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在他身边,你就这么开心吗?”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得有些骇人。
鬼月却是听不见的,她像是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并且不愿意醒过来。
而顾明辰自己,就是这个为她造梦的人!
顾明辰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缓缓蹲下身来,试探性地握住了鬼月瘦弱干柴的一只手,如获至宝地捧起来贴在他的脸颊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我原本只是想给你换来一具健康的躯体,能够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月月,傅凌霄他可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人……”
心口一阵阵揪紧,一想到鬼月现在和傅凌霄“朝夕相处”的画面,顾明辰控制不住地红了眼。
他苦笑一声,抬头看向床上的鬼月:“月月,我多希望你能知道……”
没错,顾明辰喜欢鬼月!
从第一眼看见苍白脆弱的女孩裹着不合身的斗篷躲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孩嬉戏玩耍时,他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心疼她。
得知她居然是鬼医门门主鬼斧收的义女时,这种心疼只增不减。
在顾明辰眼里,鬼月就是个易碎需要人捧在手心呵护的瓷娃娃,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对她好,希望她能感受到哪怕多一点的爱。
鬼月是个自卑的女孩,但她从来不会自怨自艾,甚至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顾明辰清楚地记得,他有一次为了给鬼月买生日礼物接了个棘手的病人,结果遭到暗算奄奄一息地被抬了回来。
他意识模糊间看见鬼月一张瘦弱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即便自己是个病秧子,也毅然决然地对鬼斧说:“义父,顾师兄不能死,鬼医门不是有一招换血术吗?我病弱流着这一身百毒不侵的也无用,但凡是个拖累,不如用来换顾师兄活下去!”
鬼斧当然没有同意,还问了鬼月:“你知不知道这样自己会死?”
“我知道,但我不会后悔的,顾师兄对我很重要,我想让他替我看这个世界的绮丽之处。”
顾明辰到现在都记得鬼月的那番话,她并不是觉得就此解脱了,而是明明渴望着活下去,却义无反顾要把生的希望给他。
他当时大为震撼,也暗自下定决心,他要是能活下来,终生都要守护他的女孩!
而现在顾明辰也兑现了他的承诺,但他万万没想到,让鬼月重生的代价,是要把她亲手让给另一个男人!
顾明辰心里煎熬,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但他迅速反应过来,改为将鬼月的手捧在手心,低下头忏悔:“对不起,月月。”
他的这声对不起,不仅是因为弄痛了鬼月,更是因为,现在舒暖暖的身体里存在着两个人的记忆,虽然以鬼月作为主导,但她势必会因为混乱的记忆痛苦万分……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帮助鬼月完成心愿,到底是对不对。
凌家家宴这天很快就如期而至,因为凌笑已经打过招呼,鬼月和傅凌霄进到凌家的一路上畅行无阻。
看着沿路的繁花茂叶和雅致的亭苑,鬼月凑到傅凌霄身边小声嘀咕:“看不出来,凌笑这个人还挺会装相的。”
傅凌霄见她一点儿也不害怕,笑着挑了挑眉:“恶毒的女人惯会用华丽的外表伪装。”
他们正说话间,远远地驶过来一辆颇具格调的老爷车,载着他们穿过冗长的前院,来到凌家主宅门口。
“凌总已经在里面等待了,二位请。”管家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引路。
傅凌霄和鬼月相携进到餐厅,傅昌兴和舒浅浅已经到了,不仅如此,还穿着正式的礼服。
凌笑坐在主座,本来就长得艳丽摇曳,再加上红色吊带大红唇,配上眼角点的一颗泪痣,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瞥到鬼月和傅凌霄穿着一身休闲装就来了,凌笑斜了傅凌霄一眼,语气分外亲昵:“你真是的,家宴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穿这样就来了?”
她压根没多看鬼月一眼。
鬼月心里一阵作呕,占有欲极强地牵住傅凌霄的手,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没等凌笑开口,舒浅浅就阴阳怪气道:“鬼月,这里可不是你家。”
凌笑不喜地瞪了鬼月一眼,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凌尚连就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看见餐桌上的傅凌霄和鬼月,他眼神顿了顿,然后走到鬼月身边坐了下来。
凌笑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让厨房上菜。”
等菜上齐,餐桌上一时只能听得见筷碟碰撞的声音,所有人各怀心思,气氛格外诡异。
见到傅凌霄旁若无人地一个劲往鬼月碗里夹菜,凌笑脸色有些难看,拿餐巾擦了擦嘴,故意把半截身子往傅凌霄的方向挪,矫揉造作地拖住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傅凌霄。
“凌霄,我这么久没见你,想你得很,你倒好,连通电话都不主动跟我打,外面的小妖精就这么香?”她用鲜红的指甲暧昧地指了指傅凌霄,虽然话里没指名,摆明针对的就是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