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郑如焉浑身狼狈的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趴在桌子上哭,敲门声就响起。
“爹?”
“如焉,跪了一天,膝盖疼了吧?如今还是开春,天气寒冷,你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其他的不用问了,有爹在,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郑如焉的事,关乎着他的面子。
这事情要是传会县衙里,他的名声跟荣誉都会受损,一群人都在等着看他洋相,看笑话呢。
会说:“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
说不准还会拿这个说事,把他挤下主薄的位置,他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郑如焉眼眶发红,布满血色。
“嗯,好,爹……”
此时她想哭,才知道不管她如何,世界上只有亲人,唯有爹爹是她最后的依靠。
“不哭了,褚南玹有眼不识泰山,你足够优秀足够好,是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优秀的男人。”郑乾看到她眼泪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早就说过,让她断了褚南玹的心思,可是呢?
结果就赤果果的摆在面前,狠狠的给他们来了一巴掌,让他们成为村子里的笑话。
哪怕日后褚南玹真的考上秀才,褚南玹跪在他面前求着让他许配郑如焉,他也不会答应了。
他给过机会的……
“嗯。”听到褚南玹三个字,郑如焉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明明很努力了,可就是挽回不了南玹哥哥的真心。
她到底哪点差了?
郑乾心烦,催促道:“傻丫头,快别哭了,一会儿姜茶就要凉了,快喝吧,这会儿晚上大家都睡了。”
要是凉了,他还得麻烦在去厨房煮一碗。
主要是他手头的药用完了。
听罢,郑如焉点点头。
不想白费爹爹对她的好,快速喝下了姜茶。
喝完后,她很快觉察到身体有一股暖意,不在那么寒冷了,她感激的看向郑乾,“谢谢爹爹,爹爹辛苦了一天,快去睡吧。”
“好。”
见她一滴不剩的喝下,郑乾拿走碗就离开了。
房间里,郑如焉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扶着额头,她一定是太累太难受了,才会看到重影。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身体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爬着,骨头上都是瘙痒难耐。
这种感觉她是过一次,不,不对,这次比季彬那次还更猛烈,她忽然想到回来时看到亮着的隔壁房间。
那时她多嘴问了一句,季彬在家里,不过她太累没在问下去。
眼下看来……
不,不会的,爹爹怎么会……
郑如焉崩溃,做梦都没想到没多久所想的就被印证了,伴随咯吱声门被打开,她惊恐的看着走进来浑身肥胖的季彬。
哭着摇头,从凳子上摔下,拼命的往后退。
“不,不要,求你了,求你不要过来。”
前一秒她堆砌起对郑乾的信任,顷刻间都崩碎成渣渣,再无所剩。
爹爹怎么可以?
上次的事就算了,是她误信了季彬,的确怪不得爹爹,可为什么,为什么爹爹会主动将她卖一次。
想到季彬肥腻的脸,她就忍不住一阵犯呕吐。
“不要什么?呵呵,不要我疼你吗?”季彬搓着手,双眼眯成一条线,笑着一步步走向她。
“如焉侄女放心哈,这次我轻轻的。”
季彬蹲在她身前,用手挑起起她的下巴,几日不见还是那么美丽。
想到郑如焉上次的画面,他身体一顿燥动,顾不得寒冷天,三下五除二的将衣物全部脱干净。
郑如焉看着他紧逼过来,趁着清醒,手无力的拔下发簪。
在季彬毫无防备下,她举起尖锐的发簪朝着季彬的大腿扎去。
“啊!”
季彬吃痛,怜香惜玉的表情浑然不见,目光凶狠的看着郑如焉,啪的一掌狠狠甩在郑如焉的脸上。
“贱-人,你敢伤我!”
季彬阴狠一笑,揪起她的头发直接站了起来,将她丢在炕上。
“老子今晚好好满足你,让你尝试醉生梦死的感觉!”
……
房间外。
郑乾正交代贴身手下办事情,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忍着心里的一团火气。
如果事情不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谁愿意亲手将女儿推出去?
听着里头欺凌的声音,他深呼吸了口气。
阴霾挂在脸上,狠声道:“一会儿我会支开车夫,你趁着夜色,手脚麻溜点,我要让他出了落雅村就因马车脱轮而亡!”
早上的路不好早,还有一层白霜在地上。
哪怕太阳升起来,也需要好一会儿时间才能将地面上的冰霜晒融化,即便如此,行走也得极为小心,不能快行。
“放心吧,老爷。”手下跟随他多年,很是了解他的行事作风。
郑乾的心狠手辣,他继承了大部分。
他办事,郑乾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没一会儿季彬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郑乾太阳穴突突跳了下,看着房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无助凄凉的哭泣声,他猜测到怎么回事,脸色阴沉,只是不解。
“季兄,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他给郑如焉下的药并不少,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季彬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手紧握拳头,“你女儿做的好事,不是说好的让我等着就行?这一身伤怎么解释?哼,凭这个,你还异想天开想要用五百两跟我做交换。”
正当他不知道郑如焉跟褚南玹的事?
啊呸!
什么玩意儿,现在就算求着送给他,他都不会要了。
他捂着身上的伤口,努力的止住血,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郑乾这笔账你给我记着,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就在刚才,郑如焉极力反抗,簪子不小心戳破了他的肚子,要不是他一身肥肉,估计性命就交代在这了。
他怀疑郑乾嘴上说得好,实际上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让郑如焉对他下手。
好狠的心啊,好狠毒的一对父女啊!
郑乾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季彬,眉头紧皱,问手下:“事情可办妥了?”
“办妥了,我在马上扎了针,马车使出落雅村,马就能发疯,老爷放心,这次季彬一定尸骨无存。”
山路崎岖,大多数路都是在半山腰上。
季彬出事,等他的家人回过神时,季彬早就尸骨无存了。
“那就好,先前让你叫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吧?”郑乾询问道。
手下点头,“都是附近村的痞子,能打,明早就能守在路上,只要看见老庄家的人就动手,保准不会让他们带着小姐去到县城。”
郑乾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这次事成后,我必重重有赏。”
今晚过后就没有人知道他跟县城夫人的事,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宽心的做主薄,没有任何把柄了。
“多谢老爷。”手下开心道。
房门口处,郑如焉用簪子刺破手臂,咬着牙流着泪保持清醒,可心里上撕心裂肺的疼更清楚了。
呵呵。
为了那五百两,爹爹竟然把她给卖了!
她真是一次比一次不值钱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疼爱她的爹爹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
还是说一直以来她就不懂郑乾。
郑如焉承受着家人的背叛,以及失去爱人的疼痛,心疼得难以呼吸。
这几天她受惯了冷嘲热讽,外人对她的讥讽目光,今晚的动静那么大,传出去她还怎么活?
罢了,苟活又什么用呢?
深夜,郑如焉踉跄跄的站起身走向杂物房里,她家对郑婆子一家不孬,郑婆子平日存了不少油。
她将油倒在房子四周,看了眼传来呼噜声的房间,流下两行血泪。
别了,爹。
别了,南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