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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的愧疚,在于九歌诸神陨落了而它还活着。
它对我的愤怒,是因为直到诸神陨落我都没有出现。
可是白泽,东皇太一并不存在,就像云梦泽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
白泽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对我说,最终还是别过头去。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受尽委屈,动不动就大哭一场的灵兽,会是九歌中风流天下,俊美无双云中君呢?
要知道,云中君在九歌中的地位仅次于东皇太一。
如果说少司命是九歌神话的灵魂,那么云中君就是九歌飘荡在天界的旗帜。
关于云中君故事,楚地不知流传多少个版本。
传说中云中君风流多情,放荡不羁,虽然不关心民间百姓疾苦,却经常出现在女子的春闺梦中。
朝云暮雨,几度巫山。
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害尽相思,甚至还有人为他误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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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在云中君祭歌中说他喜欢乘驾龙车穿着天帝服装,在天上翱翔周游四方。
光芒遍及九州,踪迹纵横四海。
却让思念他的人声声叹息,盼望他的人忧心忡忡。
云中君喜怒无常,不闻百姓疾苦也不与诸神为伍,翻云覆雨皆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高兴的时候春雨济济,不高兴的时候狂风暴雨。
楚地百姓对这位神君的祭祀也是伤尽了脑筋,是以他神位虽然绝高,祭歌却是最短且全是幽怨之词。
民间的云中君是如此不堪,远不及少司命,但在天界的云中君却足以令诸神羞愧。
九歌神战中,云中君孤身擎起九歌神幡,鏖战白虎星君和七万天兵。
一战杀的鲜血染红白虎星宿,半天流血。
云中君战死之时,晚霞如血,风雨连绵无止歇。
当初少司命能在人间知晓九歌诸神的命运,便是因着她看见了那燃烧在西天的晚霞。
只有她知道,这不是什么诡异的天象,这晚霞代表着云中君的陨落。
云中君战死,代表九歌神话彻底失去了在天界的地位。
直到少司命战死,九歌神话连人间的信仰根基也被铲除。
从此,三界再无九歌。
我知晓了白泽的身份,但对于它如何被封神的事却一无所知,更不知它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些事,只能由它亲自来告诉我。
或许它的记忆也是残缺的,不然的话,它也不会如此的隐忍。
沉默许久,忽然手心传来异动,低头一看原来是白泽在用犄角触碰我的手心。
我开始不解其意思,见它一直用犄角触碰我的手心,便忍不住将其轻轻握住。
顿时,一股强大的神念从它犄角中传出。
白泽不愿开口和我讲话,却用神念告诉了一些它觉得我应该知道的事,关于我的重生。
通过这些神念,我晓得自个儿最初是一朵流云。
当初我在水火琉璃界身魂俱灭,化为潇潇神灵雨,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执念的力量,即使神魂俱灭执念也依然羁绊留住了一朵流云,飘进了昆仑墟。
流云来到昆仑墟,受冥冥中的力量牵引着来到了仙霖谷。
白泽对流云求而不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流云一天天的变淡,直到一个女人的到来。
女人抟土造人,将流云隐入泥人体内,于是泥人就有了生命。
能有这般神通的女人,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就只有一个,而白泽接下来告诉我的事,也证明了我的猜测,女人的确是娲皇。
伏羲被称为羲皇,女娲是娲皇,两者皆为人首龙神。
既是传说中的兄妹,也是传说中的夫妻,开创天地人三婚。
女娲耗尽妖族气运为我重塑身躯,令我感悟天人合一之道,法天象地之威,如此再造之恩无以回报。
她让白泽告诉我,要我善待妖族,便如我曾经善待过整个人间一样。
虽然没有具体的说出要求却是她心意的托付,更是她留在人间的牵挂。
可人间有关外野仙,昆仑墟有蛮妖和灵妖。
我不知道女娲娘娘要我善待的是哪只妖族,抑或是妖族的全部。
先前一场血战,我杀了三百余只蛊雕,蛊雕也是妖族,缩在角落里孤苦无依的狐女也是妖族。
锄强扶弱,抑或是遵从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我陷入沉思之中,想着想着又把目光落在了女孩身上。
女娲抟土造人,她以未济卦出现,为我指路。
为我采桑织衣的时候,女孩显露她天性中的悲悯和良善,她才是最懂如何善待妖族的人。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想善待谁。
我只需要遵从她的选择,就不算辜负女娲娘娘的嘱托。
念及此,我心中再无困惑。
……
一夜修整过后,我们继续向西行。
蛊雕群的惨死瞒不过妖族的耳目,我以为接下来我们还会受到轮番袭扰,却一路平静的穿过了北荒平原。
北荒平原是灵妖的聚集地,建有十余座妖城。
我们没有深入妖族腹地,走边陲小径,尽可能的隐蔽行踪。
白泽神力复原,尽管不复当初力战十大妖王之威,但也不是寻常妖王可以相比。
而我也在竹叶灭杀蛊雕群之后,正式窥进以杀证道的门庭。
但越是实力强大,越是需要谨慎,因为强大只会引来更加强大的敌人。
穿过北荒平原又走了两日,在经过黑沙戈壁的时候,我们受到了原始沙虫的攻击。
沙虫体长数尺,通体血红,顶部生有一只独眼,善于喷射毒雾伤人,口中生有尖牙无数,舌头长满倒刺,杀人吮血,连骨头都不剩下。
最令人头疼的是沙虫隐藏在地下,并且极其善于伪装。
白泽无惧蛊雕,却是极其害怕这种阴暗凶残的虫子,自进了这黑沙戈壁,它便跳进女孩怀里不肯下来。
女孩开始还不觉得,等见沙丘中不断的鼓起一个个沙包,沙虫在地下弓身穿行掀起沙浪,立刻骇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躲在我身后。
沙海翻滚,一时间也不知多少沙虫在地下集结。
偏在这时候黑风又起,吹得黑沙迷人眼,视线昏沉,只能靠灵觉来捕捉沙虫的动向。
我从地上抓起块黑石,五指用力碾碎成石子,安静的等待着沙虫现身。
沙虫的行动速度极快,瞬息近身,黑沙弥漫之中只见两道残影如血,闪电般的朝我袭来。
我曲指一弹,两粒石子分袭左右,爆出两团血雾。
沙虫被我击碎了头上的独眼,从空中坠落,死而不僵还在地上蠕动不已,看的我心头恶寒。
瞅着这沙海无尽,还不知有多少沙虫集结,如此来一个杀一个不知要多久才能杀尽,索性咬破中指,滴血落卦。
十八滴精血,占得剥卦。
群阴剥尽阳复生,沙虫行于地为阴,我又何须挨个动手?
当下我以纳音断出真阳之地,立于其上,再以灵觉沟通地脉,将满胸杀机悉数泄入地脉之中。
口中念道:“山地剥,君子以明盈虚消长之律!”
最后一个律字念完,沙海起伏戛然而止。
一阵阴风吹过,沙海化为血海。
大人屠魔,以杀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