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摇晃的马车好像停了下来。
淮安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一个男子钻了进来,他越是靠近,身上一股汗臭的味道便传了过来,这股味道里面,他嗅到了可怕的气息。
他开始感觉到害怕。
尤其是那个男人靠近自己,解开自己腰带的时候,那只手如同诡异的触手般,摸在身上的触感令人作恶。
可是他动不了。
身体被冻僵了一样,连思绪都变得缓慢了起来,他的唇瓣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脸色愈渐愈白,内心几番想要挣扎,可是他却动不了。
只能任由那双手在身上游走。
淮安害怕的快要哭了,那双承载了柔柔水光的眼底,透露出令人心疼的恐惧。
“啧啧,这小样还挺带感的。”那男人捏住淮安的下巴,对上他那双眼睛,越发的兴奋:“哭啊!哭啊!我告诉你,就算你哭了,也没人来救你!”
淮安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那滑落的水滴越发显得他娇.小可怜,男人当下忍不住凑过头去,连喷薄出的鼻息都带着炙热的欲.望。
令人恶心的存在。
淮安只觉得腹部翻滚,心里却期盼着白洛尘的到来。
他相信白洛尘。
因为白洛尘是神仙。
所以当白洛尘从天而降劈开了马车,冻结了身上男子的生命,寒着面,淮安一点都不意外。
他躺在车上,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寒毒在体内肆虐,额稍冒出了冷汗,可饶是如此,淮安依旧坚持着爬了起来,摇摇欲坠的走向一旁的男子。
衣衫凌乱,发簪散落,男孩冻得青紫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师尊,你真好。”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未等他说完这句,他便眼前一黑,闭上眼昏阙之前,依稀看见了男子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一场欢欢乐乐的游玩,却草草的回归。
出门之前,淮安好好地,面色红润,高高兴兴。
回来之后,淮安一身病痛,脸色苍白,痛苦不堪。
琼树伯伯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甚至有点激动的想去找白洛尘理论,可是到了主殿门前,他又在白洛尘强大的威压之下,示弱了。
他能做什么?
琼树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他站在主殿门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男子抱着淮安为他驱散寒毒,心痛的闭上眼睛。
良久之后,他沉默的来,又沉默的走。
然而这次淮安的病却不容乐观。
白洛尘已经尽力去为淮安驱散寒毒,可依旧无法阻拦他衰竭的身体。
病来如山倒,淮安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眨眼间因为火玉丢失,寒毒侵袭,再次变得虚弱不堪。
哪怕事后及时将火玉追回,淮安的身体经过两次寒毒侵蚀,也早已败坏了。
为此,淮安不得不每天吃上三回汤药,一周洗上一回药浴,每月月底都会自觉的踏入白洛尘修炼的密室,由他协助清除寒毒。
这一次经历之后,白洛尘看淮安看得越来越紧,几乎放不下心来,每日每夜的盯着他,让他留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淮安也知道自己乱跑惹了祸,一开始是心虚乖顺的。
可随着时间一长,白洛尘越盯越紧,甚至达到寸步不离的状态,他才觉得不对。
每当他想玩的时候,白洛尘冷着面站在一旁看。
每当他吃饭的时候,白洛尘冷着面为他夹菜添饭。
每当他沐浴玩水的时候,白洛尘还是冷着面,坐在一旁屏风后等他。
一开始,淮安觉得新奇。
只要想到师尊原来这么在乎自己,他心里就美滋滋的,连每天喝的药都没那么苦。
可一连好好几个月都这么盯着,淮安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连玩闹的自由都没有。
最闹心的是,只要白洛尘在他身边,那些未化形的小妖都不和自己玩了!
他不开心了。
他不高兴了。
他叛逆的心,熊熊燃烧了起来。
于是他终于在某一天吃饭的时候,爆发了。
淮安“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气得站了起来,对白洛尘说:“我不吃了!”
“师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烦死你了!”
白洛尘为他添菜的动作微微一僵。
男子抬眸淡淡的望向已经十一岁的少年,他的身量还如前年那般矮,看着竟像八.九岁的孩子,瘦弱无比,再加上因为常年被寒毒侵蚀的身体,所以他的肌肤很白,是那种死人般的惨白。
此刻的少年瞪着一双大眼,不满几乎溢了出来,带着愤怒:“我不喜欢你加的菜!也不喜欢你准备的玩具!我也不要你天天跟着我,师尊,你就不能给我点自由吗?你盯着我,已经盯了快一年了!”
“我不喜欢你跟着,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白洛尘垂下眼睑,看那表情,竟让淮安莫名感觉可怜。
男子的声音清朗,带着淡淡霜雪的气息,低声道:“……我不放心你。”
“那你也没必要盯得这么紧!”淮安气得抓狂,“都怪你!现在阿草阿花它们都不陪我玩了!就连琼树伯伯都不和我讲故事了!”
白洛尘突然觉得心痛。
是那种被刀扎了的痛,扯着血肉,还在那上面画着字,又酸又涩,又麻又痛。
他怎么就不懂自己的苦心呢?
淮安那么小,那么乖,要是一不小心走丢了怎么办?
白洛尘至今还记得当初找到淮安时看到的场景。
那两个男人竟敢……竟敢……如此待他,当时的他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时,那两人早已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可他任就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白洛尘闭上眼,耳边听见少年发脾气时发出的恼火声:“就算你不放心我,可我又能去哪!?又能去哪?!整个无情殿有哪个地方是你不知道的!?就算是我下山,以我的体力,那也只能爬到半山腰上,你觉得我还弄丢不成!?”
半大的少年已经开始知事知理,只是因着被宠着长大,性格有些小小的骄纵和倔强。
平时还好说,可一旦涉及到某些问题,他就异常的执拗,甚至骄纵的大哭不闹,非要闹到自己欢喜为止。
这整整十一年来,前一次闹的时候,还是他半年前不愿吃药,又哭又闹,生生闹得自己吐血,白洛尘手足无措放弃喂药之后,他才停止哭闹。
那一次,给白洛尘的感觉太深刻了。
那种随时都会失去他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白洛尘不安的怀揣着复杂情绪,想将少年放在视线范围之内方才放心。
可是如今,那个倔强的淮安再次出现了。
他气得将桌上饭菜统统扫落在地上,气鼓鼓的说:“师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白洛尘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
“为什么!?”淮安气得快要吐血,胸腔剧烈起伏,“凭什么别人就能自己活动,就我不能?”
“凭什么别人能够修炼,就我不能?”
“我不过是想自己玩而已,你干嘛要跟着我!?要是你不跟着我,他们都不陪我玩!所有人都不陪我了!你赔我!你赔我!”
白洛尘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用力,点点裂缝瞬间蔓延到白玉雕琢的筷子上。
他们。
那些小妖。
还有那个琼树。
淮安刻意陪他们一起玩一起乐,甚至可以开开心心一起捉迷藏,可唯独在自己面前不会。
凭什么?
他嫉妒了。
男子抿着唇瓣,放下筷子,冷漠的抬头看他:“我陪你玩。”
淮安气得发抖,又一个用力,将桌上剩余的饭菜全都扫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我讨厌你!我不要你!”
白洛尘微微一愣。
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心间,却又如大山那么重,无数片羽落在心间,生生碾成血肉,痛苦不堪。
除了这种疼痛,他还觉得愤怒。
是的,久违的愤怒。
淮安一脚踢了桌案,将桌案踢翻,冷漠的看着男子身上的白衣被饭菜弄脏。
男子依旧冷漠的端坐在那儿,仿佛一座雕像。
淮安突然有些心虚。
但一想到这事关自己未来的自由,当下毫不犹豫的哼的一声,抬起下巴道:“我不管,我不要你跟着,你不准跟着,你要是再跟着,我以后就再也不吃药!”
白洛尘气得指尖微微颤抖。
好啊,长大了竟然还知道威胁自己!?
他好生养着淮安,吃的给他,喝的给他,玩的给他,他想要什么,自己掏心掏肺的给,可他呢!?
得来的却只是一句“我讨厌你”!?
男子面色铁青,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戾情绪,目光森冷如利剑的劈了过去:“白淮安,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淮安一阵窒息:“……我……”
少年突然觉得害怕。
面前高高在上的谪仙,第一次露出了那样凶狠的表情。
“我养你那么多年,就是让你这么对我大吼大叫的吗!?”
白洛尘气红了眼。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对。
他不过是因为关心淮安而已。
可是淮安却也红了眼圈,委屈的哭着跑出去:“我讨厌你!你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了!”
“你给我回来!”
白洛尘猛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揪他的衣领:“本尊命令你回来!!!”author_say白洛尘:我养了一个不熟的白眼狼。
琼树:呵呵,你还盯着人家白眼狼的屁.眼呢!
淮安:我可是魔尊呐~师尊,是什么让你感觉我能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