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眼前这些妖兽,全都蔫了一般,完全没有刚刚的气势。
霍护法驱着黑云停到薛宁身边,“尊上还是同以往一般,所向披靡。”
薛宁拭去额头上的薄汗,敷衍地笑了笑,“还好,小场面。”
刚刚那一下,会是小师弟吗?
薛宁陷入沉思。
小师弟从未透露过自己以往的身份。她是在石竹林里捡到小师弟的,恰好魔尊也是在同一天陨落,两人又同为冰灵根,天底下真有这等巧合?
再有,小师弟从未渡过雷劫,实力却是肉眼可见地飙升,她原以为冰灵根本该如此强劲,可他这有些强劲过头了。
这点她一直觉得奇怪。
直到刚刚霍护法一句话将她的思考引到这方向来,小师弟与从前的魔尊实力相当。
她心里突然有了个荒谬的猜想。
“霍护法,你可还记得本座从前是如何对付这些妖兽的?”
“那等辉煌场面,如何能不记得?三百年前,尊上刚统一魔域,还有一小撮叛党虎视眈眈,便把西边那片百妖林毁了,将里边的妖兽尽数赶出,想待尊上平定妖患,趁乱伏杀尊上。”
“当时兽群压城,魔修死伤无数,尊上一道寒气,就将大部分妖兽震慑住,我那时也还小,流浪至此,啥也不懂,一个人在街上瞎晃荡差点就被一只妖蛇吞了。尊上登时排了一道术法过来,那只妖蛇瞬间裂成碎块,将其他想要动作的妖兽也吓住了,全卧在原地瑟瑟发抖。”
虽然那场面听起来有点血腥,但霍护法面上却是怀念的笑容。
“我一直记着尊上的好,是尊上将我救下,教我以魔入道,让我在魔域中争得一席之地,就算任护法魏护法都背叛了,我也会站在尊上身边。”
突然被点名的魏末有些着急,“霍护法,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讲,我什么时候背叛尊上了?”
任丝丝则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淡淡扫了眼霍护法,轻嗤了一声。
薛宁原本就是想问多点魔尊的信息,也没想听霍护法表忠心的,这霍无铭整一个就是魔尊的迷弟,要是给他一条尾巴估计能摇得比哮天犬还欢实。
眼下还是先把这群妖兽都驱赶进万兽窟,把任务完成了,再找机会跟小师弟聊聊。
她骑着妖犬往前几步,身后也有一阵强劲的寒风刮过,带着威压,驱着那帮妖兽往万兽窟的方向去。
身后的魔兵魔将也动了起来,个个举着法器,将那群妖兽规范到一个圈里,有个别妖兽想逃跑的,也都被制住了。
薛宁骑着妖犬奔在最前头,看着那群妖兽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神情,感觉自己这个行为就是在狐假虎威。
驱赶妖兽的过程很顺利,直到将最后一只高脚蜘蛛关进万兽窟里,也未有妖兽敢攻击薛宁。
就是万兽窟洞口的结界需要花些时间修复,霍护法和任丝丝都留下来修结界了,魏末则还有事禀报,跟着薛宁往幽寤殿去。
薛宁骑着妖犬,心里却有些纳闷。
她这也已经把妖兽都赶进万兽窟了,系统结算的消息怎么还没到?
断线了?
还是得等任丝丝和霍无铭将结界修复好才算数?
幽寤殿内没有侍女,魏末作为下属比霍护法有眼色多了,进门就倒了一杯茶呈到薛宁跟前。
薛宁还在思考任务的事,皱着眉接过茶杯,小抿一口,又点开系统任务看了看,总觉得这次的任务给得太模糊。
【回魔域士持大局】
士持什么大局?
她抬头一看魏末还杵在跟前,随口问道:“魏护法说有事禀报,何事?”
魏护法朝薛宁拱了拱手,“今日之事着实奇怪,柳书韵一个人界女修,怎么破坏得了万兽窟结界?当年叛党还未清剿,依属下看这事与他们有关。”
薛宁不了解三百年前的事,更不知道这群叛党是什么成分。
照这魏末所说,她这任务的关键可能就在这群叛党身上。
她点点头,用词有些模棱两可,“魏护法的担忧也不是没有根据,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理此事?”
魏护法一愣,表情有些怔然,尊上决策从未问过他们的意见,向来是直接吩咐下去,让底下人照办便是。
莫不是尊上对他起了怀疑,想试探他一番?
这么想着,魏末又朝薛宁一躬身。
“尊上,这种事,属下不好拿士意,该如何做,还请尊上直接示下。”
薛宁拧了眉,放下杯盏,踱到魏末跟前,“魏护法尽管说出自己的看法,本座只是参详参详,又不要你拿士意,你这手怎地抖成这样?”
魏末躬着身,头也不敢抬,“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不该拿这事烦扰尊上,这就带一队魔兵搜查魔域,将叛党揪出来。”
“嗯。”
薛宁摆了摆手,“那你快去吧。”
魏末颔首应下,起身的时候目光凝在桌上的杯盏,见薛宁眉头又紧了几分,忙退下了。
薛宁回头瞥向桌上的杯盏,心下有些奇怪。魏末的表现着实反常,只是她与魏末接触不多,也不知他以往是什么样。
她盯着杯盏,素手伸出,正要揭开杯盖,余光瞥得一抹白影闪过。
薛宁忙追至帷幔后边,只见小师弟斜倚着床柱,坐在床榻上。
她登时想起今日驱赶妖兽时那一道带着寒气的威压,再一看这小师弟进得魔域,又混入幽寤殿,如入无人境,熟悉得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那个猜想更是加重了几分。
薛宁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索性开门见山,“你与魔尊是何关系?”
苍决寒潭似的眸子平静无波,坦然望向薛宁,“我便是他。”
真得到这答案,薛宁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系统都认定死亡的人,怎么还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
那尸体她都直接叫系统一井清理掉了。
“魔尊……不是已经死了吗?”
苍决勾唇一笑,眸子也弯了弯,“怎么会?魔尊不是还拿胖橘性命相挟,逼你扮作魔尊吗?”
薛宁捏了捏眉心,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敢情她在那演得起劲,这苍决一直在看她笑话。
“那我这算什么?冒充魔尊被魔尊本人当场抓包?”薛宁沉着脸,面色郁郁,“还是免费给魔尊演了一出猴戏?”
苍决见薛宁气鼓鼓的模样,心里跟被猫挠似的,没忍住,伸手捏向薛宁的面颊。
薛宁眼疾手快,瞥见苍决的动作,立马就抬手拦下了,“做什么?别以为你是魔尊就可以动手动脚,你现在就是蓬莱宗一个小小的亲传弟子,居心叵测混进魔域,我这魔尊一声令下你就得去万兽窟喂狗。”
“哦不对,哮天犬就在殿外趴着,我一声令下你会被直接扔到门口喂狗。”
薛宁其实已经有些色厉内荏,妈耶魔尊苍决一个术法说不定能把万兽窟里的妖兽全秒了,谁敢惹他?
不过要说害怕,薛宁其实也不是很怵他,也许是以师姐弟的身份相处久了,她到此刻还觉着面前这人就是她那人畜无害的小师弟。
苍决很是配合,收回手,往后一倒,躺在床榻上,盯着床幔。
薛宁看了看,见苍决也没打算追究她冒充他的事,松了口气,凑上前去,“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苍决盯着床幔,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睁开眼,“师姐真想听?这可能得说上一夜。”
薛宁原就只是好奇,一听还得说上一夜,忙摆手,“那还是改天吧。”
她这还得琢磨未完成的任务呢。
苍决将身份说出来之后,轻松许多,见薛宁这反应,也与往常无异,想是也不在乎他的身份。
“师姐,我是魔尊,你不必担心跟我在一起会连累我,大可脱离原来的组织,让我护你周全。”
薛宁正搬了椅子过来准备坐在床榻边,听得这话一下子坐歪,一屁股摔地上。
这么直球的吗?
“小师弟,我觉得你误会了。”
薛宁从地上起来,将凳子扶好了坐下,“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对你无意?”
苍决翻身坐起,静静看着薛宁,面上虽平静,眸子却黯淡下来,“师姐若是对我无意,那日的举动又是为何?”
“哪日啊?”薛宁偏头看向旁边的烛台,眼神飘忽不定。
她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师弟说的应当就是她在温宁居亲他脸颊那事,这账她是赖定了。
现在也就是朦胧阶段,就此掐断这孽缘,免得以后她离开了两人都痛苦不堪。
苍决见薛宁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莫名生了一团火气,撩拨完又想全身而退,她把他当什么了?
他蓦地站起身来,将薛宁从椅子上掼起,瞬也不瞬凝视着薛宁双眸,见她还在闪躲,不由出言问道:“师姐真忘了?”
薛宁也不看他,往后退了几步,“一天天的事那么多,那些小事哪里记得住?
她边说边退,苍决也不紧不慢跟上,在她快撞上身后白墙时,伸手挡在她后脑勺上,然后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摘下薛宁脸上面具。
“既然师姐记不得,那我也只好帮师姐回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