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裳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无疑,她想起了苏姝,那个残忍害死程应宁的贱人。
他们很定季天博和那个病人在云栩手上,至于苏姝,倒不是非常确定。
她犹豫了片刻,放弃了带人围攻的计划,决定自己先探个路,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被藏在这里。
趁着几个杀手还未回来,她迅速靠近吊脚木屋。
屋内灯火昏暗,聂羽裳等了片刻,抹黑上了二楼,然而,她往窗户一看,竟见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有一碗药汤,还冒着烟。
要么,人刚走;要么,人去了其他房间。
“不对劲。”聂羽裳心下微惊。
她躲入暗处,不敢大意。没一会儿,方才那几个黑衣杀手就找过来了。
一人在门外喊道:“苏姑娘,没事吧?”
聂羽裳骤然眯起眼眸。她非常肯定,这苏姑娘就是苏姝!就杀手如此客气的语气,苏姝似乎不太像是人质,而是跟云栩勾结上了。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毫无回音。
“苏姑娘,你没事吧?”杀手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
几个杀手立马闯入,开始寻人。
而聂羽裳瞬间明白过来,趁机撤退,躲到一旁的密林中。
无疑,苏姝逃了!
而且是趁着她刚刚引开杀手们的机会,逃走了!
很快,杀手们就都出来了。为首之人大喊:“分头搜,快点!”
不一会儿,整片后山都被火把照亮,越来越多人马加入搜素的行列。
聂羽裳飞掠上高树,俯看林中灯火星星点点,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狗吠,她恨得那双娇媚的眼眸都阴鸷了。
然而,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她是苏姝,定不会往黑漆漆的山林里逃,反倒会反其道而行,往灯火通明的地方逃。
换而言之,苏姝不会往后山逃,而会大大咧咧从绝命谷大门走出去!
聂羽裳立马往前门赶。
她还真猜对了,她赶到绝命谷山门时,只见原本的守卫全都中毒亡命,道上有马蹄新印,人刚走没多久。
聂羽裳连忙找来马匹,直追而去。她越想越恨,疯了一样挥鞭,疾驰。
出绝命谷的路就只有一条,一直通往一个热闹的小镇子。
聂羽裳一路追到小镇子,天都亮了,却一无所获。然而,她并不死心,在小镇里搜寻起来。从绝命谷出来,就算不住在这小镇子里,也要停下来补给粮草再走的。
终于,天黑了,聂羽裳还是一无所获。
滴水未沾的她既疲惫也失望,终是撑不住,跌跌撞撞,走入一家客店。
店小二立马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聂羽裳都想休息了,却又忍不住打听起来。她取出一锭银子,低声问道:“今日,可有绝命谷的人来过?”
店小二没敢收,答道:“没有。”
聂羽裳又问:“可有女客人,比我矮一头,圆脸,文静柔弱……”
她形容了一番,店小二道:“客官,今日来往的人多,女客人也不少,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你要找的人?要不,你告诉小的,那姑娘唤什么名字,小的帮你挨个问问去?”
聂羽裳靠在柜台上,又取出一锭金元宝,低声:“都在哪些房间,我告诉我便是。”
店小二心动了,回头朝一旁瞌睡的掌柜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聂羽裳却瞥见楼梯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立马追上去,沿着长廊一路追到尽头,却不见人影。
是苏姝吗?
还是,她看错了?
聂羽裳推开了两侧的房间,搜了一番,一间房是空的,另一间只有一个大汉。
聂羽裳不死心,一间一间房间搜,却都没有。
她止步在最后一间房间门口,背后已有不少围观着,骂骂咧咧,议论纷纷,都在不满,抗议。
店小二和店掌柜都追上来,好声相劝。
“姑娘,您到底要寻什么人?你喊个名字便是,别这样闯呀!”
“姑娘,您再这样闹下去,小的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背后倒有几位年轻的公子,关心询问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你想寻什么人,说出来,大伙一起帮你找。你别这样!”
“想必姑娘想找的是很重要的人吧,姑娘你先别着急。那人怕是不在这儿,要不,你这么闹,人早出来了。”
“姑娘,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你先歇歇?”
……
聂羽裳抽出马鞭,冷不得甩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后退,闪躲,都不敢出声了。
聂羽裳朝那几位公子看去,心头突然疼了起来。
她明明是来找仇人的,却莫名其妙地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来找程应宁的。
很快,她就笑了,轻蔑也自嘲。
她转身要走,就这个时候,最后一间房间里传出“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聂羽裳止步了。
很快,她就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屋内,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赤着身子,浸泡要在热汤中。
他的脸几乎被凌乱散落的头发掩盖住,隐约可见一双眸子,却充满了恐惧。药汤到他胸口处。
他的肩膀,脖子,臂膀遍布烧伤,还有一团团大大小小的红色肉疙瘩,任何人一眼见了都会觉得不适。
聂羽裳蹙了眉,立马别过头去。
男子盯着她看,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分明非常紧张。
聂羽裳瞥见倒在地上的衣架,还有衣裳,也没问什么,径自搜了起来。然而,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聂羽裳越发失望,冷冷问道:“刚刚,可有女人闯入?”
男子摇头,动作僵硬。
聂羽裳看出他的紧张,走了过去,“你在怕什么?”
男子这才出声:“非礼勿视,姑娘……自重!”
他的嗓音,温柔磁性,略为低哑,仿佛什么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是谦虚的。
聂羽裳突然就怔住了。
随即,她猛地上前掀起了男子凌乱的长发。刹那间,她始料不及,吓得放手,后退了好几步。
好生可怕的一张脸!
几乎全毁,有烧伤的褐疤,有肿起的毒疮,比他的身体更加恐怖,说是怪物,都不为过。
门口,见着男子的脸的人也都被吓到了。
男子低下头,慌张地拨弄头发,似十分羞愧,无地自容。
聂羽裳再次看过去,良久,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