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验身(1 / 1)

她还是不放心,拽着他的手不放:“我已经不打算再留他了,不用脏了你的手。”拧着眉头很担心,“你身子不好,不要动手。”上官修昊的脸确实比一般人白上许多,夜里也时常咳嗽,尤其是到了冬天,身体都是冰凉冰凉的,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上官修昊说好,全听她的。

谢铭月回星月殿前,让小悦先行回去,差走了所有宫人,她与上官修昊回宫时,已月上阁楼,凉风习习,卷起的轻风拂开杏花树上的大片大片浅色的花儿。

云离见谢铭月归来,匆匆跑过来,急急忙忙地:“七小姐,你可回来了。”

谢铭月把上官修昊藏到身后,微微有些恼云离的冒失:“转过身去。”

云离一头雾水,听话地转过身去。

谢铭月让上官修昊坐在里间的榻上,落了珠帘,又将流苏放下,遮住了所有光景,上官修昊十分老实的随她,眼角弯弯地融了一汪暖意。

谢铭月这才问云离:“是何事?”

云离转过身来,就瞧见自家七小姐把人汪世子藏得好严实,她才不偷看嘞!回道:“淑妃娘娘差了羽和殿的云嬷嬷过来请七小姐去一趟储秀宫,说是宣王殿下出了事,请七小姐过去主事。”

谢铭月只字未言,上官修昊不悦地发话了:“怎么何事都要你出面,铭月,不用理。”

七小姐是国师大人啊,自然宫里大事小事都会由国师大人决断,汪世子这么说就是抱怨七小姐没多陪陪他,她懂她懂。

“先听听是何事。”谢铭月言。

“宣王殿下与储秀宫的妲林小主私通,在储秀宫做,做,”云离是个还未经事的小姑娘,说起这些男女间的事,羞得紧,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说,“做了那档子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正巧被周王殿下抓了先行,惊动了宫里各位主子,太后娘娘和宫里各位娘娘都已经去了储秀宫,怕是要给宣王殿下问罪,淑妃娘娘暂代六宫之职,这后宫之事本该应由淑妃娘娘出面来处理,可淑妃娘娘是宣王爷的母妃,便不好决断,是以,来请七小姐过去主事。”

温淑妃确实不适合插手,只是后宫太后尚在,温淑妃不去请太后掌事,却请她这个摄政国师,想来,温淑妃是在向她求援。

“我去去便回。”

上官修昊抱紧她的腰不撒手:“我要同你一起去。”眼含秋波,倒有几分病若西子的柔弱。

谢铭月倾身,伸手揉了揉上官修昊的头,耐心轻声地哄:“杏花乖了,在家里等我,你这般模样,不能让人瞧见。”

上官修昊听得七晕八素了,眸中一汪蓝色的波光都要软化了,突然,清明了一点:“铭月,你为何唤我杏花?”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一屋子醋酸味。

谢铭月想了想才回:“因为杏花好哄。”

只要摸摸头,杏花便会听话了。

上官修昊不满,直接把她放在他头上的手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他抱住她的腰,索要了一个好不温柔的深吻,然后才放开她,红了脸与脖子,白绒绒的耳朵颤了颤,羞涩地耷拉着:“早些回来,我有话同你讲。”

谢铭月眼中带笑:“好。”

半刻时辰后,储秀宫外,宫人高声通传:“国师大人到!”

储秀宫东院里的一众人出来相迎,以温淑妃为首,皆躬身揖了一揖,一派稳重地做足了礼数:“见过国师大人。”

谢铭月也躬身回了个礼:“无须多礼。”

按照礼数,这摄政国师大人哪里需要向宫妃回礼,即便是对太后,也是不用的。

谢铭月走进屋里,沈太后正端坐在首位上,周王凤殷荀在一旁。

沈太后道:“有劳国师大人了。”

沈太后自然是不想插手,周王爷抓了先行,太后也理应避嫌。

谢铭月礼貌回话,问温淑妃宣王殿下在何处。

温淑妃细细回道:“我们来时璃儿昏迷不醒,正发高热,江太医正在里间给璃儿把脉,可用本宫将人抬出来。”

谢铭月摇头:“不用如此麻烦。”

听国师大人这口吻,倒不像来给宣王定罪的,凤殷荀不动声色地敛下眸中异样。

“便是你?”

谢铭月突然问到地上伏跪的女子,那女子不过妙龄,生得十分貌美,一听到质问,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谢铭月耐心极好,也没有落座,倾身蹲在女子跟前,再问:“与宣王殿下私通之人是你?”

声音虽淡,气场却沉。

这便是当朝的国师大人,在家时女子便时常听父亲说起国师大人的事迹,见了真人吓得不轻,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连忙磕头:“国师大人恕罪,国师大人恕罪——”

一只手托住了女子扣地的头,缓缓抬起来,她怔住,好年轻好清雅的女子,没有半分杀伐之气,哪里像传闻中的大佞臣。

她问:“你是哪家姑娘?”

女子回:“小女是江州方太守方铭立的幺女。”

“江州方家啊。”丹唇皓齿,明眸善睐,她语调懒懒地,“那你可知道身为秀女,同宫中皇子私通是何等大罪?”

分明这般平和清润的嗓音,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宫里的国师大人,那是握利刃掌生死的大凉之主。

女子重重扣头,不敢抬起眼:“小女不不知。”

只闻谢铭月从容地,平静地,缓慢地道了一句,四个字:“满门抄斩。”

那秀女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求饶:“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

屋中一众主子奴才都惊愕到了,国师此番是打算以暴行事?

温淑妃忧心忡忡,捉摸不透谢铭月的盘算,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吧,”谢铭月抬起女子的袖子,“这是什么?”

众人只见那女子衣袖上沾染了些许烟灰。

沈太后与凤殷荀对视了一眼,不露痕迹地又收回视线。

周王妃钟氏这时说:“国师大人,此事也并非妲林小主一人的错,宣王殿下恐怕也难辞其咎。”

温淑妃冷冷睃了钟清秋一眼。

谢铭月置若罔闻,依旧瞧着那胆战心惊的女子:“你不说,本国师也查得出来,你衣袖上的灰烬让太医过来查看一下便知是何物,只是你若是坦白从宽,本国师可以网开一面。”

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了许久,才汪汪可怜地说“小女什么都不知道,是宣王殿下他无端进了小女的院子——”

“无端进了你的院子?”谢铭月突然沉了声,不怒而威,“储秀宫外全是守军,有陌生男子进了你的院子你为何不声不响?”

“我,我——”

谢铭月平而静气地打断,好似寻常话一般随意,不瘟不火不紧不慢:“拖出去打,打到她招为止。”

女子猛地放大瞳孔,失声大喝:“我说!我说!”

周王夫妇顿时失色。

观察入微,循序渐进,三言两语便抓住了破绽,再以威逼。原来,她是在审讯,不动声色,却步步紧逼,怕是天牢最善拷问的行刑官也做不到这般一气呵成,

屋内一干宫妃都愣神,后知后觉。

那妲林小主便乖乖招了。

说是前几日浣衣局的一位嬷嬷来储秀宫送换洗衣物,与她甚是投缘,便多说了几句,那位嬷嬷说,圣上回光返照命不久矣,说可怜了储秀宫的小主们年纪轻轻就要为圣上守寡,还说若是能得了哪位皇子王爷的宠幸便能出了牢笼,若运气好,还能当个侧妃享尽荣华之类的。

许是天从人愿,这夜,宣王殿下便横躺在了这妲林小主的院子外,她想起那嬷嬷的话,便鬼迷了心窍,不甘豆蔻年华便老死宫中,是以,才支开了院子外的守军,点了一炉当初为博圣宠而从宫外带来的合欢香,想同宣王殿下来一段露水姻缘,借此求一世恩宠,因着慌慌张张去毁掉香炉里的证据才失手沾染在了衣袖上。

国师大人让太医来查看那烟灰,正如妲林小主所说,是坊间常见的合欢香的烟灰,又派人去浣衣局,不巧,那妲林小主嘴中所说的嬷嬷已死于非命了。

如此便明了了,是有人给宣王殿下挖坑呢。

国师大人又差人去查了,回禀说宣王殿下今日是约了周王殿下一同商讨同洲雪灾的赈灾之事,在议事院里被人暗算了,周王殿下见他迟迟不来,四处找人,这才在储秀宫寻到了人。

周王便说,即便是遭人陷害,宣王这秽乱宫闱也是不争的事实。

淑妃娘娘当下便宫里的老人给妲林小主验身,竟发现,小主还是完璧之身,这下秽乱宫闱的罪周王是怎么都扣不下去了。

此间,宣王殿下全程昏迷,太医诊脉了,高热不退,等退热了,就没事了。

这事便这样真相大白了,宣王殿下也被温淑妃抬了回去,周王悻悻回府,念在那妲林小主知无不言,国师大人饶了她性命,贬去了浣衣局当宫女,至于这给宣王挖坑之人,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回星月殿的路上,月光洒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树影里漏出月光斑驳。

小悦打着灯走在前头:“主子,是周王?”

“嗯。”谢铭月脚步有些快,“太子被废,朝中大臣拥立晋王、周王、宣王三人的重臣最多,凤殷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晋王平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母族谢家也是大家氏族,百官自然拥立,至于这宣王王思静虽说着实没有帝王之才,奈何人家背景强靠山硬啊,也海温家有钱,钦南王汪家有兵,而周王,是前皇后的嫡子,夺嫡也是名正言顺。

王启同那只老狐狸不好拿捏,凤殷荀就只好捏王思静那个行事不怎么过脑子的软柿子了。

小悦还有一疑问:“主子,淑妃娘娘怎知宣王没同那小主如何?”是以,才让宫人去验身。

谢铭月笑了笑:“因为宣王殿下他,”声音稍稍放低,道,“他得了隐疾。”

小悦大惊!

走在最后面的馨香,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回神。

难怪最近温淑妃时常称病,将宫里宫外的大夫请了个遍,三天两头看诊,原来醉翁之意是给王思静治病啊。

上官修昊捧着她的脸,似乎也知晓她有些不安,凉凉的轻吻落在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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