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来山的冬天,是以一场雪结束的。
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因为脆弱的仙来山快要支撑不住这山上积压的厚雪了。
……
“这会是最后一个人吗?”我看着再次被牵进来的孩子,忍不住想道。
兴许是姜驰那倔强的性子激发起了苏仙人的嗜好,他开始主动的从外面拐进来和我一般大的孩童。
然后折磨他们,就在我的面前,在姜驰的面前。
“大人,已经有六个孩童了,再抓的话会影响仙来山的灵气纯度的。”何在夏跪舔在苏仙人的脚下,面无表情的诉说着。
我被吊着,有些生气,何在夏总是忘记数我。他还从来不数自己,应该是八个孩子才对。
说实话,其余的孩子总在羡慕着何在夏,羡慕他不用遭受鞭打的痛苦,至少活得像一个人。
可我觉得,何在夏反而一直在羡慕着他们,因为何在夏活得从不像一个人。
“不要跟我耍这些小心思。”苏仙人一脚踹在了何在夏身上,将他踹的远远的。
何在夏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嘴里大口的呜咽着空气,像是昨日吃的剩饭都要被吐出来了。
可他偏偏就是一声不吭。
这是在学谁呢?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我不敢像姜驰那样勇敢嘲讽,更不敢像何在夏那样用话术吸引苏仙人,我一声都不敢坑,因为我畏惧那鞭子。
我是这群孩子里最畏惧那鞭子的。
“让我们看看啊,一事无成的苏仙人又在发泄了!”倒吊的姜驰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苏仙人。
“不会是昨夜又突破境界失败了吧?”
苏仙人猛地扭头看向了姜驰,眼神里充满着血丝,像是嫉妒,像是憎恨。
姜驰说的没错,苏仙人就是天赋不好。
以前折磨路过仙来山的凡人来发泄怒火,现在靠着折磨这些天资卓越的孩童来发泄。
这里连同何在夏在内的所有孩童,都是天资卓越的孩子。
苏仙人每次看着他们,便感觉妒火挤压着胸膛,内心阴郁之气得不到发泄。
单是看着像何在夏这样卓绝的天才给他当狗,舔脚,伺候着他。他内心就忍不住涌现出一股股变态的情绪。只让他觉得大肆过瘾。
听到姜驰肆无忌惮的嘲讽着他,苏仙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拿起鞭子走向了姜驰。
我扭头看向了窗外,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火辣的剧痛。
我尽量的咬着牙,尽量的让自己像姜驰一点。
那窗外的大雪依然在漂泊,山上的雪越积越厚,像是人们心中的怒气一般,只差一声怒吼便可以引来雪崩。
……
“在仙来山的正北,有座天地山。那里一到春天就会开满花朵,山下是鸟语花香……”
姜驰给一群孩童讲述着故事。
我羡慕的看着他。
姜驰总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即使身处险境,他也总能成为人们的主心骨。
其余的孩童也同样看着他,不过更多的是崇拜。
姜驰是他们勉强活下去的希望。
“真好啊,要是我也能亲眼见到花朵就好了。”一旁的小女孩憧憬的说着。
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了。
也是唯一的女孩子。
“会见到的,一切都会好的。”姜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咔哒。”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入了众孩童的耳中,人们顿时浑身紧绷。
但开门的不是苏仙人,是何在夏。
“快收拾好吧。他快回来了。”何在夏面无表情的说道。
孩童们连忙爬起来将自己的伙伴绑上去,最后一个人则会由何在夏亲自动手绑。
我看着离着孩子们远远的何在夏,顿时有些心疼。
何在夏是矛盾的,他一方面觉得也许苏仙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人,一方面又觉得他自己在助纣为虐。
苏仙人厌恶他,孩子们也是。
没有分辨力的孩子们总觉得何在夏是苏仙人的走狗,因此而过度讨厌他。
他或许无比怀念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姜驰会和他畅所欲言。
“我来帮你吧!”何在夏主动上前想要帮女孩忙。
女孩年纪太小,搬不起来什么东西。
“不,不了……”女孩或许是出于害羞,也或许是其他的,她拒绝了何在夏的好意。
让何在夏的手为之一僵。
姜驰拍了拍何在夏的肩膀,“算了,还是我来吧!待会儿记得把我绑起来。”
“砰!”
踹门声传入了我们的耳中。
苏仙人今天回来的比我们想象的还快。
“你在做什么?你个狗东西!”
苏仙人一把抄起一旁的鞭子,怒喊一声便将其抽在了何在夏脸上。他一把拽起小女孩的头发,便要将其按压在锯子上。
“不!不!是我放开他们的。”何在夏不顾脸上的火辣,连忙抱住了苏仙人的腿。
“滚开。”
苏仙人一脚便将其踹飞了出去。
孩子们本就打不过大人,更何况这还是个修仙者。
尽管这位修仙者实力底下,但对一群孩子来说,他仍是高不可攀,无可匹敌的存在。
在这一刻之前,就连姜驰都是这么认为的。
“啊!!”小女孩眼前便是锯子,她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头,高声叫喊着。
伴随着她的叫喊,房间里慢慢长出了无数的花草。
这是她想象的姜驰所描述的春天。
在这严寒刺骨的冬天,这所房间多出了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奇迹。
“这……这!”苏仙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但比起震惊,我注意到更多的是恐惧,这个对孩子来说几乎无敌的苏仙人此刻在恐惧。
他在这仙来山生活了许多岁月,但是实力仍不见进步。
可是这孩子不过被关在这里数周,便已经能在未曾修行的情况下自我觉醒。
苏仙人第一次开始恐惧这些孩子,恐惧他们会悄悄的像女孩儿一样,诞生一些奇怪的力量,然后将他反杀。
苏仙人猛地狰狞的看向孩子们。
这些家伙一个都不能留了!
这样想着,他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止,狠狠按压着女孩的头颅推向锯子。
鲜血猛地淋在了花草上,溅了何在夏一脸。
这房间的花草失去了主人的掌控,慢慢消退下去。
冬天里唯一的春色也消失了。
而窗外积攒的雪越越发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