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言,取了她的短刀和长剑,乃至将发间的玉簪换成了锋利的珠钗。
这是要去干架啊!汤米烟陡然想起了之前谢铭月问过她的一味单方:“凤十七从牧流族带回来的药是龙藤花?”
谢铭月点头。
果然这般,铭月还在谋那四味药材。
汤米烟似玩笑,神采却有些凝重:“铭月,真相谁体面这般大,能让大凉的一品国师大人费经心机为之求药。”
谢铭月没有回,汤米烟猜测:“钦南王府那位?”上官修昊身子骨不好,要这稀世的药材便也说得通。
谢铭月没有否认。
汤米烟笑:“铭月,你这是真动了凡心。”十几年波澜无痕的芳心,这一动,就波涛汹涌了。
走之前,谢铭月交托馨香:“你去钦南王府守着。”
大凉二十九年冬,怡亲王王邗江领兵五千,出城剿匪,宣王王思静同往,首战亲征,率兵两千,从左翼峡谷攻之,但是半个时候,初战得胜,灭敌数人,贼寇不济,退至峡谷上游,宣王令下乘胜追击。
虽有临时周旋,贼匪死伤却不多,副将宁林谨严思量,劝道:“宣王殿下,穷寇莫追。”
王思静首战得胜,一腔热血甚是滂沱,执剑冲在非常前头对宁副将之言不以为然:“怕甚么,本王定要活捉了他们。”号令道,“诛贼寇首级者,同等升官进爵!。”
顿时,禁卫军奋力前冲,跻身峡谷,远去几百米后,探兵来报:“殿下,前方无路。”
宁林发觉不同,驾即刻前,定睛一看,心道不好:“殿下!我们入网了!”
前方百米,高山挺立,基础没有出路,王思静当下刻不容缓,调转马头,却见前路灌木丛中,人头攒动。本来节节溃退是假,请君入瓮才是真,这帮狡猾的贼人!
王思静登时大声道:“快,撤!”
刚一声令下,灌木丛里一位身高马大的男子站出来,大笑一声:“哈哈哈,想走,没辣么等闲。”
宁副将当下便道:“保护王爷!”
刹时,禁卫军执起盾牌,将王思静护住。
贼匪头目也不甘示弱,大声喊道:“传我的令,活捉凉军头目者,同等赏金银十石。”
临时间,刀光剑影,混乱哗闹。
隔着一座山头,右翼峡谷外,怡亲王王邗江驻兵此地,日落时候,卫兵入营。
卫兵不敢耽搁,立马言简意赅回禀:“王爷,宣王殿下中了匿伏。”
王邗江表情骤变:“怎么回事?”
大凉二十九年冬,怡亲王兵分两路剿匪,宣王首战,领兵从左翼伏击,在南关峡口剿灭贼寇,贼寇不敌兔脱,宣王乘胜追击,却遭贼寇反向困绕。
钦南王府,小桃方得了白屏山的信息,便急忙来禀报,这会儿,尚未日落,世子爷还在寝殿憩息。
小桃推开门进去,喊了一声:“世子。”
上官修昊许是刚醒,睡眼惺忪:“嗯?”
都足足睡了一天,世子爷还没睡饱,小桃将声音放大了些:“怡亲王刚刚来报,宣王殿下在白屏山中了匿伏。”
上官修昊懒懒伸了个腰,就说了一个字:“蠢。”
小桃不否认,请示:“世子爷,钦南王府可用援兵白屏山?”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表兄弟,断断没有漠不关心的道理。
但是——
上官修昊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钦南王府不管闲事。”
闲事?温淑妃只怕再过临时半会儿就要来钦南王府抹眼泪了吧,小桃还欲再劝几句,季文铨便来了,神采有些匆忙:“世子爷!”
上官修昊冷声:“如果无要事,不得来扰我。”
世子爷大约是还没睡饱,性格不大好,季文铨夷由了一下,说:“是温伯侯那出了岔子。”
上官修昊焦躁地蹙眉,极端不耐性:“他又怎么了?”
季文铨回话:“城外别庄的做事来回禀,说温伯侯他,”季文铨汗涔涔,“遛了。”
上官修昊眸色怎叫一个冰冻三尺。
“怎样遛了?”小桃非常不解,他明白派人严加看守的,每一个出口都有人二十四小时看守,伯侯大人弱不禁风,又不会飞檐走壁,想要逃出去,不该啊。
季文铨照实说:“侯爷从后院的狗窦里钻出去了。”
小桃:“……”这家伙,真是没有一点骨气,“侯爷怕是去了白屏山,可用属下去寻人?”
上官修昊冷着张水墨画般精雕细琢的俊脸:“他要去找死,拦着作甚。”
小桃便不语了。
半个时候后,去钦南王府传话的卫兵回了。
王邗江一身戎装,从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快步走出来:“上官修昊怎么说?”
“王爷,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说,”传话的卫兵有点胆颤,头上盗汗直冒,“说如如果凤家的人连戋戋贼寇都要钦南王府出手,这大凉的江山还,”声音越说越颤抖,越说越人心惶惶,“还不如换人。”
王邗江闻之,嘴角一抽:“他倒敢说。”
这犯上作乱的话,他倒说得有理有据。
一旁乔副将听完,郁郁寡欢:“王爷,我们只剩了三千人马,这白屏山易守难攻,钦南王府不肯出兵,国舅府又信任不得,那另有何人能去援兵南关峡口?”
王邗江倒不急:“不消。”
乔副将不甚清汪:“不去援兵,那宣王爷他岂不凶险?”
“堂堂天家王爷,戋戋一个白屏山还不敢动他,让他吃些苦头也罢,总比另日在疆场上丢命强。”
乔副将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几个意义啊。
王邗江将白屏山的地形图放开,瞧了一阵,陡然道:“宫里的招降书怕是将近下来了。”
招降?不是剿匪吗?怎么变招降了?乔副将满腹狐疑:“王爷是何意?”
王邗江轻笑了声:“皇兄如果真想将这群贼寇一扫而空,怎会只派给本王五千人马。”
怕是这白屏山里,有帝君想谋之物,是以,投鼠忌器。
乔副将深思了,宫里不是真想剿匪,白屏山的贼窝里,也不是真的劫人,这都是唱的哪出啊,
日头已落,穷冬的夜,冰冷。
城郊以北五里,白屏山傍水而立,局面险要而嵬峨,山下长年浓雾萦绕,除了水路,惟有峡谷可通行,一夫当关但是这般,弯曲峡谷盘旋的止境,可见板屋,一旁的石碑上,书了三个鸾翔凤翥的大字:麓湖寨。
此处,便是白屏山劫匪的老巢,正点了炉火,两个男子对立而坐,一旁案几上,放了几坛好酒。
其中一人端起酒碗,一口喝下,甚是豪迈:“先生认真神机妙算,怡亲王的行兵计谋都让先生你料准了,连宫里那位的心理也推断得不差分毫,在下钦佩。”
此人身穿一身鹿皮外裳,黝黑的脸,浓眉大眼国字方脸,右眼角处,有一条手指长的疤痕,像蜈蚣般形状,这便是麓湖寨的老迈,明士。
“神机妙算不敢当,在下但是是奉了殿下之命。”
启齿之人,坐在位首,脸上戴着青铜铁面,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听声音但是丁壮。
明士对此人非常尊重:“还请先生告知殿下,我明士必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那人连道了三声好,端起酒碗拱手谦逊,说:“另日事成,殿下自会照功行赏。”
明士笑得眯了眯眼,也端起酒碗:“那孙某就先谢过先生吉言了。”
座上男子豪迈一声大笑,干了碗中的酒:“你等着便是了,等擒了宣王,宫里的招降书便会送来了,到时候招降的信息传开,便是恭皇拿不到他要的东西,也得君无戏言了。”
只是这宫里的招降书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南关峡口的战报。
“年老!年老!”
明士横了那乱闯之人一眼:“我这另有来宾,通常里我没教过你礼貌吗?”
来人是麓湖寨的六当家瞿虎,生得身强力壮的,性质有些急,说话不太利索:“不是,年老,南关峡口出事了!”
“有先生献计,王思静都自坠陷阱了,又有老二守着关隘,王思静那小子还能掀甚么浪。”
瞿虎急得出汗:“南关峡口大火,都快烧到山腰了。”
明士猛地站起来,表情大变,眼角的疤痕像只蠕动的蜈蚣,凶神恶煞地:“你说甚么?南关峡口怎么会大火,老二呢?他在哪?”
说到此处,即是脸覆铁面的男子也变了眼色:“快说清汪,怎么回事?”
瞿虎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眼眶都红了:“南关峡口沦陷,我们寨子里守关隘的弟兄们全军淹没了,二爷他,二爷他……没了!”
明士瞳孔狠狠一缩,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紧了牙吼着:“是谁?王思静的援兵是谁?”
瞿虎只道:“还、还不通晓。”
明士扬手便碎了手中的碗,眼中满是狠辣:“来了几许人马?”
“南关外守山的兄弟说,”瞿虎难以置信,“说是单刀赴会。”
单刀赴会,竟是单刀赴会破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南关峡口。铁面男子眼底忽明忽暗,阴冷一片。
半个时候前,凉军入网,宣王王思静被困南关峡口,所率千人,死伤惨重,贼寇不依不挠,两方对垒,凉军毫无地形上风,毫无还击之力,眼看着一片禁卫军就要全军消灭,陡然,战乱哗闹里乍起一声巨响。
“砰!”
只见大石陡然砸下,从矗立的崖壁上过滚下来,顿时,麓湖寨的一干兄弟都愣住了,盯着那长了腿一般碾过来的大石,四处兔脱。
“发生甚么事了?”
领首发话的男子,便是驻守关隘的麓湖二爷,岳年,素以凶狠著称。
部下之人说:“二爷,有异动!”
岳年涓滴轻视,早便杀红了眼,大喝:“谁让你们停下来的!都给老子杀!”
血腥蔓延,刀光剑影不止不断。
而此时,那嵬峨的岩壁之上,碎石滚落,没了大石掩蔽,佳衣裙翩翩,远了望去,一抹白影站在高处,接天连月,她被笼在夜色初上的霞光里,而她手里,握着匕首,一声不响地悄然俯看,匕首之下,正抵着男子的咽喉,只有那被擒住的男子稍有行动,她能够立马让他身首异处。