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武关外,雪虐风饕,许多士兵正在操练。江飞白眺望着这些士兵,他的披风在凛冽的冬风中,猎猎作响。
忠义将军走过来,蔑了江飞白一眼:“江将军,陛下又下了命令。”
他是皇帝派出的监军,为掣肘江飞白而设。江飞白负责训练兵士和指挥作战,忠义将军则负责粮草的供应,以及和京城的联系。
江飞白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士兵身上,淡淡地道:“还是叫我进攻?”
忠义将军傲然道:“当然。”
江飞白负手立着,漫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忠义将军呵呵一声,笑道:“那我只好如实禀告陛下了。”
“请。”
忠义将军拂袖而走。
天上扬风飘雪,洁白的雪花四处飞舞,江飞白的眉毛都覆盖了雪花。
他一动未动,负手立在原地。
屈嘉志作土匪打扮,走近,低声道:“将军,属下把许姑娘带回来了!”
“她还好吗?”
屈嘉志道:“好得不得了!她说什么要缝嫁衣,硬是拖了这么久,依属下看,她什么委屈也没受。”
江飞白笑了一下,眉毛上的雪花落了一片下来。他拂去雪花,淡声道:“她一向是有些聪明的。”
屈嘉志得意得不行,“将军,这次属下带着兄弟们,打扮成土匪,高家人是一丁点都没看出来。”他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想到方才擦肩而过的监军,又问道,“将军为什么迟迟不进攻?将在外不受君命,那是兵书上写的,万一陛下对你起了猜疑之心,这可怎么办!”
京城已经下了三次进攻的指令,江飞白迟迟不愿接受。
“嘉志,还不到进攻的时候。”他看着屈嘉志疑惑的神情,问道,“我问你,鞑子为什么要进犯我朝边境?”
“自然是要抢粮食啊!今年雪这么大,鞑子又不会种地,他们再不来抢,就要饿死了。”
“你说的很对。我再问你,鞑子既然粮草不足,依你看,他们能在潼武关外围多久?”
屈嘉志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我们的城墙高大稳固,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而鞑子的进攻,却坚持不了多久。退一步来说,鞑子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本来就擅长在这冰天雪地里打伏击,如果按照陛下的吩咐,贸然进攻,我朝将士,绝对会损失惨重。我们何必以自己的短处,去打对方的长处呢?”
屈嘉志明白过来。
“将军智谋,属下佩服!将军,属下愿意永远跟随将军,鞍前马后,永不背叛!”
江飞白拍了拍屈嘉志的肩膀,“很好。我去看看许姑娘,你在此地看着他们操练。”
屈嘉志:“属下明白!将军,属下将许姑娘带到你的营帐里了,她那个丫鬟也跟来了。”
大雪漫天飞舞,江飞白缓步走到营帐,帐外的卫兵叫了声“将军”,江飞白摆摆手,撩帐入了内。
许清菡正靠在熏笼边,端着一杯热茶,小声地和丫鬟说着话。她穿着一件海棠红四合云纹浣花锦裙,风髻雾鬓如柔美的绸缎一般垂落,眉眼含笑,笑容温柔,声音清雅可爱,扣人心弦。
江飞白走近。
许清菡抬眼,看见了他。她笑起来,如同一只雀跃的小鸟,起身行了礼。
江飞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到她的腰间。
盈盈一握的纤软腰肢。
听说,京城的贵女都善舞,不知这软腰摇曳起来,又是何等的风情?
江飞白立刻收回了目光。他轻咳一声,同许清菡问好。
许清菡复回原处坐下。
江飞白坐在她不远处的交椅上,停了停,问她:“你之后打算如何?”
许清菡思索着道:“我暂时没什么别的打算。”
历朝历代,对女子限制颇多,更何况她还是个逃犯。幸好她在家中习过书画,侥幸赚得银钱,又有江飞白相助。
江飞白颔首,并不意外的模样,“左右你也无处可去,暂且先在军中待着,待我打完这边的战,再想办法安置你。”
许清菡道了谢,又问:“军中方便吗?我听说朝廷还派了监军。”
江飞白摇头,“无妨。他虽掌管粮草和来往信件,但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我将你安置在这后头的一顶小帐篷里,再给你拨两个小兵护卫。只是军中到底人多口杂,不宜经常抛头露面,要委屈姑娘了。”
许清菡连连摇头,又笑道:“自然是将军的战事要紧。祝将军战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