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珙有一瞬的为难,本意上,他也不希望春桃死,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势,已经容不得他去关注春桃的生死。
幕昊终于被一众兵士包围,精疲力尽的他终于力不能敌,被一刀刺中腹部,裴珍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哈哈哈,我是万户侯了。”卢氏亲兵手起刀落,想要砍幕昊的脑袋,下一瞬,裴珍挡去了刀锋,冷声说道:“他不是你一个人杀的,在场的人都有功劳,均分万户侯的爵禄,除非其他人不与你争。”
听了此话,这些人立刻起了纷争,打做一团。
幕昊低头看向自己腹部血流如注的伤口,又看看站在面前的裴珍,黯然一笑,“你是想我死的慢些吗?不若再送我一程吧。”
裴珍慢慢的抬起刀尖,放在幕昊的脖颈处,“你就不该活过来,你也不该回来,这不是你该争的东西,躲在你的兹鱼过你的逍遥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幕昊目光空茫的看向远处,“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被过去的一切抛下。我想恢复过往的一切,只有我掌握了至高的权利,才能再次获得这些,所以我要去争。”
“这是我的功劳。”一个卢氏亲兵看到裴珍的举动后扑了过来。
裴珍一刀挥去,兵士倒地,其他的几个卢氏亲兵立刻红了眼睛,“裴大人想抢我们的功劳吗?”几个人围住裴珍发动了攻击,面对这些狼虎之兵,裴珍有些吃力,直到裴珙过来帮忙,他才得以脱身。凝视着幕昊,他终于低下身,伸手按住了他的伤口,“你还行吗?”
幕昊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别再争了。那个位置不适合你。”裴珍低语道。
幕昊脸色苍白,气息渐弱。
愣怔了半晌的裴珍终于弯腰将他抱在手臂里,“别死,突然……就不想你死了。”
另一边,躲在角落里的苏金珞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冲了出去,“春桃,快点躲开。”
春桃吃了一惊,仍旧被一刀刺中了后背,不过偏在了一侧。苏金珞也被一刀刺在肋下。
见到苏金珞倒地,裴珙傻了一瞬,随后心中怨怒升腾,挥刀连连斩杀卢氏亲兵,直到靠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满怀怨怒的质问到,“你怎么又做傻事,你个蠢女人。”
另一边,脸色苍白的蓝琮扶住重伤的蓝玲珑,哀切的发出悲怆的呓语,“为何要发生这些,为何这一切不可避免。……让这一切回到原点吧……道有常法,法无常相……生门无生,生亦死,死亦始……今生灭,法相回……不灭不破……”
“必须阻止他!”苏金珞忍着剧痛挣扎出裴珙的怀抱,踉跄的扑到蓝琮身前,“不要施法,蓝琮,不要让时光倒流,不要去改变过往,就这样吧,就现在这样吧,接受了这一切吧。”蓝琮身边已经起了结界,苏金珞拍打着结界的外壁,呼唤着他,“蓝琮,放弃吧,就现在这样吧,如果时光倒流,十年后,蓝家将会被满门抄斩,一个都逃不掉,那将比现在更加凄惨,你和苏金珞的一双儿女也在其中,那种痛不欲生实在太痛了,苏金珞绝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我想你和蓝家也不愿意再经历那样的灭顶之灾,蓝琮,停止你的法术,不要再让时光回溯了,就现在这样吧。有些结果根本不可改变!”
蓝琮的结界闪烁了几次,慢慢黯淡了,“你怎么会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
“我看到了,经历过了,痛的只想毁灭自己。”结界消失,苏金珞握住了他的手,“相信我,现在已经很好了,玲珑不会有事,蓝家的灾难已经过去了,不要让痛苦再从来一次了。”
“即使十年的安逸相守也不能抵消那些痛吗?”
苏金珞摇头,“不能,太痛了,只会让人痛恨那一切的开始。”
蓝琮悲戚的说道:“我也一样,痛恨现在这一切的开始。”凝视着苏金珞,“你始终都是珞儿,对吗?”
苏金珞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绝望。收手吧,蓝琮!”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蓝琮额间的血桃花瞬间灭却。
战后的宣德殿一片狼藉,呼哧气喘的元嘉帝再次坐上帝位,领着一众臣子面对兵临城下的难题。很快,元嘉帝做出了决断,赦免尚策门和雍王幕昊私闯宫门之罪,撤去蓝家的罪名,恢复爵位,蓝赫池恢复爵位和职位。
正在此时,攻城的号角响起,随后,传令郎的破音响彻云霄,“东门被攻破,叛军已经到了玄午门。”
元嘉帝抬头看一眼殿外的天空,知道时势如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说道:“传位雍王幕昊……”
一场即将爆发的大战终于平息了。
。
苏金珞的伤虽然不致命,但也不算轻,处理了伤口后被裴珙带回了家。
躺在床上养伤期间,裴珙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每天阴沉着脸色帮她换药,对她的问题也爱理不理的。
她问春桃和蓝琮,他冷冷的说死不了。她问三嫂,他说应该没事。
苏金珞也知道他们之间是出了问题,可是不想问他。
直到裴珙忍不住,问她,“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跟那个丁昭鹏是什么关系,你和蓝琮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金珞低头,不想跟他探讨这个话题。
“说话!”他烦躁的呵斥她。
苏金珞瑟缩了肩膀,“你凶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模样十分可怜。
裴珙气恨的无处发泄情绪,伸手想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一把解恨,考虑到她的伤势,只好又收回手,他说:“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告诉我实情。”
苏金珞低下了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摔了一跤,等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在她断断续续说完后,裴珙脸色依旧冷厉着,苏金珞不确定的看着他,他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不乐观。
“你喜欢他吗?”他问。
苏金珞呆了半天才明白他问的是丁昭鹏,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喜欢过。”
裴珙唰的冷了脸,转身就要走。这还得了,媳妇说她喜欢过别人,这媳妇还能要了吗?感觉真不能要了!
“喂,你能不能别那么不讲道理。”苏金珞说道。
裴珙郁闷了,这媳妇不守妇道,还说他不讲理。
“那个时候我也不认识你呀,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他呢,再说他是我男朋友,这也不违法好吧,男朋友就是跟你们这里的未婚夫大概是一个意思。”
“未婚就能那样了?!真应该把你浸猪笼。”
苏金珞低了头,小声嘀咕道,“反正我们那儿不犯法,不浸猪笼。”
裴珙气怒的瞪着她,“你再嘀咕一句看看。”
苏金珞撇撇嘴,不再出声。
“你为什么要摸蓝琮的手?”裴珙再次问道。
苏金珞无语,“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太紧张了。”
“紧张你就随便摸男人的手。”裴珙气得六神散乱,在地上转圈圈。
“喂,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
“你混蛋,我真恨不得休了你……”裴珙气恨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苏金珞怔怔的望着他,半晌低了头,“我同意。”
裴珙再次呵斥到,“闭嘴。”
苏金珞闭上嘴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一惯做事这样荒唐?”
苏金珞背过身去不理他。
裴珙冷静一些后,坐到她身边来,“休妻的事情是我胡说的,不可能的,我要是休了你,你说不定就要嫁给丁济,我想想就难受,我还是留着你吧。我以前对你承诺的只有你一个的话,也不作数了,明天我就再娶一个放在家里,看你敢有什么意见。”
苏金珞看他一眼,心中觉得他可笑,“娶吧,我反正是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你娶我就合离,要不你就休妻。”
“你凭什么不许我再娶,你喜欢过别的男人,还拉其他男人的手,我怎么就不能再娶一个,我凭什么就只能有你一个。”
“咱们两个分了就是了,你喜欢多少个都没人管你。”
裴珙冷哼两声,不出声了,他就是发泄下心里的不满,结果她还真就不服软,他也没辙了,憋屈。
自此苏金珞冷了脸,不再给他好脸色了。
裴珙的憋屈就更大了,好嘛这媳妇还给他耍上态度了,真是欠收拾,不过收拾媳妇的法子不多,现在也不能用,她的伤还没好。
苏金珞回苏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个人,是苏金珞的长兄苏文瑞,他本是跟着蓝赫池的军队远征,后来被报全军覆没,家里也只道他是阵亡了,如今他回来,苏秉忠喜极而泣,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