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记住坏蛋,,如果是uc/浏/览/器可能会转/码,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三辆车各分前后,飞快地开向了位于九镇和市区之间的一处深山,在那里,有我们今晚的第二个行动目标义杰采石场。
坐在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怪异至极。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砍人了,但是,不论怎么说,亲手用刀剁翻了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兄弟、朋友,都绝对不会是一件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那不堪回首的血腥一幕,在事后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们,车厢内,大家都是一副脸色沉郁,心思重重的样子。
虽然我们都不是好人,可坏人同样也是人,也有着人类的正常感情。
我们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也会有后怕、后悔、惭愧、悲伤等等各种各样令人难过的深刻情绪。
但,坏人毕竟还是坏人。
洗脚城的经历,也给我们带来了另外一个正常人绝不会有的,微妙至极的心理变化。
我们变得更加地穷凶恶极!
当九镇的老人们在教训晚辈的时候,经常可以听见说一句话:你连廉耻都不晓得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在我们挥起手上的刀,一下接着一下砍在癫子身上的时候;当癫子的血一滴接着一滴洒在我们脚底的时候;当我们对癫子老婆的哭诉声无动于衷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没有廉耻了。
在我们兄弟的生命历程中,这是一个堪称历史性的转折点,它标志着我们已经正式成长为像三哥、老鼠、廖光惠们一样,不再受感情左右,一心只为利益而拼搏的黑道分子。
黑帮的世界里,永远都不会存在好人这样一种生物。
所以,这些年来,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也同样做过很多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可曾经的我,至少还有着很多理由来安慰和欺骗自己:为了生存、为了出头、为了理想、为了兄弟、为了义气,等等等等。
只不过,今夜过后,再也没有任何借口能够掩盖住我手上的血腥味,而我,也不再需要任何借口。
我知道,自己将会越来越心安理得的接受并习惯这一切。
人总是这样,既然已经错过一次,也就无所谓继续错下去了。
砍在癫子身上的刀,其实砍的并不只是癫子,而是往日的情分,江湖的道义。
情分和道义都砍得了,又还有谁是动不了刀的?
车子飞快的开出公路,拐向了通往岩场的小道,在不太平坦的简易道路上颠簸了十来分钟之后,我们的车子停在了岩场门口。
距离砸掉三哥在市区的洗脚城,已经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以三哥的手段和实力,他不可能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并且,他也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相应反应。
来岩场的路上,我已经和小二爷探讨过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最后,我们一致认为,三哥名下的产业有好几个,他没理由百分百确定我们的第二个目标是岩场;而且,岩场又离九镇还有一段距离,就算三哥神通广大的猜到了,在我们已经得了先手的情况下,他也绝对无法及时派人过来埋伏或者支援。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三哥已经通知了岩场方面,岩场也尽可能的做出了一些准备。但只要三哥本人还没有到,光凭岩场自身的力量,绝对不足以抵抗住我们的打击。
我们尽可以放心大胆的按计划行事,砸了三哥的岩场。
可当车子停在岩场之后,局面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坐在车上看过去,整个岩场居然都是无比安静,除了一排用来办公的低矮平房里透出了一盏电灯泡的昏暗光影之外,其他地方全是那种旷野中才独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种极度的危险感觉让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了起来,回过头与小二爷对望了一眼,他的眼中也满是疑虑之色。
可是,无论眼前情况如何不妙,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前面纵然是龙潭虎穴,到了现在这一步,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
沉默几秒之后,我和小二爷不约而同地冲着对方点了下头。
我当先拉开车门,拎着手上的杀猪刀,飞快的踏了出去
和三哥开战,无论资金还是资源,我们兄弟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手底下这批悍不畏死的初生牛犊,以及团队中,因为贾义事件而引起的同仇敌忾的空前凝聚力而已。
但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缺点。
他们也许比老流子更有勇气,更拼命,却绝对没有老流子的耐心和韧性。耐心和韧性不会被消磨,挫折越大,反抗往往也就会越大;而勇气却正好相反,一击不成,再而衰,三而竭。
所以,这场仗,三哥可以拖,我们兄弟却拖不起,我们只能全力一击。
我和三哥分别是两只手掌。
由于三哥名下的产业很多,为了保护所有的产业,他的力量也必定要被分散,因此,他这只手掌就只能摊开,分成五指。
而我却不用,我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拳头。
以一拳攻五指,就算不能够全部掰断,至少我也能够断其二三,从而大幅度地拉近自己与三哥之间的实力差距,为最后的决战奠定基础。
洗脚城、岩场、游戏厅、水泥厂,事先的计划中,我们会一个接着一个的砸过去,一点点的削弱三哥的根本,给他和他的团伙造成绝对无法接受的损失。然后,将躲在暗处的三哥,一步一步的逼出来,让他在四处救火的情况下,疲于奔命。
然后,我们再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点,给予三哥致命的一击。
这就是我和小二爷煞费苦心布下的那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局。
可惜的是,三哥终归不愧是那个让我从小到大都一直视为标杆和靠山的三哥,他甚至都远远超出了二十余年以来,我对他的全部了解。
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三哥却依旧沉着谨慎,不动如山,用一种最为聪明的方式,毫不费力地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也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让我知道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老谋深算。
我们所有人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偌大岩场里面,仅仅只剩下一个姓何的男人在守夜,见到我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断求饶。
我没有动这个男人半根毫毛,他只是一个为三哥岩场守夜的劳工而已,犯不着做的这么绝。
不过,这个男人却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本来岩场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人的。在我们到来之前的二十分钟左右,这四个人接到了一个电话,马上一秒都没有耽搁,就直接开车离开了。
三哥居然全面收缩了!
面对着我这样的小辈,他不但没有丝毫的轻敌和骄纵,甚至为了保存自己的全部实力,居然能够彻底放弃了这个为自己带来巨大利益的岩场!
挥手间,我处心积虑的谋划就化为了云烟,手段之老辣,杀伐之果断,简直是让人望尘莫及。
三哥到底想要做什么?
原本,我们想要打草惊蛇,引蛇出洞,逼着三哥做一次正面的决战。
现在看来,疲于奔命的却变成了我们,这次决战的主动权居然已经完全操纵在了三哥的手里。
可就算前面是死路,我也只能继续往下走,我只能应战。
因为,如果我躲了,那我躲的就不只是今夜,而是一辈子,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下步棋,骑虎难下的我,又该如何落子?
正式决定和三哥翻脸以来,我终于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方寸大乱。
我微微摇了摇头,一时想不出来的事情,就先别去想它吧。
眼前这一步,不管三哥下的如何巧妙,也无论我心中多么焦虑。
至少,我绝对不能让眼前的这帮兄弟看出来自己的慌张和失算,为了保持他们的锐气,就算是装腔作势,我也不得不为了。
打定主意之后,紧了紧手上的家伙,我走向了那排平房的其中一间,重重一脚踢在了薄薄的木门上面,嘭的传来了一声闷响,随着这声响起,其他人也都纷纷的动了起来。
片刻之后,岩场就像一个小时之前的洗脚城一样,在我们的摧残之下,化为一片狼藉。
与洗脚城不同的是,后者可以供我砸坏的东西非常之多;而岩场里面,却只有几台开山的机子,几辆破旧的翻斗货车,以及这一排三间低矮的平房。
我们砸坏了所有能砸的东西之后,在货车和几台机器上泼了汽油,将它们点了起来。
远远的站在安全范围之外,车辆燃起的熊熊大火映射到我们脸上,闪烁不停,空气中传来了很明显的橡胶燃烧时的那种恶臭味道。
我伸手拿过周波手上的双管,走到了其中一间平房前面,对着挂在门边的白色招牌,抬手打了一枪。
然后,在小弟们如同癫狂般的欢呼声中,我扭过头去看着旁边一脸煞白的何姓劳工说道:告诉你们老板,他打了我的牌子一枪,我这一下还给他了!
在开向九镇的车子上,我问胡玮:小玮,九镇的人都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在神人山前面的路边上等着我们呢?
下一步,我要砸的是三哥一生中拥有的第一个正式实体产业,也是他最大的产业水泥厂,这一步必须马到功成,绝对不能乱。
为此,我亲力亲为,在事前做了尽量周全的谋划;而现在,胡玮告诉我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我相信,无论三哥是如何应对,都不可能马上扳回局面。
最多一两个小时之后,水泥厂也会像方才的岩场和不久之前的洗脚城一样,化为一片废墟!
读初中的时候,不记得是在历史课本还是地理课本上面,有着一篇介绍意大利的课文,里面提到了佛罗伦萨城和比萨斜塔。而我对于这个城市和这栋建筑的最初理解,就是由课本里面那短短的几段文字和一幅粗糙滥制的小小图片开始。
通过课本,让我知道了佛罗伦萨,又叫做翡冷翠,意大利语中的意思为鲜花之城。全城拥有着四十多所博物馆和美术馆,六十多所宫殿以及风格迥异,大大小小的无数教堂;同时它也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和欧洲文化体系的发源地,号称艺术与建筑的摇篮。
身临其境的佛罗伦萨确实很美,不过也许因为它最大的魅力是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城市骨髓里面的文化和艺术气息,而我偏偏又是一个书读得并不多的粗人。所以我体会不到这种气息,它的美也并没有震撼到我,我觉得这样的美在欧洲很多古城都可以找到相似的感觉。
佛城尚且如此,斜塔岂能异常乎?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一天之后,也就是公元二零零九年四月十一号的那一天,我这个近乎无知的想法被完全改变过来。
那一天傍晚,快要日落的时候,在三个朋友的陪伴下,我来到了邻近这座千年古城的另一个小城比萨。
这些年间,先后也曾见过一些据说不得了的人和据说不得了的景,真正见到之后才发现,再不得了的人也无非是一个人,再不得了的景也无非只是一个景。
看见比萨斜塔之前,我的确没有抱太大期待。
但是当斜塔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我却真真正正被完全震撼住了。
宽大的广场上,横跨着一座美丽的教堂;教堂的斜前方耸立着一个同时体现了倾斜与稳当,危险与安全等极端感觉,却又毫不矛盾,且美丽非常的白塔;绚丽的夕阳从我脸庞的左前方投射在白塔上,映射出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影;人们分散在广场的不同地方散步、闲聊、拍照、恋爱、惊叹、感恩
当悠扬的钟声响起时,更是给这本已完美的一切增添了些许安详、静谧、悠远与沧桑
那一刻,我呆呆的站在广场,望着眼前的塔,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才是比萨斜塔!而我胡钦,一个万里之外山区小镇的流子,就这样穿越了岁月和山水,站在了它的面前。
最初的震撼过去之后,我又产生了一种很讽刺的感觉,我发现在交了钱的义务教育之中,当初所学到的那些东西是多么的错误,又是多么的离谱。
按照初中课本可以给予我的原本想象,我本以为比萨斜塔会像是国内许多古塔一样,细细长长的一座塔楼,只不过风格有些古意,楼体些许倾斜而已。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它居然会是一座上下八层,大小总共两百一十三道门,高五十四点五米,直径十六米,重一点四万吨的庞然大物。
更惊人的是,这样的大家伙居然向南面倾斜了整整五米,却还稳稳当当的屹立了百年。
为此,回家之后,我专门查找了斜塔倾斜和不倒的原因。各种说法纷纭。有说是因为施工原因造成;有说是因为设计原因造成,更有说是因为斜塔旁边的教堂所导致的神力庇佑,最通俗的说法是因为塔身压力过重和地质松软的原因所造成。
不过,无论什么样的说法,都只是为了表明一个道理:斜塔的出现是偶然!这是一个偶然所造成的奇观。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说,偶然是必然,必然也是偶然。
我是一个信命的人。
所以,我相信斜塔的出现也许是因为这些偶然条件的导致;但我更相信它的出现,是因为在它诞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日后它必然将会成为一座名震八方的斜塔。
世间万物都脱不开一个命数,塔如此,人亦然。
每个人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是你,你永远都无法变成另外的一个人,无数的偶然只不过是命运早已摆好的定局之下给予你的一个额外解释,无论怎么挣扎,大家都还是逃不开各自的命局。
所以,我认命!
所以,我相信胡钦就是胡钦;义色就是义色;六帅就是六帅;小兵儿就是小兵儿。
而九镇十三鹰也注定会是九镇十三鹰!
一直以来,对于贾义、胡玮、简杰他们这些人在这些年间,都能够始终如一地跟着我,叫我一声大哥的这件事,内心深处,我始终都抱着非常感激和谦虚的心态。
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十三个人,他们能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兄弟。这是上天给我的福分,也是我无比尊贵的财富。
没有他们,也就绝对不会有我现在的一切。
我更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有我没我,无论跟着的是谁,他们本身的性格和能力就已经导致他们注定会像是现在一样的变成十三只翱翔于江湖的雄鹰。
谁都无法改变!
我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偶然。不过,既然已经有我这么一个偶然出现了,那就还是继续按照这个偶然发展的情节来说吧。
让胡玮他们成名的原因是一战,悍勇、残酷而又意气风发的一战!
砸完三哥的岩场之后,我们又上车开向了位于九镇另一头虹桥乡的水泥厂。只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先去拿一点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的东西。
车子停在了离九镇大约还有五六公里左右的路边某处,一块小小的平地上面。我们见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几十个人,这就是我们兄弟多年苦心经营到现在,能够拿出手的全部班底。
刚下车,地儿手下一个外号叫做狂龙的小伙子就迎头走了上来:钦哥,你们到了啊?没出问题唦?
没事,你们等久了!
狂龙,东西准备好没有?不待狂龙回答我的话,小二爷就插过来问了一句。
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狂龙手一指,转过身率先走向了身后的一辆中巴车,小二爷对着我们使了下眼色,我和险儿、地儿也紧紧跟着走了过去。
狂龙两步就跳到了车里,一阵摸索之后,很快又走了出来,只是手中晃晃悠悠地多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我们四人全都围了上去,狂龙把袋子放在了地上,一边仔细解着袋子上的结扣,一边颇为得意的说道:钦哥,你看!二爷交代了之后,我专门找了一个朋友,他又托关系帮我找矿老板买的。哈哈,两公斤,你们只管放心用!
话说完,袋上的结扣也打了开来,狂龙双手抓着袋子两边向外用力一扒,袋子里面,好几摞用厚实的防水黑胶布包好,并且已经插上了雷管的炸药包,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是九镇流传的一种很土的炸药制作方法,当地人把它叫做猪小屌。威力当然比不上真正的烈性炸药那么巨大震撼,但胜在操控简单,易于制作,用它来炸矿、开山、炸鱼都是可以的。
水泥厂是三哥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也是三哥最为爱惜,投入精力最大的产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它已经成为了三哥对外展现实力的一个象征符号。
就像迪厅对于我们兄弟的重要性一样。
三哥毁了我们的根本,我们也就必须要毁了他的。
江湖中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水泥厂里面,除了房子还是房子,几台机器也基本不可能完全靠人力催毁。
所以,最后我们一商量,砸不坏,总归还是能炸坏的。
炸垮三哥水泥厂的主厂房,炸坏他的生产线,炸毁仓库里所有的存货。这就是我们计划中,今天晚上所要进行的最重头戏码。
只有这样,家大业大的三哥才算是被动摇了根本。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某些坐山观虎斗的有心人应该也就闲不住了。
他们未必不会趁机跳出来,和我们联合在一起,将三哥狠狠地咬上一口。
水被彻底搅混了,大家也才好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