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盈一哭,安有德急了,怒斥道:“成何体统?老爷子千里迢迢赶来,还不赶紧奉杯茶来!”
安若盈抽泣着,“祖父!”
安老爷子虽疼爱这孙女,可是进宫面圣后,早已改变主意。安有德一路陪着,心中已经明确了父亲要牺牲自己的女儿了。
他立马喊来侍卫:“来人,送小姐回房!”
安若盈拗不过,哭着自己跑了出去。
安有德连忙亲自奉上茶,“父亲,此事……”
安老爷子瞥了他一眼,随即重重拍案,“她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吗?皇上留你在皇都,是何用意,你还不懂?如今。皇上会许我安氏与九殿下亲上加亲,又是何用意,你也不懂?皇上五句话里就有三句是夸秦越的,你也听不懂吗?”
安有德自是懂的,否则,他也不会放下身段去秦家,给上官夫妇道歉了。
只是,他终究不忍心女儿受那样的委屈。
他解释道:“父亲,孩儿自是明白,孩子也不是反对这桩婚事。只是,盈儿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嫁了!在成婚之前,至少咱得弄清楚那越少爷到底怎么回事。万一那隐疾是……”
他都不好意思说下去,只道:“到时候,盈儿与守活寡有何区别!再者,到时候生不出孩子,委屈还不都得盈儿受着?无论如何,咱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想应对之策!否则,她这辈子……”
安老爷子不悦打断:“她的一辈子,有你的前程重要?有我安氏的安危重要?”
安有德惊了,“父亲的意思……”
安老爷子轻叹一声:“你大哥这些年偷运的几批私盐,前阵子,有人在查他。”
安有德大惊,“什么?”
安老爷子低声:“放心,都处理掉了。但是,你记住九殿下这个靠山,以前不能丢,如今更不能丢!”
安有德跌坐在椅子上,都还有些惊慌未定。他远在皇都,对家里的生意并不了解,他没想到大哥敢做那样的事情。
贩运私盐轻则抄家,重则问斩!
他低下头,“父亲放心,孩儿明白了!”
安老爷子道:“此次寿宴,得给这桩婚事造造势。一来,得让皇上和九殿下看到我安家的诚意;二来,也得让秦家瞧瞧,我安家的实力,叫他们知道,盈儿也不是好欺负的。”
听了后面这句话,安有德心下安慰了不少。他连忙问道:“父亲,已有妙计?”
安老爷子道:“皇上去年拨了一笔军饷给镇安水兵,据老夫了解,那笔军饷仅够辟港造船,远不够招兵买马。秦大将军至今在朝上没跟皇上开过口,怕是也知道国库吃紧了。”
“父亲要捐献水军军饷?”安有德若有所思,他可不认可这等露财的做法。
众人都知晓安家掌盐运,家底深厚。可别人知道,还自己露富,那是两回事。
安老爷子看出了儿子的担忧,笑道:“放心!”
他在安有德耳畔低语了一番,安有德不仅放心了,还开心了,“父亲英明!英明!”
没几日,安家传出了消息。
他们要在安老爷子寿宴上举办义拍大会,广邀文坛、武林、商圈、政界人氏,所筹得款项,捐献给镇安军府,为苍炎水军,尽一份绵薄之力!
留守秦家的上官灿和顾惜儿最先得到消息。
上官灿冷笑不止:“我烟姐还缺你们那点军饷?想给秦家下马威吗?呵呵,不自量力!”
顾惜儿道,“相公,此事,好像有些不对劲。”
上官灿:“不是有些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顾惜儿问道:“怎么不对劲了?”
上官灿咬了个糖葫芦,“容我好好想想。”
顾惜儿夺了他的糖葫芦,道:“明摆着他们想把安若盈嫁过来!”
上官灿不可思议,“有隐疾也嫁呀!”
顾惜儿立马捂了他的嘴,“你囔囔啥?真毁了秦越名声,烟姐跟你没完!”
上官灿小声嘀咕道:“不还有聂妖精……”
顾惜儿没听清楚,也没追问,只催促,“快,快给烟姐他们报信去!”
秦晚烟他们尚在路上,收到上官灿送来的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安家这一回的宾客名单。
她和穆无殇一道看起名单来,压根没将那场义卖竞拍放心上。就这名单看,安家的人脉确实很广。
只是,他们单看名单,也暂时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秦晚烟正要收起名单,握在一旁的上官靖开了口,“也给老夫瞧瞧?”
秦晚烟递过去。
上官靖看了一番,喃喃自语:“竟也邀了云家?”
云家,为织造大户,同安氏一样,为皇商。只是,云家乃是东庆国的皇商。
都是皇商巨贾,有交情并不足奇。
秦晚烟问道:“怎么了吗?”
上官靖轻叹:“这是……这是嵘儿和灿灿的外婆家呀!”
秦晚烟更意外了,上官嵘和上官灿的双亲早已经过世,她也从未问过这些事情,更没听他们兄弟俩提及过。
她只知道,前武林盟主娶了一个出身普通,却古道心肠,行侠仗义的女子。
上官靖又叹息了一声,“他们的娘亲名唤云柔,是云家大女儿。东庆女子当家,女娶男嫁,云家亦是如此。云柔同灿灿他爹爹一见钟情,不顾家中反对,执意嫁入上官堡。因此,跟云家断了往来,改名楚云柔,隐瞒了身份。”
秦晚烟多问了一句,“他们二人,如何过世的?”
上官靖道:“病逝了……”
秦晚烟见上官靖那眼神,就觉得不对劲,她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上官靖睨了她一眼,无奈道:“云柔是病逝,我那傻侄儿将两孩子托付给我……随她去了!”
穆无殇正看着其他信函,听了这话,抬眼看了过来。
秦晚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还要问,上官靖连忙道:“嵘儿和灿灿都不知晓此事,更不知云柔姓云,不姓楚。他爹爹不让他们知道,你别说漏嘴了!”
秦晚烟道:“这么说,云家的人知晓这层关系?”
上官靖道:“云老夫人极为器重云柔,当年此事对她打击不小。就在云柔嫁入上官堡当日,她外宣称婉柔罹难,尸骨不存。如今,云家的小辈们怕也不知晓。”
秦晚烟若有所思。
上官靖认真交代:“过往种种都随他们入土了,我那傻侄儿就盼着两个孩子能开开心心的,你千万别告诉灿灿!”
秦晚烟点了头,她可不是多嘴的人。
她问古雨道:“还要多久才能到皇都?”
古雨道:“四五日,秦大小姐放心,赶得上安家寿宴的。”
最后收到消息的是准新郎官秦越,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封闭训练了几日,没人敢打扰。
这日,秦越一走出训练场没多远,背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光宗兄弟,留步,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