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议论,反正楚云梨是没想着再让秦氏好起来,所以,她有空就得去外面采药。
秦氏病了的期间,秦家那边还来人带着点心探望过,不过也只是探望,并没有多问,看得出秦氏与娘家的关系并不好。这一日楚云梨挎着个篮子从山上回来,还没进村,就看到了朱明秀。
这个姑娘本来是代芋姗最好的朋友,但是她三天两头过来邀楚云梨出门,还每次都是一大群人,偶然之下,楚云梨听到他们说话,原来朱明秀每次邀她,都是那些年轻人拜托的,甚至还给了谢礼。
无论谢礼多寡,这样的朋友楚云梨是不想处的。于是,这些日子凡是她邀,都以要照顾母亲为由拒绝了。
朱明秀大概也察觉到了小伙伴的冷淡,看到楚云梨后,迎上前几步,笑容灿烂,“芋姗,你回来了?我娘说想见你。”
楚云梨有些意外,“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她一边说,一边就过来挽着她胳膊,“我娘说让我一定把你带回去,你要是不去,她要揍我。”
楚云梨瞄了一眼篮子,里面有她特意为秦氏采的药,好在她谨慎,还采了一些野菜盖住,不是特别注意的话看不出来。就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也不认识药材,更何况还是当下没有入药的药材。
朱家住得不远,两人一进门就在院子里看到了朱明跃,他看到了进门的两人,似乎很羞涩,打过招呼就急匆匆去了后院。
朱母正在屋檐下翻晒腌菜,看到楚云梨,笑道,“芋姗来了。”
楚云梨有些莫名,“大娘,你找我有事?”
朱母看了看后院的方向,笑了笑道,“是,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说完,还示意朱明秀离开。
屋檐下只剩下两人了,朱母笑道,“听说你娘病了,这几日有没有好一点?”
好是不可能好的!
楚云梨摸不清她的想法,两辈子朱家与代芋姗都没有特别的关系,只站在旁边,道,“大夫说,得慢慢养。”
“这样啊。”朱母放下手中拨菜的筷子,笑着道,“我这个人性子直,就不绕弯子了。你都十五了,婚事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以后是嫁人还是招赘,聘礼之类,不瞒你说,明跃跟我提过好多次,想要我找人上门提亲,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问比较好,本来是问你娘的,但如今你娘病了,得你自己拿主意。所以,我亲自问问你。”
“你和明秀感情好,我也挺喜欢你的……”
楚云梨微微皱起眉来,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代芋姗记忆中并没有承诺朱明跃什么事,才道,“如今我娘病着,我得照顾她。”
话落,又觉得这句话像是想嫁但没办法嫁,又补充道,“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
听到她前一句话,朱母眼中难掩失望。
可见无论她有多想让代芋姗做儿媳,只她要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朱家就不可能娶。
见她失望,楚云梨也安心了,拎起篮子,“大娘,我娘还在家中,我得回去了。”
楚云梨拎着篮子出门回家,刚走出朱家不久,就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回身就看到朱明跃追了上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芋姗,如果没有你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对于感情上的事情,楚云梨拒绝人向来很干脆。委婉或者找理由对别人都是一种伤害,让对方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最好。这时候,越是不客气,越能让人死心!
朱明跃本来紧张得呼吸都停了,闻言面色胀红,“你还是喜欢陈回昱是不是?”
陈回昱?
听到这个名字,楚云梨心里某处动了动,陈回昱算是代芋姗的心上人,她有告诉过朱明秀的。
但那也只是代芋姗的心上人而已,在楚云梨看来,无论朱明跃还是陈回昱,都是半大孩子,她不可能会嫁的。
喜欢不喜欢的,也没必要告诉朱明跃,楚云梨转身,“你管不着。”
走了老远,还能察觉到朱明跃不舍的目光。
回到家中,秦氏还在熟睡,最近她天天躺着,有些不分白天黑夜了。她自己对全身都有感觉,所以,想要去茅房都会叫来楚云梨扶着她起身,方便过后再躺回去,倒是省了许多事。
那日楚云梨跟朱母说的话后来传了出去,然后,楚云梨就发现,她再出门时,偶遇到的年轻人少了,特意等在门口与她打招呼的也少了。
不知怎的,这话还传到了秦氏的耳中,这一日楚云梨端着加了药的饭菜送进去时,秦氏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你为了照顾我,拒绝了朱家的亲事?”
楚云梨把饭菜送到她手上,“你是我娘,现在你病了,我本来就应该照顾你。朱家那边,我本来也没打算嫁,明秀心思不好,她约我出去,还收人家的谢礼。”
话里话外,对着母亲很亲近很信任的模样。
秦氏皱眉,“心眼不好,往后别和她一起玩了。”
这算是楚云梨来了之后,秦氏第一回没有骂人,正经跟她说话。
楚云梨面上不见一丝异样,轻声应了。秦氏吃完了饭,“你要是想嫁人,不用顾及我,你爹走了那么久,我也该去陪他了。”
“那不行。”楚云梨接过碗筷,“您眼中不能只有我爹,你还有孩子呢,真就不管我了?”
她说这些话时,仔细留意了秦氏神情,见她听到孩子时有些恍惚,心下了然,代芋姗有九成的可能不是秦氏亲生。至于她亲生的孩子,现在不知道在哪。而代芋姗之所以会死,应该与那边脱不了关系。
楚云梨脑子里瞬间就冒出许多关于真假千金之类的话本……不急,最多再等两年,等到代芋姗死的那时候,无论后面是什么样的鬼,都得冒头。
日子平静,楚云梨除了暗地里采药去隔壁镇上卖,还有与她偶遇的年轻人少了些之外,和以前的代芋姗并没有什么不同。
自从秦氏病了,她的名声还好了起来。
以前秦氏怎么对她的众人都看在眼中,如今秦氏卧病在床,无论真病假病,反正她是认真伺候的,真的是很有孝心的孩子了。
这一日午后,楚云梨正在家中晾衣裳,朱明秀跑了来,还在院子外就道,“芋姗,快点,陈公子来了。”
她口中的陈公子就是陈回昱,他爹是驻扎在此看着铁矿的陈将军。
出身好,长得还俊,据说还在读书,以后要考科举,就算是考不中,也还能参军入伍,比起镇上这些只等着长大后下矿洞生死未卜的年轻人,陈回昱至少能做官,他的妻子,以后可是官夫人。
可以说,整个铁镇上未嫁的姑娘都想要嫁给他。
楚云梨看她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你去吧,我得照顾我娘。”
朱明秀脸一红,“我去做什么?明明是你心悦他,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一声,还陪着你一起去,你居然这样说……太让人伤心了。”
楚云梨无所谓道,“那正好,你也不用去了。”
朱明秀:“……”
她站在篱笆院外,好半晌不动弹,见楚云梨不紧不慢晾衣裳,一点动静都没有,试探着问道,“你真不去啊?他上次来,还是上个月的事,听说他过几日要回京城参加县试了,然后还要读书,兴许再不来了哦……”
楚云梨眼皮都不抬,“不去,你自己去吧,我也没说你喜欢他,你去看看热闹也好啊。”
朱明秀看了看那边街上不少人都往主街上去,跺跺脚,“那我看看热闹去,回来跟你说。”
说不去,楚云梨真就没去。
镇上各家许多人都靠着男人在矿上干活拿工钱养家,但也有少数人开荒种了地的。不过收成不好,好在是开荒,也不用交粮税。转眼到了七月,家里有地的人都准备秋收了,村里却渐渐地说起胡老四来。
这个人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他孑然一身,平时和几个酒肉朋友一起混着,大部分的时候就在那几家蹭饭,实在蹭不了就去矿上干几天。
最开始发现他不见了的,就是他的朋友,不过这种只会上门打秋风的人,不见了正好,也没有人提。
但随着他消失的时间愈久,有人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不会是喝醉了摔到了哪个沟里,摔死了没让人发现吧?
镇上人议论纷纷,这一日楚云梨又在院子里晾衣裳,隔壁的朱大娘也晾衣裳,两家的绳子牵得近,她往这边看了好几眼,笑道,“芋姗啊,最近都说胡老四是摔死了,你有没有听说啊?”
“听说了。”楚云梨面色冷淡,“也不一定就是摔死,他们不都说他老吹嘘自己有门富贵的亲戚在满云城吗?兴许去那边也不一定……”
朱大娘打断她,“都是他吹牛的。满云城那边是他本家,只是普通百姓,卖豆腐的,怎么会收留他呢?”
“大娘倒是打听得清楚,”楚云梨笑看她一眼,“那你说,他这么久不见人,去了哪里?”
朱大娘看了看院子外面的路上,靠近了楚云梨一些,“你实话说,他失踪之前,有没有见过你?”
楚云梨做出一脸意外模样,“他见我做什么?我们又不认识!”
真要把胡老四一个大男人失踪算在这么个姑娘身上,怎么看都有些牵强。朱大娘尴尬的笑笑,“我随便问问。”
楚云梨一边晾衣裳,余光瞄向朱大娘,说起来两家做邻居已经许多年了,至少不止十五年。
代芋姗临死之前,胡老四说那边给他的银子能够再娶一个好看的妻子,那就不是一点点银子,能够花这么多银子要她的命,那应该不是普通人家。
想到这里,楚云梨笑道,“看这样子,这镇上的事儿您知道得不少?”
“那当然!”朱大娘本来就想转移话题,听到这问话,比划道,“这个镇上,就没有能瞒过我的事!”
“哦?”楚云梨一脸不信,“那别人说我娘生不出我这样的女儿,您怎么看?”
闻言,朱大娘一怔,靠得更近了些,神秘兮兮道,“还别说,这事还真有可能。当初你娘生孩子,那还没足月,没足月的孩子就是大户人家都不好养,你从小到大生病都没几回……”
楚云梨扬眉,很有些不以为然,“就这?我身体好不行吗?”
朱大娘皱眉沉思,似乎找不出别的疑点来了。
见状,楚云梨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算没收获,这也算是一个疑点。
她给自己把过脉,除了营养不良,就没别的毛病,早产留下的先天不足,那是一点没见。
既然问不出,楚云梨也没想和她议论别人家的隐秘,认真晾衣裳,就听她迟疑着道,“生你的那天晚上,你娘嗓门大,不停喊痛,挺吵的,我一晚上没怎么睡,我出来起夜的时候,看到有人影抱着孩子走远……你不提我都忘了。”
说到这里,她上下打量楚云梨,“还别说,你娘那长相生出来你这样的闺女,不晓得积了几辈子的德了。”
闻言,楚云梨瞬间了然,虽然是找疑点,但朱大娘话里话外还是倾向于代芋姗真是代家女儿。
就算是亲眼看到有人抱着襁褓离开,这条街上的人那么多,也不知道是谁家刚好那时候路过。
既然问不出,楚云梨换一个问题,“听说我们镇上来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这些年来,都有些什么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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