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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了?”楚栖张口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不自然,不由惊讶的看着他的肚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半个月前的事,我发现自己的月事迟到了一个月没来……我之前去边疆时月事因为路上颠簸赶路晚了好几天,但哪个月都没有像这次晚这么久,所以才怀疑自己有宝宝了。然后我去找萧神医把脉,她说已经一个月了……”
南嘉抿着嘴唇小声说道:“你别生气嘛,我要是在路上说我怀孕了,你肯定会把我安顿在路上养胎……”
楚栖一张脸瞬间板了起来,眉宇间带着些许怒气,“胡闹!”
“这种事是能瞒着的吗?萧言怎么能跟你一起胡闹!若是路上马车颠簸出了点什么事,后果是你能想象的吗?”楚栖气的想按住南嘉揍他一顿,谁给他的胆子瞒着这么大的事!
南嘉不由嗫喏的说道:“我问过萧神医了,她说我身体底子好,所以没事的……”
其实萧言的原话是这回太过于冒险了,不能有下次了,孕期好好调养免得生产时受罪。
这话自然不能跟楚栖说,南嘉怯生生的伸手勾起楚栖的手指,“我下回不这样了。楚枢现在控制着京城,我怎么能安心的留在那么远又那么陌生的地方养胎……我知道分寸的,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楚栖闻言拿眼瞅他,知道分寸会在怀孕时不好好留在原地养胎?知道分寸会瞒着自己妻主这么大的事?
她说怎么这半个月来南嘉到了客栈沾床就睡,不管她怎么撩拨都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不肯和她欢.好,原来是这个原因才在故意装睡躲她。
南嘉偷偷瞄着她的脸色,见她似乎想起自己晚上躲她的事,不由得干笑着凑过去轻轻的吻着她的嘴角,软绵绵的唤着,“楚栖……”
楚栖见他既然敢跟自己说出这事,也就知道他身体肯定没事,所以心已经放下来了,怒火也消了一大半,只是余火还有,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认错呢,你还撩我!你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南嘉立马放开她的手站直身子老老实实的站好,问道:“那、那我回房面壁思过?”
“……先回去坐着。”楚栖拿他完全没办法,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等我和萧言说完正事,让她进宫前再给你把把脉。”
南嘉乖乖的哦一声,随后抿了抿嘴唇,才说道:“楚栖,我知道你晚上可能有事,我不知道宫里情形如何,之所以挑着这个时候跟你说我有身孕了就是想告诉你,你必须好好的回来,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在等你。”
楚栖听他这番话说的倒是像个大人了,才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分寸?”
楚栖让南嘉回去后,回到屋子里也没埋怨萧言跟着他胡闹,而是仔细问了问南嘉的身体情况。
说实话,如果南嘉刚知道自己怀孕时便跟她说了,她还真不放心让他独自一人留在陌生的地方。
等听到萧言亲口说南嘉身子没事的时候,楚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事就行,等过了这个春节后,再给他慢慢补补。
南嘉有了身孕,只能安顿在这里。萧言被初一偷偷带进了宫,初一说皇上许是年龄大了,身子不如从前健朗,再加上操劳过度的确病了,并不是被楚枢灌了药。
楚橦在发现楚枢有异常时,便留意起她,后来见她想动手脚就偷偷把她的药给换掉了。所以皇上现在并不是昏迷不醒,而是将计就计。
楚栖作为一个受命在外的将军,没有皇上的旨意随意回京那就是抗旨不遵,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会让人误会,所以她回京前其实收到了一封楚昭的亲笔信,当时就夹在小六寄来的信中。这也是她如此马不停蹄没有后顾之忧回京的另一个原因。
楚昭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朝内的局势风向她如何看不明白,但老二的异心和野心太让她失望心痛。
她膝下子嗣不多,适合做太女的女儿就老二和老五。如今朝中因为左相杨冗,风向一直偏向老二,如果想要老五做太女,除了军功外,还需要救驾的功劳。
至于小六楚橦,她年龄还小,楚昭私心里想让这个女儿不要像自己那么疲惫,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而且老五跟小六关系从小便好,她若是将来登基,小六会过得更好。
人人都道皇位好,可谁又知道坐在上面会有多少的身不由己。相比于涉世未深的小六,老五其实更适合这个位子,也是她最满意的继承人。
楚昭叹息之余,将宫中的形势在信中一一给楚栖写明白。其中包括小六发现老二给自己下毒的事,并准备借着自己生病将计就计一场。
萧言进宫不过是在暗处给楚昭治病。而宫外的楚栖在等一个信号,一个宫里楚昭给的信号。
而这个信号发出的时候,正是大年夜那晚。
楚昭看透了楚枢的计谋并将计就计,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杨宣对她的恨,以及楚枢根本就是他和外人所生。这顶绿帽子戴在一个帝王头上,楚栖不敢去揣测母皇会做各种选择,以及这事不会牵连自己。
这也是楚栖唯一的忧虑,她只能赌一把,赌母皇的心胸气量。
这是唯一一个楚栖和南嘉相聚时却不能一起过的春节。
晚上楚栖身着黑色铠甲,犹如边疆时一样,只是那时候去的是战场拼的是厮杀,而这次去的却是宫廷斗的是计谋。
南嘉披着斗篷将楚栖送出门,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贴了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楚栖懂他的担忧,“没事,这一切都是母皇计划好的。”
“母皇她会不会……”会不会因为杨宣的事迁怒你。这话南嘉问不出口,也不敢问。
冷风吹起,扰乱他脸侧的碎发。楚栖伸手将那缕头发给他撩回耳后,趁着这一动作俯身在他耳边说道:“那个位子,我势在必得。”
不管母皇迁怒与否,她都不能输。
南嘉抿了抿嘴唇,重重的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说道:“早去早回,等你回来守岁。”
在边疆时,楚栖用她的臂弯给南嘉圈出沧州那一小块安逸的地方,让他觉得哪怕做个闲王也很好。可回到京中,南嘉便知道,除非站在最高处,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有安逸的日子。
楚栖不同于楚橦。她手上兵权太重,登基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允许她只做一个安逸的闲王。哪怕登基的是小六,即使她不愿,母皇都会替她收回楚栖的兵权,替她消除这个登基后的威胁。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南嘉在知道母皇寄信给楚栖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先选了楚栖做继承皇位的人,而不是让她替小六做嫁衣。
新年万家灯火通明之夜,南嘉紧抿着嘴唇望着他妻主远去的背影。他相信不管如何,楚栖都会做出最好的那个选择,他能做的便是等她回来。
晚上宫宴上,楚昭被陈青和杨宣一左一右的扶着坐在龙椅上,才走这么短的一段距离,她便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
京中现在被楚枢一手把控着,甚至将在京中的三位皇女全都变相的软禁在宫中,不许她们回府,也不许她们见楚昭。
如今是楚枢掌握禁军兵权后,楚楦等人第一次看见到楚昭,不由得想跟她控诉指责楚枢的罪行。
可她话还没说出来,刚坐在龙椅上的楚昭便一口鲜血喷出来晕了过去。楚枢一边命人扶皇上回宫,一边让人喊奉御。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奉御终于摸上楚昭的脉,顿时大惊失色,说陛下脉相虚无,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陈青赶紧派人唤来重位大臣,随后大臣和皇女以及后宫君侍们统统跪在殿外等着皇上最后的宣召。
杨宣作为近日里贴身伺候楚昭的宠君,自然要留在榻前伺候。
没一会儿,陈青便从殿内出来,唤道:“二殿下,皇上唤您进去呢。”
这个时候要么不召见皇女,要么就是召见全部的皇女,若是单独只见一个,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楦不服,不甘心的问陈青,“母皇当真只叫老二进去,而不是让我们都进去?”
陈青点了点头,回道:“只叫了二殿下。”
见着楚枢站起身后冷笑着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往殿内走去,楚楦顿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早就凉了一大半,面如土灰的喃喃道:“完了完了,算是彻底完了。”
她跟楚枢那么不对付,她若是登基,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楚楦往身旁看了一眼,见楚橦神色如常,不由得爬过去小声说道:“母皇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跪着干什么?你快进去,让母皇多看看你,她最疼你了,肯定会把位子给你。”
这皇位不管落在谁身上,都比落在楚枢身上好。
楚橦眨巴着眼睛,装傻道:“母皇没喊我,我进去会挨骂的。”
“母皇怎么会骂你,你快去!”楚楦急躁的往内殿里看了一眼,不由得伸手推她进去。楚橦怕她坏了事情,左右看了看,才不得已的压低声音说道:“母皇不会有事的。”
“你傻了吧?奉御都说母皇撑不到明天了,你还说她不会有事!”楚楦咬着牙刚准备吼她就被楚橦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巴,睁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楚楦见楚橦听到母皇不行了之后,的确没有丝毫着急难过的模样,这才慢慢的相信,心底顿时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咧着嘴说道:“我就说呢,母皇怎么能看不见老二的狼子野心。”
楚橦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示意她别露馅了,接着演出害怕的感觉,免得被杨冗看出破绽。
楚楦赶紧比一个了然的手势,回头又是一副着急不甘的模样,伸着脖子往内殿里看。
楚枢来到内殿后,就看到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了的楚昭,她只能拿着一双眼睛干看着他们父女两。
杨宣让陈青退下后,才说道:“楚昭,玉玺在哪儿?”两个人只拿到了禁军兵符,要是知道她的玉玺放在哪儿,哪里还会跟她耗这么久。
楚昭眼睛看着楚枢,吃力的问道:“老二,为什么?”
“为什么?”楚枢嗤笑着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彻底撕去脸上那张伪装的笑脸,神色阴翳,冲着她压低声音低吼道:“自然是因为你!谁让你那么偏心老五!明明在你眼前替你处理政务的是我,事事对你尽心尽力的人也是我!就这样,你立储时第一个想起来的人还是老五!”
楚枢疲惫似得闭了闭眼睛,还没说话,就听着楚枢呵笑一声,说道:“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你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把玉玺交出来吧,省的你死了后我还要满皇宫的翻找。”
楚昭没有理她,而是吃力的转了转头,眼睛看向一旁的杨宣,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恨我?”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彻底看清楚了杨宣对她的憎恨和厌恶,她问道:“是因为我当年强娶了你吗?”
除了这件事,楚昭这辈子就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实在想不起来杨宣为什么这么恨她。
当年的那件事就像是插在杨宣心头的一根刺,碰不得。而如今被楚昭贸然提起,他顿时觉得难以忍受,压抑不住对她的厌恶。
“没错,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恨你,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杨宣愤恨的说道:“我和杨安青梅竹马,私下里早已情投意合。她都已经跟父亲说要娶我了,然而却因为你强要了我,我们才会分开!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活的这么痛苦,我和杨安在一起会活的很幸福!”
他这段话里,楚昭就抓住一个情投意合,一时间喉咙泛起一股腥甜,心底一阵怒火翻滚,被子下的双手紧握,问道:“楚枢她……”
“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意义,”楚枢下意识的拦住这个话题,说道:“母皇,你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楚昭讥讽的扯了扯嘴角,说道:“杨宣,你因为这件事恨我我不怪你,但你我在这件事上都被杨冗设计了。”
见杨宣根本不信,楚昭才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当年我登基时,朝中右相一人独大。我便起了扶持杨冗为左相的心思。
杨冗出身寒门,她要是想跟根基深厚出身世家的右相能对抗,最快的法子就是把你嫁给我,然后成为国丈。
她邀我去杨府赏花,挥退下人让我碰到你。我当时便明白她的心意……
但是直到刚才我才明白杨冗为什么非要让我在花园里碰到你。恐怕是因为杨安跟她提了要娶你的事,她怕我发现你是不洁之身,所以才提前让我要了你。
杨冗若是想往上爬,那么杨安身边主君的位子,一定不是你这个养子的,与其将你留在杨安身边,倒不如作为爬升的最好工具塞给了我。
事后你恐怕跟杨安说了你怀了她孩子的事,杨冗定是让你把孩子养大。因为她就等着今天,等着利用这个孩子皇女的身份,谋得我大楚的江山!”
楚昭这些话说完后,杨宣难以置信的摇头,失声道:“不会的,父亲不会这么利用我的!就算她这么想,杨安也不会同意的。”
“杨安?”楚昭讥讽的笑道:“她算个什么东西,文不成武不就的二世祖一个,她母亲的话,她敢不听吗?在你和她的世女之位这两者中,她会选什么谁都知道。”
杨宣还是不信,或者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相信,他跌坐在一旁,捂着脑袋直摇头。
楚枢见楚昭一连说了这么些话都没事,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慌乱不已。她慢慢朝门口退去,说道:“母皇,即使你之前是装病的,现在也于事无补。禁军只认我手里的兵符,只要你出不去这扇门,这个皇宫依旧在我手里!”
她退出门外,颤抖着手将门锁上,出去便朝着众臣说道:“母皇已经将皇位传给我了!礼部立马拟旨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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