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帝与内阁大臣在里头议政,暮芸汐到了御书房,在殿外,她直接就跪下,倒是把康平公公吓了一跳。
“哎呀,秦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啊?”康平公公上前要扶她,“王妃快起来啊!”
“不,公公,你就让我跪着,我实在是罪责难逃,来给父皇请罪的。”暮芸汐一脸悲痛欲绝。
康平公公可不敢就这么让暮芸汐跪在这里,连忙便进去禀报天慧帝。
天慧帝听得康平所说,皱起了眉头,“没见朕正在忙着吗?先打发她回去。”
康平公公道:“皇上,只怕轻易劝不走!”
“那让她到侧殿去见朕。”天慧帝微愠。
诸位内阁大臣面面相觑,秦王妃跪在外头请罪?
侧殿与御书房正殿相隔不远。
天慧帝进了侧殿,暮芸汐被从另外一道侧门走了进来。
暮芸汐跪下来,还没说话,天慧帝就冷冷地道:“起来,朕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立马滚出宫去。”
暮芸汐知道会被他识穿的,但是,戏还是要做的。
她凄切地道:“父皇,城门一事,儿媳当受全责。”
“胡闹什么?”天慧帝有些失去耐性了,老五和他媳妇越发的胡搅蛮缠。
“和你有什么关系?快起来。”
暮芸汐不肯,大声道:“有,儿媳身为秦王妃,深受皇恩,受百姓供养,事发之时,虽在现场却救治不及,导致许多伤者伤情加重,这一切,都怪我没有及早阻止这一场悲剧。”
天慧帝皱眉不语。
暮芸汐继续道:“当时儿媳就在城楼之上,看着排队等候的百姓已经焦躁不安,预测会出现事故,但却始终心存侥幸,没有及时命人通知京兆府
如今百姓非议纷纷,指责燕王妃假仁假义,想以一碗稀粥博取贤名,我同为王妃,也深感不安,百姓指责燕王妃,何尝不是在指责我?儿媳心头难安,必须入宫求父皇降罪,请父皇降旨,处置儿媳,以安我北楚臣民之心。”
暮芸汐觉得,司徒染教东方翊说的话,都不能把罪魁祸首暮梦怜搭进去,既然她是要做替罪羔羊,就肯定不能放过暮梦怜。
九千岁说过,凡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既然罪魁祸首是暮梦怜,她也别想脱罪!
天慧帝听完这番话,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暮芸汐一番陈词恳切,泪眼盈盈,仿佛真的一副罪孽深重却知道悔改的模样,让人无法发怒。
最重要,外头一群臣子听着,更怒不得。
“出宫去!”天慧帝脸色铁青。
他压低声音怒道:“你别以为朕不敢真的处置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天慧帝一张脸铁青到了极点,连一旁看着的康平公公都吓住了不敢做声。
暮芸汐也吓坏了,可是她知道不能走,跪在地上慢慢地爬过去,手探入袖袋,哆嗦了半响,也没什么动静。
天慧帝正欲发火的时候,却见她颤巍巍地把一根东西伸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天慧帝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就爆炸了,一口怒气憋住,太阳穴都隐隐发痛。
暮芸汐磕头,恳切地道:“父皇,贤才易得,忠者难求,若有功之臣被无辜处置,会折了多少愿意报效朝廷的翅膀?又会伤了多少愿意为国赴死的赤胆忠心?”
天慧帝满心的愤怒,一时被压住,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起来吧,此事朕自有定夺。”
暮芸汐不起来,抬起头道:“父皇,您在儿媳的心中,是明君贤君。”
“合着朕处置了贺涵,就不是明君了?”天慧帝没好气地道,“胳膊外拐的东西!”
暮芸汐见他没那么生气了,遂正色道:“儿媳知道,父皇不是真的想处置贺涵,就算暂时处置,日后也定提拔重用,儿媳不为贺涵担心。”
顿了顿,她缓缓说道:“儿媳只担心,有罪之人,心存侥幸,会一直执迷不悟,继续做那些莽撞的事情,到时候,只怕不是伤重几个百姓,而是让百姓丧失了对皇家的信任,父皇,那人犯错,不是第一次了,父皇若真为燕王着想,不该纵容她。”
天慧帝冷哼一声,“你倒是不怕伤了自己人的和气?”
“我们没有和气过。”暮芸汐义正言辞道。
“就算如此,难道不怕外人以为你嫉妒她?”天慧帝看着她,“或者是觊觎别的东西?”
暮芸汐耸肩,“不怕,总有心思通透的人能看清楚一切。”
“你就不怕丞相对你报复?”天慧帝再问。
暮芸汐眼皮一跳,诚实回答:“怕!”
天慧帝看到她这个表情,才心满意足地道:“拿着你的御仗滚蛋吧,朕自有定夺,会给你们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宫门口,东方翊焦灼不安地等着暮芸汐。
不知道会不会被骂呢?
会不会被揍呢?那身板着实也不抗揍啊。
“王爷,不如入宫去看看吧?”徐骁见东方翊一直踱步,不由道:“王妃嘴巴刁毒,容易得罪人,万一惹皇上震怒,那就不妙了。”
东方翊没好气道:“你别吵!”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可是人怎么还不出来?
就算打板子也该打完了,走不出来也该给抬出来吧?
徐骁撇撇嘴,“王爷啊,你别假装镇定了,王妃要是犯起混来,逮谁咬谁,万一真的得罪了皇上,打板子还好说,就怕”
“徐骁,你什么时候跟个妇人一样啰嗦了?”东方翊直起脖子冲他怒吼。
“卑职还不是担心王妃嘛。”徐骁小声道,他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就会乱说话,一乱说话就容易说些负面的话。
终于,看到福嬷嬷陪同暮芸汐大步地走出来了。
暮芸汐一袭红衣,昂首挺胸,步履稳健,神采飞扬。
犹如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红衣将军。
东方翊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急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