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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太傅的嫡孙满月酒宴当夜,云家府邸门前人声鼎沸,前来祝贺的官员来往不断。

艳红色的灯笼洒出微弱的红色光辉,美丽的光泽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恍若带上一层虚假面具般,华冠丽服,嬉笑间的酒声之色,都让这个云家沾染了瑰丽的色彩。

望着眼前逐渐开始的酒宴,招待的管家笑呵呵的领着剩下的人们进门。

云太傅望着快要坐满的酒席,低声问了声管家:“陛下还没来吗?”

管家摇了摇头:“尚未,老爷,您且放宽心,许是陛下出宫时耽搁了一会,估计很快会到的。”

云太傅没有说话,他摸着酒杯边缘,垂眸盯着手中波光粼粼的酒水。

酒宴开始到了一半,云太傅的嫡孙也该上场了。

当奶娘抱着孩童出现的时候,人们面带笑意的称赞一番:“长得可真壮实。”

“哈哈,可不是嘛!长得又水灵,不知未来有多少个姑娘为他神魂颠倒啊!”

“不愧是云家的嫡孙,瞧着这眉目,还依稀有些太傅年轻时的光彩。”

一个个恭维的话让云太傅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笑着附和,心头多了几分对淮安的担忧。

正想着,他忽的听见屋外司仪略微颤抖的声线传来,声音很大,几乎贯穿了整个宴席。

“摄政王殿下到——”

喧闹的人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个接着一个看向云太傅。

京中之人都知道,云太傅与摄政王是对立阵营的人。

虽然在朝廷之上二人笑着和睦相处,但私底下可不见得有多么热切,私交也甚是冷漠。

云太傅嘴边的笑容收了不少,抬首望着忽如其来的青年男子。

摄政王换上了一身玄黑色常服,发冠挽住了所有黑色长发,露出了古铜色肌肤,他抬眼瞥了眼安静的酒席,微微眯眼:“诸位怎么不笑了?”

众人:“……”

眼见场面一度僵持,外头再次传来了司仪的声音:“皇帝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青年便扬了扬眉梢,回头看向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少年皇帝。

淮安换上了一身常服,与身加龙袍时的威严阴沉不同,他穿常服之时显得更加稚嫩,模样……也更加俊俏。

他穿过长廊,缓缓向聂无垠走来,脚步轻浅,身上鎏金枫叶丝边的月白色衣衫,衣服白皙干净,却不如少年的肤色白净。

他一步步向着聂无垠走来,恍若在发光一样,迎着暖色灯光,款款走来。

聂无垠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心口的跳动如同打鼓一样,扑通扑通的躁动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血肉之中缓缓伸出自己的嫩芽,一点一点的侵入自己的身体。

青年眸光暗沉,望着淮安的目光多了几分杀机。

那样的感觉,竟影响到了他方才片刻的思维和动作。

正想着,聂无垠看见少年走到自己身边,连个眼神都不给,就这么与自己擦肩而过。

一片风擦过耳畔,似带走了他心底那不安的躁动,也带来了浓浓的麝香,不浓不淡,却又飘至他的鼻翼之下。

青年吸了口气,眯着眼睛看淮安面带笑意的与云太傅叙旧聊天。

平日里闻着这香没什么感觉,可是今日闻着……青年指尖收紧,随后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聂无垠似没有看见周围怪异的人群,缓缓走到淮安身边,侧头看了眼云管家:“还愣着干嘛?还不给陛下找个座位?”

云管家求助的看向云太傅,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他才讪讪笑道:“奴这就去,奴这就去。”

少年好似才发现青年一眼,惊异道:“皇叔,你怎么在此?”

青年垂眸看着少年虚假的笑容,也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本王听闻这云家嫡孙满月酒席,自然是要前来祝贺一番,陛下到此不也是吗?”

少年打开玉扇挡住半张脸,露出了精致狭长的丹凤眼,眼尾迤逦,斜眼一瞥,目光淡淡。

“朕自是如此,既然皇叔一同来了,那便与我一起好生瞧瞧这云家嫡孙如何?”

聂无垠自然是应了下来。

云太傅笑了笑,让出首座给淮安坐下,另外又在淮安左边增添了桌位,摆上好酒好菜,温和笑着与聂无垠敬酒。

酒过三巡,云家嫡孙也该开始抓阄,淮安来了兴趣,颇为有趣的看着一个小糯米团子咿咿呀呀的在地上爬来爬去。

地面铺满了厚厚的地毯,每个人的桌案都离婴孩有一段距离,而在那小糯米团子不远处,分别放置着文类物件,如文房四宝;还放置着武类物件,如弓箭宝剑等等。

小糯米团子爬了一圈,竟半点也没有靠近那些东西,反倒掰着手指咿咿呀呀的啃着,一边啃一边笑,咯咯咯的笑声传来,让在场当了父亲的男人们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淮安看着小糯米团子,也笑了笑。

笑得刹那惊艳,引得在场部分人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

青年也被吸引了。

聂无垠看着淮安撑着头的慵懒模样,微微眯起双眼。

实在是太像女孩了,若不是那日在浴室间看见淮安平坦的胸膛,只怕他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女扮男装假扮皇子了。

若是女扮男装还好说,可偏偏他不是。

思及此,聂无垠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豪迈的一口饮尽。

少年皇帝的名声在京都之中并不算太好,但也不能说太差。

有的人惧怕淮安,有的人也喜爱淮安,但不管是哪种人,不管是敌还是友,但凡说到少年皇帝的优点,怕是所有人都会说上一句——好看。

他的长相是真的好看。

就连淮安刚开始看到这副模样都被惊艳到了,更不要说聂无垠了。

聂无垠放下酒杯,不自觉的磨蹭了酒杯边缘,盯着淮安嘴角再次荡漾出来的温柔弧度。

青年从来没见过他的脸上有这样的神情,当即看呆了去。直到一声喧哗之声,他才回过神,看见那云家小糯米团子咿咿呀呀的爬向淮安。

小团子揪着淮安的裤腿,口里噗噗吐着口水,咿呀的叫唤,似要努力爬到他的身上。

淮安爽朗的哈哈大笑,弯下腰抱起小糯米团子,抬眸望向云太傅:“太傅好福气,小小年纪便知道讨好龙心,哈哈,该赏,该赏!”

云太傅也是面带惊讶的跪下,面上并未有太多惊喜和惶恐。

“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淮安掂量了一下小孩儿的体重,看着他咯咯咯的窝在自己怀里笑,也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如此聪慧,日后必定是个干大事之人,太傅就莫要推辞了!这赏,你不收也得收着。”

云太傅这下倒没有推辞,而是直接应下:“臣,多谢陛下。”

淮安又逗弄了几下小朋友,最后捏的小朋友肥嫩的脸蛋红了一圈才罢手,趁着对方打哈切,他才将小孩儿交给乳母,再次端起酒杯。

酒水浓稠飘向,一股子的酒精味回荡在酒宴当中,少年似迷离了般,眯着眼看着底下人群喧闹大笑的看着节目。

他看歌女们的舞蹈,目光毫不忌讳的给出了欣赏的表情。

而青年却在看他。

当新一轮的酒水上桌,婢女开始为少年皇帝斟酒,与其同时,聂无垠那儿也来了一个婢女为其斟酒。

因为两个婢女的缘故,聂无垠看淮安的视线被挡住了,索性收回视线,直到婢女一声低呼传来,还伴着少年皇帝温和的声线:“朕无碍,诸位爱卿继续喝啊。”

聂无垠侧目看了眼淮安,却只看见他匆匆起身离去的背影。

他敲了敲桌面,面色阴沉的盯着场上歌舞,没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便忍不住寻了个借口离了酒席。

出了酒席,那空气之中弥漫的酒香之气渐渐散去,聂无垠挥手拂去身上的酒气,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吹了个口哨。

一道黑影如蝙蝠般神出鬼没的来到了他面前。

“主人。”

“皇帝呢?”聂无垠问他。

黑影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的回了句:“去了西厢房换衣。”

聂无垠不疑有他,挥手让他隐藏起来,而后随手抓了个婢女带路。

西厢房距离前院有些距离,摄政王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西厢房,他扫了眼安静的厢房,挥手将婢女打发走。

西厢房之中有五间房门,青年一一打开搜查了片刻,前三个没有,直到第四个,他察觉到了屋内有人存在的迹象。

青年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猛地推开大门。

刹那之间,一道白色影子猛地被丢过来,劈头盖脸直接将聂无垠的头盖住。

浓浓的麝香飘入鼻翼之间,如影随形般,不经意间撩拨了他的心肝。

青年黑着脸将头上的外衣取下,面色阴沉的看向淮安。

淮安懒懒的瞥了眼青年,面不改色的褪.去外衣。

“皇叔到此有何贵干?”

只穿着里衣的少年身材纤细,眉眼如画,绝艳之姿,灼灼其华。

聂无垠喉间滚动了片刻,匆匆挪开眼睛,道:“本王见陛下久不回席,自是担心无比,便想着来寻一寻,没想到竟一下便寻到了。”

“还请陛下见谅,臣不是有意冒犯龙体。”author_say淮安:呵,前几天冒犯的时候怎么就没今天这么乖?

聂无垠:不如本王再冒犯几次如何?

淮安:滚。

聂无垠:乖。

淮安:……你这是欺君罔上!!!你这……逆臣!!!

聂无垠: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

淮安: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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