夫转身就溜了。
娄嬷嬷带着大夫到账房去支取诊费,送了他出去。等娄嬷嬷回到紫月阁,招呼了福嬷嬷出去。
两人走到回廊处。
娄嬷嬷道:“大夫的诊断,或许有误,这事还是先别跟王爷说,等御医诊断了再说吧。”
娄嬷嬷也知道茸明汤的危害性。
福嬷嬷点头:“我也正是此意。”
娄嬷嬷叹息,“若是真的,该多好,只是,王妃曾服用过茸明汤,只怕这三年两载的,未必能平安诞下小世子或小郡主啊啊。”
福嬷嬷忽然问道:“当初这茸明汤是谁调配的?分量如何?”
“是卫大人调配的,分量都是正常的分量,不过,后来王爷赐了解汤,多少有些帮助。”
福嬷嬷摇头,“解汤帮助不多,除非是刚吃下去就马上服用解汤,可王妃在宫里的时候,身体就很差了,茸明汤已经伤及肺腑”
娄嬷嬷迟疑了一下,“不过,说来也怪,这段日子,也没见王妃身子有何不妥啊。”
福嬷嬷道“是啊,其实我一直也有留意王妃的身体,见她连咳嗽都没一声,茸明汤本是最伤肺腑的。”
两人才刚说,便听得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